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半果的山林(九)
牵着边禾禾两条空空的裤腿,我慌乱极了。原先牛仔裤是紧紧裹着边禾禾的腿和臀部,现在牛仔裤离开了边禾禾的身体,雪白的皮肤上沾满淡淡汗迹,黏着汗味的清香倏地冲进我的鼻孔。慢慢蹲下去的时候,忘记了是给边禾禾查看腿弯,只知道把边禾禾的腿搂在胸前,紧接着我整个人就慢慢瘫软在禾禾那条腿上。
我沉醉的像一滩烂泥,假如有人在我背后轻轻拍我,我不会一下子惊醒;如果这时候有野猪吃我,我一定不会感到痛苦,而且会很平静地让野猪吃掉。那一刻,我真的匍匐在边禾禾那条腿上,许久之后,边禾禾才涩涩地喊我:“阿蛮,躺下来,躺下来——”边禾禾的声音如蛊如傩,我轻轻放下边禾禾的腿,迷迷糊糊朝着杨梅树下直挺挺的边禾禾压了下去。
边禾禾也忘记了她的腿弯会痉瘼,双手把我的脸颊托起,晶晶的瞳仁睁得特别大:“阿蛮,我身上的气味香不香?”我点点头。边禾禾又问我:“我的身子柔不柔?”此刻,我只会点头。边禾禾开始激动起来,她把双手插进我的头发,把我的头往下拉,我的嘴贴着她的嘴唇时,边禾禾突然张开把我的嘴皮吸允进去。我后来又恨我自己,我明明压着边禾禾,可我却像一尊秦始皇留下的陶俑,任凭边禾禾如何激烈,身子如何激动地颤抖,我始终醉沉沉,就那样压着。边禾禾的手指在我头发里面摩擦好长时间,傍晚的风嗖嗖吹响树梢时,她才把我的嘴唇缓缓吐出来:
“阿蛮,你家有媳妇吗?”
边禾禾在问我婚姻情况,我如实回答:“没有。”边禾禾脸上漾起一丝愉快:“阿蛮,你家有什么人呀?可以告诉我吗?”边禾禾比我小五岁,她问话的时候像我的漂亮女老师,我则像边禾禾痴痴呆呆的蠢学生:“禾禾,我家只有我妈妈和一个小侄女。”
“阿蛮,你妈妈好说话吗?”
“禾禾,我妈妈最会疼人。”我望着边禾禾的眼睛:“禾禾,我是我妈妈教的,我妈妈是天底下最好说话的老人,你去了我家,我妈妈会把你当作手中宝,会把你当做小菩萨。”接着,我想把我妈妈的品质告诉边禾禾,边禾禾双手就箍在我的脖子后面目光莹莹:“阿蛮,把我带回家吧,去了你家我就是你媳妇,我和你一起赡养你妈妈。”我没见着妈妈,可我知道妈妈身体硬朗,暂时还不需要我赡养,边禾禾那一句话说的我心里暖融融:“我带禾禾回家。”山林间湿气浓重,我的眼角泛出淡淡的湿气,边禾禾的手指也在自己眼角上轻轻模了模:“阿蛮,亲我——!”我把舌尖从边禾禾上下两排洁白的牙齿缝里探进去,边禾禾温润的柔柔的的舌尖迎着我的舌尖立刻交缠在一起。
我和边禾禾慢慢进入了忘我的境界,林子上空夜归的鸟儿突然齐刷刷飞起,密密的丛林里面开始躁动起来,一股阴森森的凉气从枝桠缝隙绕着杨梅树弥漫开,禾禾大吃一惊,她赶紧托起我的脑袋:“阿蛮,林子里有动静,危险!”我一直如痴如梦,看着边禾禾瞬间变白的脸色,我慌了:“禾禾,是野猪!”我从边禾禾身上翻下来抓起边禾禾的小包包,没等边禾禾站直,我把边禾禾的一只手臂搭在我后面的脖子上扶着边禾禾急匆匆往山下钻。
我和边禾禾钻进秘密的山林,野猪现身了,足足有四五头,它们都围着我和边禾禾刚刚离开的那颗杨梅树。边禾禾从丛林间突然望见那么多彪悍如虎的野猪,她的手模着枝条呆呆地凝望着,一下子被吓得静立不动。我在边禾禾耳边轻轻提醒:“禾禾,快下山哪!”边禾禾脸上掠过一丝惊慌,非常惧怕地随着我悄悄往山下走去。
我和边禾禾小心翼翼逃下山林,野猪并没有在我身后追击,等我和边禾禾站在柏油路边缘心情慢慢从恐怖中平静下来时,我和边禾禾都望着对方互相赠送着安慰的眼神。到了山脚下,边禾禾就觉得到了安全地带,她忽然问我:“阿蛮,你说野人和野猪哪一个更凶残?”我没见过野人,但是我看过远征军在缅甸野人山的文章,里面说野人会咬掉女人的**,还会和女人**,之后又会把女人吃掉。我不想把问题说得那么严重:“禾禾,野人谁也没见过,但是野猪是凶残的,听说野猪遇着老虎都不怕,老虎想吃掉野猪都是一件非常非常艰难的事情。”边禾禾没想到野猪能和山中之王抗衡,她就那样站着把身子往我肩上靠:“阿蛮,边禾禾遇到你真幸运!要是我一个人被九爷追上了半山腰,我就会被野猪吃了。”
我轻轻安慰边禾禾:“好了,没事了,一切归于平静。”我尽力安慰边禾禾,可是我安慰不了自己。等我和边禾禾都觉得平安无事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我的那只纸质手提袋。边禾禾靠在我肩上,我的目光却在柏油路面上四处寻找。边禾禾偎在我身上,感觉我的脖子四下转动,知道我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事情,她悄悄蹲下上,就在我身后边禾禾替我捡起了手提袋。
边禾禾弯下腰从纸袋里替我寻找幸存的东西,可惜没有一件完整的,就连一条藏青色的短裤也从裤裆中央一分为二。边禾禾望着我神情悲凉:“阿蛮,没有一件完好的,都被斧头劈了。”我几乎颤抖地从边禾禾手里接过被九爷的斧头劈穿了的纸袋:“九爷,你真不是人!我的牙膏牙刷又没得罪你,你竟然把它们也拦腰斩断!”纸袋里面那些被避开了的衣服都沾满了白色的牙膏,甚至连一分为二的短裤上同样粘着白色的浓液,我不由得对九爷痛恨切齿。
虽然痛很九爷,我没有显露出过分的悲戚,我不想因为一只手提袋影响了我在边禾禾脑中美好的形象。我忽然无所谓地把纸袋往柏油路边的丛林里一扔:“算了,不就一个手提袋!”边禾禾没和我一样看不起那只没花钱的手提袋:“阿蛮,里面全是你的贴身衣物呀,还有日常用品,没有它,你明天早上不能洗刷牙齿呀!”我呵呵一笑:“家里会有小店的,回到家我妈妈会替我准备。”我忽然想起边禾禾刚刚弯下腰的情境:“禾禾,你的腿弯还痉瘼吗?脚踝还疼不?”边禾禾被野猪紧逼着下山,她忘记了脚上的病情,我一问她,她把双手撑在膝盖上双腿左右摇晃了几圈,忽然兴奋:“咦,脚腕不疼了,腿弯一点事儿也没有了!”我想着边禾禾被九爷追回隘口的时候蹲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我心里还有些怀疑:“禾禾,真的?”
“嗯!”边禾禾把双手朝向天空,身子原地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阿蛮,你看你看——!”边禾禾身轻如燕,看不出腿上有伤情的样子,我惊喜地说:“禾禾,祝贺你!”边禾禾也不解为什么自己的腿伤一下子就好了:“阿蛮,可能是被野猪逼着下山,来不及考虑那么多,一路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一不小心就把腿弯弯伸直了,一伸直那两条痉瘼的经脉就打通了。”这种可能是有的,我相信。我看着隘口两边薄暮茫茫,我挽着边禾禾的臂弯:“禾禾,走吧,跟阿蛮回家!”
边禾禾脸上挂着幸福的笑脸:“嗯,我跟阿蛮回家。”边禾禾半倚半靠偎依在我身边:“阿蛮,你家乡两口子,男人称呼自己的女人叫什么?女人称呼自己的男人叫什么?都说每个地方的叫法不一样,比如湖南人喊自己的女人是‘堂客’,有的地方女人喊自己的男人是‘孩子他爹’,你们那里呢?”边禾禾是真的想知道我家乡的一些风俗,边禾禾有心思往这里想,我情意浓浓:“禾禾,以前的那些风俗还存在,但是现在都普遍了,男人就叫自己的女人是‘老婆’,女人就叫自己的男人‘老公’。我妈妈说过,要是以前啊,夫妻两口子含蓄多了,男人叫自己的女人‘我家的’,女人叫自家男人也是‘我家的’,我这里的土话是‘阿屋里个’。”
边禾禾扑哧一笑:“嗯,我那边也还有这样叫的。”她忽然屏住呼吸:“阿蛮,你叫我一声嘛!”边禾禾心切,我心头一震,月兑口而出:“‘阿屋里个’!”我心间荡漾起幸福的涟漪,任凭夜色渐浓,我和边禾禾没有向前走出一步。边禾禾没有应答,见我傻呆呆的样子口气有些嗔怪我:“老公,走啊,带媳妇回家——!”边禾禾这时候叫我“老公”,就像一场及时雨,心里久逢甘露一样喜悦:“嗯,老公拎着媳妇回家!”边禾禾喊着甜蜜的笑把头歪在我肩上:“阿蛮,禾禾心里美美的!”其实,我比边禾禾更感觉到美,我忍不住轻轻喊出两个字:“老婆——。”边禾禾咯咯一笑:“老——公!”
慢慢走出隘口,我真的很美。我在想,这些年没回家,突然带回一个漂亮的媳妇见妈妈,我妈妈会高兴得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