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直到下午四点左右,物流部的安经理也没有下来仓库看看,我确实是有些想不明白,我在四点要上楼拿第二天发货的订单,临出仓库前,还特意的整理一下自己仪表,因为我知道上楼肯定要和安经理见面。
到三楼,却是不由自主的朝着易蓉那里看了一眼,以往笑着回应的易蓉,这次却紧绷着脸,低头做事。
那边的白羽把第二天的订单交给我,刚嘱咐了几句话,就听到在朝南那边的个人办公室传出的声音,开口说道:
“是新来的吴小过吗,进来一下!”
声音平和,白羽连忙的低声对我说道:
“吴小过,安经理叫你,快过去吧,先把单子放到我这里,等下出来拿。”
我自己又是紧紧衣领,朝着办公室走进去,办公室的磨砂玻璃门半掩着,推开就走进去,安经理正坐在办公桌的后面,在电脑屏幕上看着什么,看到我进来后,脸上露出笑容,伸手一指桌子对面,开口说道:
“不要拘谨,坐!”
这次是近距离的观察,安经理的模样却不是那种办公室人员的白净,古铜色的皮肤,中等身材,脸上最有特色的是他的鼻子,鹰钩鼻,很有些阴骘,说话的时候始终是眯着眼睛,我下午感受到的凌厉眼神再也没有出现,安经理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倒也抵消不少他阴骘模样:
“你是吴小过吧,人力资源部这些人居然趁我不在的时候把你招进来了,真是有本事!”
一听这话,我就有些坐不住了,连忙站起来想要说几句,安经理哈哈一笑,伸手示意我坐下,笑着开口说道: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我姓安,安子孝,朋友们都叫我安小子,你比我小,叫我声安哥就成。”
我被对方嬉笑怒骂的说话风格搞得很不适应,只在那里嗯嗯的答应着,安经理看着我这样小心,把话风转了过来,笑着继续说道:
“既然都在一个公司一个部门工作,那今后就是兄弟朋友,咱们都是给别人打工,什么事情别搞得太累,过去就算了,你说是不是。”
安经理的口才看起来很不错,我都感觉被对方说糊涂了,只是知道连声的答应,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直属的领导,确实是有些紧张,安经理也看出来我的不自在,说了几句别的也就停下来,末了开口说道:
“好好干,公司和我都不会亏待你的,对了,最近我不在的时候,仓库有什么事情?”
听到对方问到这个,我想了想,最近的大事,也就是在主干道上和惠风运输公司那些人的打架搏斗,这件事情想瞒也隐瞒不下去,索性是实话实说。把和惠风运输公司冲突的经过都和安经理说了,安经理听完之后,反倒是笑起来,开口说道:
“这不是什么大事,你放心,惠风公司不会再来找你们的麻烦,看不出来,你小子倒是很能打啊!”
这一趟见面下来,我回到仓库的时候还是觉得晕头转向,自己的直属上司,这个安经理还真是很奇怪,虽然说对打架轻轻揭过,并且承诺不会再有麻烦,让我颇为的高兴,放下了一个心理包袱。
但是其他的话,就很是奇怪了,似乎是劝自己在这公司好好享受就是,没有必要太勤奋和努力,这可不是一个部门经理应该对下属说的,可和仓库库工们的话相印证,好像也就是那个意思。
我那里敢真那么做,想了半天,我朝着善意的方向理解,认为安经理跟我说的是反话,本意是激励我更加努力的工作。
毕竟,人只要苦干,领导和同事们总不会说你做的不好。
临到下班的时候,桌子上的内线电话响了,里面传来易蓉的声音,中午的冷淡和丝丝怨气已经不见,反而是充满兴奋,急匆匆的说道:
“小过,刚才安经理和吕姐说,你提前转为正式员工,结束试用期!“
女孩的喜悦即便是隔着电话也听得清清楚楚,我心中自然是很高兴,这就代表着真正在这个社会上立足,有了安身立命的依靠,同时,易蓉电话里面流露出对自己的那份关怀,也很让我感动。想说很多话,不过最后在电话里面只是说:
“谢谢你!”
接下来的时间中,一切看起来真是走上了正规,我每天上班督促仓库正常运转。
江佩琴越来越放得开,和库工们虽然不再谈笑了,可只要是有二人独处的机会,总是要开我的玩笑,对这个精灵古怪的女人,我真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
很规律的日子过去的也是很快,很快就是十月,到了十月国内各大厂商的货差不多都已经是备齐了货物,专心生产,公司的国内发货也是少了许多,剩下的都是些出口的货物——也就是装集装箱。
工作一清闲下来,人有空闲,我就有时间把仓库的管理条例一条条的落在实处,我只能是把安经理说的那些话当作是鞭策。
这段时间,我发现安经理确实是不管仓库,每天都是晚来早走,在公司露一面就坐车离开,偶尔和我对面也就是简单的说几句,这样的工作做起来实在是轻松,而且没有什么人约束,人确实是容易放羊,仓库那些人从前如此的混乱,也是难怪。
集装箱都是有专门的货运公司负责,这些人在我来到安利来有限公司之后,不止一次的和我抱怨过,仓库给的重量总是不准,集装箱到了港口往往会被罚款或者甩货,所谓甩货,就是集装箱因为超重,货船拒绝载运。
无论甩货还是罚款,这些费用总要让我们公司支付,负责的货运公司次次总要花费很多额外的精力来办理手续,也是头疼的要命,不过物流部安经理经常不在,仓库里面的库工个个难缠,就这么一直头疼到现在。
等到我过来,听到司机们说新来的仓库主任也就是我把仓库管理的井井有条,货运公司的人觉得也是有希望解决从前的难题,特地来到我们公司和我沟通过多次。
对于货运公司的提议,我觉得很是合理,毕竟每次出现错误都是自己公司自己多花钱,而且货运公司的人还有这样的说法,只要今后每个集装箱货物都是准确称量,那么每月由货运公司专门出一千块钱作为辛苦费,让库工们改善生活。
虽然有些不合情理,不过对仓库来说,可是件好事,何乐而不为呢,不仅可以让我们公司少损失,而且还有慰劳享受。
我当即是答应了下来,对于我的决定,仓库的工人们肯定不会有什么反对的意见。在八月九月,都是国内发货的旺季,时间紧张,也就没有实行。
等到十月中旬的时候,仓库的工作开始逐渐出现了空闲,我也决定实施装集装箱前称量的规定。
我们公司这样的外资企业,各种设备设施都是齐全,本就有大磅秤,用叉车挑出来放在门边,在磅秤旁边有专门的库管来核对重量,每桶,每箱子,每袋的货物上面都有标准重量,所要控制的就是托盘以及其他包装物的重量。
十月十七日,深圳市已经是秋高气爽,人都是感觉特别的舒服,尽管多了称重的活,可是库工们也不觉得会特别麻烦,都是一边谈笑,一边工作。
今天也就是六个集装箱,上午三个下午三个,其余的都是些零散货物,江佩琴最近境况好了许多,我很是放心的把所有深圳市内的零散货物装运交给了江佩琴,她本来就是在跑零散货物本地运输的司机,门路也熟悉。
女人也是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来之不易,所以运输和找其他的车拉货的时候,都是愈发的谨慎小心,客户都是非常满意,还有专门的人打电话到我们公司来夸奖。
尽管有人觉得我把这些运输任务交给江佩琴,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但是江佩琴的运输费用比从前低了两成,而且运输质量完成的这么好,别人也没有什么闲话可以说。
这是恢复称重之后的第四次运输,前面几次都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我还是站在门边,现在仓库里面的情况可不是一个月前那样,我出现在那里,仓库里面的人都是噤若寒蝉,没有一个敢出声的,只是闷头干活。现在工作虽然不敢懈怠,可是气氛变得很是轻松,库工们谈笑风生。
小郭的叉车驾驶技术已经是颇为的熟练,我也允许他开车装货,年轻人普遍是喜欢驾驶,即便是驾驶这种笨重的叉车。
这个集装箱是装运的货物是大塑料方箱的液体制剂,外面有钢条制成的笼子,叉车一次也就是叉一个箱子,小郭小心翼翼驾驶叉车把方箱放倒磅秤上,守在旁边的仓管马上报出了数量“一千四百五十五公斤!”
我对货物的规格已经是颇为熟悉了,听到这个结果禁不住月兑口说道:
“怎么多了五公斤。”
不过对于以吨为单位的集装箱来说,这点零头是在不算是误差,我挥挥手示意可以装箱了,小郭开着车缓缓的靠过来叉起箱子。
他毕竟是开车的时间不长,也许是因为我站在旁边有些紧张,手一抖,碰到档杆,叉车也是跟着颤动了一下,我和周围的人都是吓了一跳,连忙的闪开,方箱在货叉上大幅度的晃动,迅速的稳定下来。
“小郭,你怎么开车的,这方箱的货物要是坏了怎么办,伤到人怎么办!!”
还没有等我说什么,边上的余师傅就大声的呵斥了起来,李铮摆摆手,开口说道:
“以后要小心!”
这种事情都是难免,也没有必要太严厉的训斥,小郭那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刚要继续发动叉车离开,就听到我喊了句:
“等等!”
小郭很是忐忑的看着我,看到我和和身边的木师傅都是弯腰看着方箱,好像发现了什么。小郭连忙的把车熄火,也下车过来看。
方箱的外壳是工程塑料,外面罩着铁笼子,因为是液体,所以在如此晴好的天气下,实际上是半透明的,这种液体制剂属于无色液体,不过这时候这个方箱的底部,却有黑乎乎的异物在那里。
货物出厂的时候,只要外包装没有破损,仓库只管发货,可看着货物里面有异物,仓库也不可能就这么眼睁睁的放过去。
“把货放下,去拿那边的竹板过来!”
我挥手示意,让小郭把这个方箱摆在另一边的空地上,有装卸工人跑到放置工具的地方拿了两片细长的竹板,这平时都是用来加固托盘。
弄方箱的盖子,我们都是捂住了口鼻,这液体虽然是无色,可是气味很是刺鼻,不过打开盖子,却没有预想的难闻气味,反倒是颇为的清新,边上的木师傅大声的说道:
“前段时间,说是新产品,无毒芬芳的,看来就是这个了。”早就有库工拿着板凳站在上面,用两块竹板在那里夹住了异物,看来确实是无毒无害的制剂,竹板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从前可是出现过货物倾泻,金属都被锈蚀的情景。
那异物倒是很好拿,很快就被从小小的箱口被竹板夹了出来,看起来像是个包裹,外面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包着。
显然仓库的库工们都是第一次发现这样的情形,小郭更是有些兴奋,等到包裹上的液体风干,随手捡起一把螺丝刀,在包装上一划,包裹并不是太结实,小郭稍微勇力,就在上面划开了口子。
里面是暗金色的粉末,围观的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突然,有个年轻的装卸工人说道:
“这不是金粉吧!”
一听金粉两个字,大家都是禁不住后退一步,金粉不是那种装饰用的材料,而是种毒品,号称是最令人**欲仙的毒品,比可卡因的效果都要强无数倍,可对人的损害却轻不少,在全世界的瘾君子中都被当作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