第2节逃跑的小女人(二)
列车离黄塘市还有一个小时路程的时候,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绿色小说那一阵猛雨击打着列车宽敞的车窗玻璃,每一滴雨打在列车玻璃上都溅起了弹孔样大的水花,每一颗水花溅在列车玻璃上四溅的水滴又被狂风刮进铁轨两边绿色的雨中丛林。雨很大,风猛劲,来得快去得也快,刚刚到了黄塘市车站,整个天空又恢复了风平浪静的蔚蓝。
一出餐馆,我朝着街道对面巍峨耸然富贵挺拔的银行大楼边走去。刚刚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一个声音划破雨后天空,撕碎了我刚刚恢复的平静,让我心惊肉跳:
“!骗了警察,骗不了我!”
顺着喊得有点嘶哑的嗓音睁大眼,一个胖胖的女人眯着眼缝堵在我前面。女人很胖,肉鼓鼓鼓的两边脸颊胖的埋没了鼻梁,只剩下鼻尖。更让我震撼的是,胖女人两条大腿根部的皮肉胖的几乎连在一起,胖的几乎让男人找不到**。
我蹙起了眉头:“?你说我啊?”胖女人:“我说谁?别人家的男女器官都是埋在裤裆里面的,羞于见光,懂得仁义廉耻,而你家性别如同一辙,阴阳部位随时可以堂而皇之贡献出来,男的找‘钱婆婆’,女的找‘钱公公’,只要有人买你家就会卖,你说你不是,那你是谁?”
被骂的稀里糊涂,我有点意外:“我不认识你,一边去!”满街都是行人,她不怕羞我怕。刚刚我被委屈了一会,我更怕再引起不必要的争吵。胖女人好像就是在这里等着和我吵闹似的,她在我面前张开了肉滚滚的双臂:“脸红啊?知道脸红就不要指使媳妇偷男人挣钱养你,自己挣钱去。”我被激怒了:“我媳妇偷男人挣钱养我?你给我说清楚!”我狠狠地瞪着眼,想让她闭嘴。胖女人凑近我压低嗓子说:“你媳妇陪男人睡觉,你在暗中收钱,这是不是你们最流行的做法?”胖女人继续说:“黄塘市的野男人都不理你媳妇了,你家缺钱用,你媳妇就睡到我家男人小豆腐的床上,我没说错吧?”
街那边过道上的人围到这边来了,我不能再和胖女人磨蹭下去。说心里话,刚刚和警察打交道,事情一明了,警察就会放我。街上突然杀出这样一个疯疯癫癫的胖女人,我着实心惊。我不知道胖女人是怎样出现的,更不知道胖女人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我只有躲避。
我扒开人群,想从一边溜走,谁知道胖女人随着我的身形有堵在我前面,并且把手一伸:“想走?先还钱啊!”在大街上,简直有点丑的胖女人伸手向我要钱,我觉得没脸面:“什么钱啊?”胖女人把胖的只有一条缝的眼睁开:“你媳妇骗我家男人的钱,六千元加一个金戒指,——给吧!”
“你——!”我郑重和胖女人声明:“你冤枉我,你的下场会悲惨的!”胖女人露出难看的假笑:“恼怒了吧?”我确实被恼怒了,但是我还想捞一点面子回来:“阿姐,你可能是找错了人,或者误会了!你一直说我媳妇哪样哪样,我现在告诉你,我没媳妇。”我说的很和气,可是胖女人根本不会怀疑自己的错误:“骗谁呀?你刚刚帮着自己媳妇从警察手里逃跑,媳妇逃跑了就说没媳妇,想赖呀?怕丢脸吧?怕丢脸就做正经事啊,相貌堂堂——!”
“你——!”我快要跳起来,本来想让胖女人清醒一下,解除误会就没事,谁知道她恶语相向,诬陷中伤,简直让我在大街上。我气的伸出一个指头点着胖女人,警告她不要再伤害我。可是,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我的臀部突然被人重重地踢了一脚,我一个踉跄,后脑差点撞在银行坚硬光滑的墙壁上。
有人在我背后下手。我忍着悲愤回头看,一个契形脑袋豹头豹脑脸型黑瘦个头目测不到170的家伙正恶狠狠地瞪着我。我没加思索用最粗的嗓音顶他:“暗算我,你也疯啦!”小男人嘿嘿嘿咧着山林间豹子一样的嘴巴凶光毕露:“九爷我从来不暗算人,只因为你欺负的是我姐姐!”契型脑袋豹子嘴脸自称是爷,我忍着臀部的隐痛:“是你姐姐?”
“我姐姐是黄塘市威猛高大美男子小豆腐的女人,你还说我姐姐难看——!”九爷歪着脑子栽赃陷害我,我没说他姐姐难看,他故意找茬。今天祸事不断,我恼怒自己:“我又没说你姐姐难看,我是说——”九爷没容我改口争辩,他忽然从后背裤腰带上掏出一把小板斧逼近我。遇到九爷没有我辩解说理的份,我后退几步,想找一个空隙一走了之。九爷看穿了我的心事,他威吓我:“想跑啊?到处围着的都是我的人,你能跑到哪儿去?聪明点就还钱,否则,我一斧头劈下去,你里的东西就没了!”看看渐渐围过来的人群,我分不清那些事九爷的同党那些事围观的闲人,人越来越多我心里就越来越沉,我努力装出威猛的样子:“你和你姐姐无缘无故向我要钱,你说说是我欠你的还是借了你的?”九爷嘿嘿一笑:“少罗嗦!你媳妇的事你会不知情啊?我限你在三十秒之内给钱!”我不想在九爷规定的时间就犯,我想拖延:“你说清楚——。”九爷举着小板斧险恶一笑:“说你个娘啊!”
九爷骂我,我全身的血液倒灌,连心脏里的血都灌进了耳廓。我不想被冤枉而死,在危险之中仍然想给自己脸上捡一点光彩。于是我还想和九爷周旋,谁知道九爷用斧头说话,我慌忙一侧头,那柄斧头就劈在我脑后一面贴满花岗岩石面的墙上,随即一簇火花从我眼角一闪而逝,九爷一斧头落空,他又举着斧头扑过来。
身后是银行的墙壁,没有退路,我心里只剩下恨意。都是那个逃跑的小女人惹的祸,让警察审问我,又让我被九爷姐弟俩堵截。我的恨意突然想打包发送的信息一样集中起来,只希望日后她被胖女人姐弟俩活捉活剐,也希望她在逃跑的路上被墙角绊倒,跌破鼻尖,跌破嘴皮,跌破膝盖骨,一路跌跌撞撞——
我甚至想得非常龌龊,要是小女人把自己脖子下一抖一抖的那两个肉墩墩的东西跑丢了多好!谁叫她见了男人就喊老公,谁叫她坑我——。看着斧头劈过来,我瞳仁睁得大大的,就像一条死鱼的眼睛眨也不会眨。我认为自己死定了,这时却听见一声如洪钟般的大喝:“住手!又是你!”
眼睛恢复知觉时,九爷和她的胖姐姐已经不见了,在我面前的是那位刚刚审查过我,有一张古铜色脸的警察。我望着警察久久无语,警察看着我话也不多。见我脸上余恨未了,古铜色的脸充满歉意:“前面有去黄塘村的客车,你快去吧!我的眼光能够帮你扫清麻烦,我目送你!”
我瞥了一眼古铜色的脸,提着纸质手提袋慢慢离去。我一边走一边想着那个逃跑的小女人,小女人那么漂亮,而且年纪很轻,怎么见了男人就叫老公呢?她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老公”两个字赐予陌生的我,殊不知这个称呼包含着迤逦人生无比崇高的法则,是男女终生相随的情感号子,也是天荒地老的象征。然而,小女人滥用了情感号子,让我蒙受委屈,自己却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