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半果的山林(六)
我一直在寻思,那幽兰幽兰的光束是什么。幽兰幽兰的光束跑出来的时候,后面拖着黑黝黝的身躯,那个庞大的身躯像——,不想则已,一想自己惊出了一身汗,那个幽兰幽兰的光束拖出来的身躯是凶残的野猪!
我遍体鳞伤,边禾禾表现的非常怜悯,眼睛流露出疼惜:“黄阿蛮,我一路爬呀爬呀,懵懵懂懂就爬下来了,一点事也没有,身上干干净净没有损失;你就像滚下山似的,遍体伤痕累累不说,身上全部是血,你是不是从那棵杨梅树上摔下来的?”
我望着边禾禾傻傻地笑着,边禾禾就想知道我为什么摔得那样重:“说嘛,是不是摔下来了?”边禾禾一直追问,我轻轻从鼻孔里哼出一个字:“嗯。”边禾禾没有怀疑,她在自己的小包包里翻了一遍,拿出小包装洗发液,然后叫我蹲在泉水流淌的地方。
边禾禾用水打湿我的头发,把洗发液抹在我头发上,十个手指就抓挠着我的头皮。我闭着眼睛感受着边禾禾轻轻地按摩。边禾禾给我洗好了头,然后两个小巴掌捂着水给我洗脸、洗脖子、月复部、背上——,除了刺破的伤口,我身上每一处肌肤都让边禾禾洗的原来一样。
边禾禾给我擦洗的时候,我心里蠢蠢欲动,特别是边禾禾把藕节般的手指伸进我浅浅的裤腰带时,我简直意乱情迷,不管眼睛被泉水粘住了,还是偷偷睁开眼,偷偷瞧了一眼边禾禾脖子下面反吊的胸脯。我那一瞬间,口里气喘咻咻,只怕被边禾禾发现,心中非常炙热,很想用嘴小心一口咬过去,也想柔柔的含着边禾禾隆起的白皙处,更想搂着边禾禾的腰肢轻轻把她放在泉水中。
半个小时后,我睁开眼睛,只看见小小一滩泉水都被我的血液染红了,我自己吓了一跳。我慌忙用眼睛在能看到自己有伤痕的地方仔细检查,只见身上的皮肉被树枝划破的痕迹密密麻麻,就像一页白纸上画满了红色的叉叉。
我再次穿上黑色衬衫时,边禾禾感觉有些不对:“你是不是在山上突然遇到了危险?我听着你呼唤我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有些沙哑,是不是啊?”我的伤痕不是摔下来的,边禾禾开始怀疑,她认为我在山上碰到了麻烦。我没有回答边禾禾,也不想让她知道半山腰有危险,更不想让她在心里蒙上一道阴影。我半笑着偏离话题:“边禾禾,野鸡呢?你一路追下山,野鸡哪去啦?”我追问边禾禾,边禾禾一脸懊恼:“别提那只野鸡!野鸡鬼精鬼精,我爬近一点,它就走几步,我再爬近点它又前行几步,我一路爬着,野鸡始终在我前面保持一定的距离,眼看着能抓到,可是一伸手就差一指头远;爬着爬着,刚刚能看清那根漂亮的羽毛时,野鸡却突然飞了起来,我慌忙站起身,这时候才发现天亮了,我已经爬到了山脚下,爬到了这里。”
“哈哈哈,”我发出狂笑,漂亮的野鸡也折腾了边禾禾,害的边禾禾从山上爬到山下。
“你还笑得出!你都弄出一身伤,我又没有!我不就是浪费时间爬了那么多冤枉路嘛,你还笑我!”边禾禾嗔怪我,我忍住笑声:“边禾禾,我不是笑你,抓野鸡空手是抓不到的,抓野鸡一般是先给野鸡吃用酒浸过的食物,先让野鸡麻醉,或者用老铳砰地一声打死打伤它,单凭着两只手就想抓住野鸡,难啊。”边禾禾露出生气的样子:“死黄阿蛮,你不早说!你早说了我会捡一根腐木先把野鸡敲晕,不就抓到手了?”我不想边禾禾责怪我:“是你自己急着爬进去的嘛,来不及让我多想。你进去了害得我趴在地上不敢出声,一心等着你抓住美丽的野鸡,你却偷偷下了山——。”
“我哪里是是偷偷下山的?我是顺着暗道爬下来的呀,都和你说了好几遍——,”边禾禾有点急,但是她突然闪动着睫毛凝思起来:“黄阿蛮,野鸡飞起来时,那根色彩斑斓的羽毛真漂亮!我想要呢,可惜飞了!”边禾禾是我邀请上山的,她现在看中了野鸡的羽毛,我没法满足她。在山上,杨梅树没有果子让边禾禾失望了一场,现在美丽的野鸡羽毛又让边禾禾失望。我总觉得让一个漂亮的小女人陪我游玩一场,最后两手空空,我心里过不去。我很想边禾禾能够拿到一件想要的纪念品,只可惜我没有。想了想,我只好安慰:“边禾禾,下次我俩再去那个暗道,去的时候先做些准备,到时候那只野鸡肯定还在那里!”
说到这里我忽然打住了,眼睁睁看着远方。我和边禾禾在山上逗留了不少时间,远方的国道上那辆白色的警车早已不在。我凝视着远方,边禾禾也把眼睛顺着我的目光望去,随即边禾禾默默地望着我,一言不发。
按着边禾禾原来的意思:警车不在了,她也该走了。
这时候,西边的太阳栖息在遥远的山巅,天空一片灰蓝。我和边禾禾都没有说话,她静静地看着我,我静静地看着她。偶尔一只夜归的鸟儿从我头上掠过,一声归林的鸣叫让边禾禾清醒过来:“黄阿蛮,你真是个好人,谢谢你陪我,我会记住你的!现在,我该走了。”边禾禾手里拎起了小小的化妆品包包,可是没有挪动脚步。我望着离别在即的边禾禾:“边禾禾,阿蛮知道你要走。去吧,阿蛮同样记住了你。”我已经记住了,我心里早就记住了。边禾禾佯装轻松一笑,然后慢慢转身。我看着边禾禾走的特别缓慢,背上拖着的影子好像被树枝挂住了一样,我忍不住喊着:“边禾禾,那根漂亮的羽毛不要了?”边禾禾听着我的声音回头惨淡一笑:“黄阿蛮,你真好!羽毛虽然漂亮,可是已经消失在山间,羽毛本来属于山林,就让那点漂亮继续留在山间吧!”我落寞地追问一声:“那,你要去哪里啊?不跟我去吗?”边禾禾笑意更加惨淡:“我去国道附近的村子把‘过路君子’贴了,左右左在黄昏的时候会从县城回黄塘市,我贴完这些,就乘坐左右左的客车回去。”
“哦,”我心里在叹息:“时间不早了,去吧!一路顺风啊!”
我此时的心情边禾禾是看得出的,她向前走上几步:“黄阿蛮,你笑一个给我看好吗?你笑起来嘴唇边会牵出男人特有的两个酒巢,非常迷人;同时你笑起来眼睛特有神,晶亮晶亮,好像你的眼睛就长在女人的心里,——能满足我吗?”没让边禾禾久久等待,我的眼睛睁得特别圆嘴角拉的特别长,笑声特别洪亮,眼角也特别温润。
当我把脸上的表情收回来的时候,边禾禾慢慢向后退眼睛闪着惜别的光芒:“黄阿蛮,再见!”我把手慢慢举起:“再见,边禾禾——!”我和边禾禾分别,我没想到会这样艰难,我自己也没有料到我会这样。我看着边禾禾终于扭正身子正面走向国道时,我又忍不住冲着边禾禾后背:“边禾禾——,客车司机左右左真的说过给我做大媒人吗?”
我静静地望着边禾禾越来越远,边禾禾没有回答我,在临别时,边禾禾给我留下了一个遗憾。我很想再叫唤一次,可是我怕边禾禾仍然不会回答我,我张开了口又把口闭上。等边禾禾的身影由面到点发生越来越远的变化时,我还是喊了一声边禾禾。边禾禾已经听不到我的叫唤,我跑了几步,又跑了几步,眼看边禾禾的身影逐渐变大,边禾禾突然回头:“再见,黄阿蛮!”
边禾禾终于没有再回头。
我看看远离的边禾禾,又望望刚刚爬过的半山腰,我觉得边禾禾在我心里和那些杨梅树一个样,青涩苦涩甜涩,我心里的感觉也和杨梅树有关联:又酸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