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逃跑的小女人(四)
车门被踢的嘭嘭响,胖女人却没有本事把车门踢开,她从车窗外把车窗玻璃推开一条缝,狠狠地瞪着边禾禾:“,还钱啊!”胖女人终于把“”三个字送给了边禾禾,边禾禾看着窗缝里胖女人憋不住了:“你老公想穿,他就得付钱!要是你沦落开短裤,你也不会还钱的,你蠢不蠢呀!”
两个女人隔着车窗磨嘴皮,我闪到一边去,我不想让胖女人看见我和边禾禾在一起。我自以为胖女人看见了边禾禾我就没事,谁知道车下面的胖女人眼尖,看见我在车里躲躲闪闪,她的骂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脏。胖女人说边禾禾胯下有个罐罐,罐罐里全是蛀虫,蛀虫就住在边禾禾两腿之间的里。骂我的时候,胖女人说我和边禾禾是一对龌龊夫妻,我就是边禾禾灌灌里那只爬行的蛀虫。
被骂的孱弱兮兮,虽然胸中起伏不定但我没有顶嘴,也没有警告车下面的胖女人不要骂,只是望着边禾禾。只可惜,边禾禾顾不上我,她专心对付窗外的胖女人,眼睛没时间看我。
两个体型不同级别的女人对峙,我正暗算着她们能坚持多久,边禾禾惊慌失措:“老公,该出手了!左右左吃不消!”面临威胁,边禾禾又想到了我。随着边禾禾的眼光看向客车另一边,九爷血淋淋的双手正搭在窗沿上,碎玻璃割破了九爷巴掌上的皮肉,血迹顺着窗沿流到了窗子下面的座位上。
目瞩九爷对自己那样残忍,我一下子没敢动手。
窗户一侧,左右左伸出手按住九爷的脑袋,试图把九爷的契形头颅按下车窗。九爷知道左右左的意图,一只手从背后一模,模出那柄锋利无比的小板斧,一道银光立即在车厢里闪现。顷刻,闪闪的寒光挨着左右左的鼻尖倏然而过,我和边禾禾都提心吊胆,不担心左右左的鼻尖没了,就怕斧头锋利的刃口划破了左右左的喉结。银光过后,左右左脸像纸一样白,额头上潺潺流出冷汗。左右左稍作镇定肺部一沉突然大喝:“九爷真不给面子,连我左右左的车窗也敢砸,还想要我的命,信不信我一个电话把你送去派出所?”左右左拿着派出所威胁九爷,九爷手肘搭着窗户上,下巴却搁在手肘上豹子嘴筒“呵呵呵”无所畏惧:“我进了车厢,男人将是一片血光!外表狐媚狐臊的小女人我会把她扒光,然后把她当做我姐姐家女敕白的豆腐一刀一刀划着格子!——你说,你打电话有卵用啊?”。
九爷嚣张气焰越来越猛,毒辣的目光直逼三个人的生命底线,左右左甩了甩头上浓粗的头发,同时露出轻蔑的笑意:“九爷,你没救了!”
九爷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救你娘啊!”他突然使劲往上一跃,几乎半个身子都进了车厢,就差两条腿。边禾禾感觉到了最危险的时候,立即躲在我身后推我,意思是要我去车窗后面,让我和左右左各守一边车窗。迫在眉睫,我爬着另一边的座椅悄悄来到车后面那扇破窗户边缘,想等一个好机会重创一下。九爷及其老练精明,他握着斧头环顾着车里的情形用猫头鹰那样的眼睛盯住车窗两边,并不急于把两条腿跨进来。
车厢里命悬一线,我三个人急的都出了汗,然而九爷就是不上账。左右左忽然牙齿一咬发出最严重警告:“摔死了别怪我,我把车子发动,开到一百二十码,摔不死,你就上来!”左右左话音刚落,九爷忽然加快了进车的速度,连忙把右腿抬起,一脚就想踏进车厢。边禾禾眼尖,瞧准了九爷露出的空当,以极快的速度从散落满满碎玻璃的座位上端起一个装着米饭的饭盒,捧着饭盒就往九爷脸上盖过去。米饭像一堆白色的蚂蚁,九爷的眼睛和整个脸就被白色蚂蚁黏住了。
机会来了,我一拳头狠狠地砸在九爷粘着米饭的右脸上,没等九爷看清是谁打了他,我夺下了他手里的小板斧,往窗外地上一扔。左右左更狠,他站在座位上一脚狠狠地踩在九爷契形的天灵盖上,九爷一下子失去了反抗能力,边禾禾看着九爷已经处于劣等地位,她就走过去扳着九爷扣在窗沿上血淋淋的指头,在三个人共同的力量威慑下,九爷嗷嗷大叫着像一件飘飞的衣服慢慢滑下了车窗。胖女人听到弟弟被我们抛下车窗发出了痛苦的叫喊,她流着眼泪跑到车窗那边扶着九爷,同时胖的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狠狠地盯着车里面三个人。
边禾禾见九爷不堪一击,她兴奋地扑闪着眼眶上的女圭女圭睫毛:“快开车啊!别等着九爷苏醒过来。”左右左嘿嘿一笑:“挨了我一脚,半个小时能爬起来已经是不错了!别忙,我还得和九爷交代一点事情!”左右左把头伸出车窗路出一口黄牙嘲笑卧地不起的九爷:“明天中午十二点,你准备好两千元赔偿我的车窗玻璃,少一个硬币我都不答应!请记住:明天中十二点,菜市场,你姐夫家豆腐摊见!”
遍体鳞伤的九爷,脸上还盖着一团迷糊饭,他没有力气回答左右左。只剩下鼻尖的胖女人抬起头替她弟弟回答:“我凭什么陪你的车窗玻璃?我是乘客,你不开车门怪谁!”虽然还逞强,胖女人那副嚣张气焰已经没有,她再也没有心事骂我和边禾禾。这一会,姐弟俩可怜兮兮抱成一团。我一言不发,边禾禾却冲着胖女人说:“骂我骂的那么凶,下次还骂不?”弟弟挨了打,胖女人心里难过,她不敢理边禾禾,只低着头看着重重摔下车窗的九爷。
解决了九爷,左右左不想多事,径直走向驾驶室大声宣布:“本次客车正式出发!请两位旅客坐到前面位子上系好安全带!”左右左端端正正坐在驾驶室,两肩平稳,脖子中立不偏不倚,两手搁在方向盘上目不斜视,专注地看着挡风玻璃外的远方。
把九爷惩罚的像一滩烂泥,我也就不去追究那些烂事。独自看着窗外掠过的山峦和田野匆匆后撤,我闭起眼睛,独自回忆五年前离家时这一路上的风景。我漫无边际遐想,却有一只手悄悄扯着我的臂弯,我睁开眼,边禾禾从那边的位子上斜着身子,用手背轻轻弹拍着我的前臂,我望着她笑了笑。边禾禾见我笑意疑惑,她身子又向后挪,用手指点点她身边的空位。我明白了边禾禾的意思,要我坐到她那边去。我笑着摇摇头,想张开嘴和她说几句,边禾禾用巴掌尖抿着淡红色的小嘴,眼睛盯着左右左的后脑勺。
边禾禾示意我别出声,我只好含着笑意。我不肯坐过去,边禾禾把嘴皮鼻子眼睛几乎挤到一起,然后鼻孔里发出由细到粗的长长的鼻音:“哞——”,边禾禾露出失望,肩膀一沉歪斜在坐椅上。
司机左右左后脑勺能感知后面的动静,知道边禾禾在邀请我,他模着方向盘:“刚刚还惊慌失措,现在又活过来了?是不是遇到一位新男人又触目惊心?”左右左说的刻薄,边禾禾却让左右左更酸:“谁叫你天天吹牛皮!明明一辆破车,连消防器材都没有,还说要我系好安全带,你的破车哪里有安全带?”左右左无意间激怒了边禾禾,他显得很无奈:“不是高兴嘛,一高兴就随口说说啊!”左右左没想和边禾禾闹意见,边禾禾气鼓鼓:“随口说说,随你个头!这五年我从一个少女变成了一个大姑娘,又从一个大姑娘变成一个找不到老公的女人,都是被你‘随口说说’害的,还要‘随口说说’!”司机左右左怕惹麻烦:“边禾禾,我没有随口说什么啊?打败了九爷,不就是为了开心嘛!”司机左右左想争辩,边禾禾凶巴巴地责问左右左:“你五年前说要把我娶回家,为什么娶别人?难道娶媳妇也可以随口说说?”边禾禾脸上流露淡淡的痛楚,左右左慌忙集中精力开车不再说话,边禾禾却从座椅上站起来拉着左右左脖子后面的体恤衣领使劲拽了拽,追问左右左:“来,我俩随便说说,别装哑巴!”边禾禾的眼圈红了,她不停地摇晃着左右左的头,狠狠地用小小的肉拳不停地捶打着左右左的后背。
边禾禾和司机调侃慢慢生起了气,我就闭着眼靠在座椅上,双手十指扣在一起放在弯曲的大腿上,我的耳背却响起了破车窗刮进来的呼呼叫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