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第二章：步入（6）
（“哥哥说你是世界上最优秀的人，也是最善良的人，而他的话我很少当真的，他总是太善良的看待每一个人，那就是我选择‘混沌’的原因”。俏皮的安娜眨了一下眼睛说……
“我就是要知道你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想彻彻底底的了解你。”安娜用脚趾挑起清澈的湖水，明亮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透彻……
“因此我看到了一个丑陋的人，一个卑鄙的家伙，一个自私自利的胆小鬼，就是眼前的你啦？生气吗？嘻嘻……”安娜一副准备随时逃走的模样……
“不过现在你还蛮可爱的，就像这样多好，还能洗耳恭听我的教诲。”安娜跳到了另一块石头上，极力让自己不要笑出声来……
“唉，你的智商那么高，可是我怎么看，你都有点……”安娜没有说完，就立刻尖叫的跑了出去……
四周很暗……
我看不见什么……
我不知道身处何地……
我听见帝客的叫声……
我想起了安娜……
安娜在哪……）
“嗨，龙，你在哪？”安娜怯怯的喊道。
“我在这。”我打开手中的电筒，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照去，脸色苍白的安娜就在我旁边不远。
“我们这是在哪？”安娜恐惧的眼神向四下看去。
“不知道。”手电筒的光扫向四周，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山洞，一个到处充满狰狞怪石的山洞，里面潮湿的气味中夹杂着一丝血腥，它让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安娜显然也感觉到了什么，她压低了声音，慢慢靠近了我。
我看见帝客的鼻子渐渐拧在一起，它总是在咆哮前这样，难道它就不能换个让我新鲜的方式出来，真的是一条笨狗。“嘘——”我把食指树在唇间，向帝客发出禁声的警告。
“嗷——”
一声来至地狱里的怒吼，从洞里的深处传出，整个山洞都在颤抖，松动的土石从岩壁滚落下来，地上的石子跳动不止，即使是洞顶滴落的水珠也四射而碎……
安娜痛苦的捂住了耳朵，她已经摇摇欲坠，她紧紧的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听见沉重的脚步声由远渐近，它携带着死亡的气息，那气息让人在窒息中战栗……
帝客急速的煽动着嘴唇，浑身的毛针力而起……
我的脊背开始有一股凉意，幸运的是眼睛已经渐渐看清周围，我拧灭了手电筒，抓住安娜的手向身旁岩壁的巨石后退去。我感觉到安娜在背后的颤抖，她的手指冰凉，呼吸也有点急促……
“千万别出声。有我在，别怕。”我小声对安娜说。
“嗯。”安娜几乎耳语般应道，却丝毫没有欣慰的语气。
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洞中，背后高耸的翅膀让它更显鬼魅。魔鬼萤亮的双眼照亮了四周，它显然嗅到了陌生的气味，巨大的鼻翼四处噏动……
我屏住了呼吸，慢慢卸下肩上的枪支，手指已经僵硬，冷汗也沁出我的额头，此刻只有在心里不断祈祷，祈祷上帝能够保佑我渺小的生命能够得到延续……
来至地狱的魔鬼终于放弃了搜寻，也许它还没有饥饿到发狂的地步，对于它来说，美餐的时刻还没有到来，它拖着长长的尾巴向山洞的另一端走去……
一股电流瞬间传遍我的全身，我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但也就在这时，安娜手中的电筒却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快跑——”我大声喊道，毫不犹豫的抓起安娜的胳膊，向不远的一个洞口跑去，那里不断拂来的阵阵凉风让我断定，出口就在那里。
毫无戒备的安娜被我拉的一下跌倒在地，帝客也被甩了出去，眼前乱七八糟的一切让我火冒三丈：“嗨，现在你就不能麻利点吗？”我拽起安娜，拼命的往外跑去……
“帝客，帝客没有跟上来。”安娜跌跌撞撞的跟在我的身后，她拼命的喊……
“闭嘴，我们现在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还管那只狗干什么？”我咆哮道。
“不，你应该带上它，不要抛下它，不要。”安娜几乎是在乞求我……
我迟疑的站住了脚步，我真的面临了选择：我是恶的，恶不需要付出就可以得到一切想得到的东西，不要给我说什么真情之类的情感，难道恶人就没有爱情和友谊吗？我是善的，但善必须付出许多许多，也未必得到属于他的东西，至少“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不是凭空而来的教唆。而现在我下的赌注是人的生命与狗的生命，这样的价值怎么比较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狗肉的味道很鲜美，就和其他的动物一样各有美味可烹……
“快跑，我去救帝客。”我把安娜推向前方，转身向洞内跑去，那一刻，我知道如果把爱情和生命放在一起称量，我都会义无反顾……
帝客在魔鬼的面前露出它骄傲的牙齿，它一声声的吼着，虽然魔鬼只是鄙夷的打量着它，丝毫没有去用它塞牙缝的**……
“帝客，回来，快回来。”我大声的喊着，但我的脚步再次迟疑下来，生与死，并不是每一个人可以轻易抉择的……
魔鬼听见我的声音，大踏步向我走来，狰狞的面孔让人感到窒息……
帝客毫不犹豫的迎面扑了上去……
没有哀嚎，只是瞬间的接触，帝客已经被魔鬼巨大的脚趾踏的粉碎……
“帝客——”安娜从我的身旁踉踉跄跄的奔出，她痛苦的声音足以让地为之战栗……
“哦，不。安娜。”我伸手拉住了安娜，扭头向外狂奔，我的眼中没有泪水，我的心中也没有血液的沸腾，我唯一有的就是死里逃生……
我们在崎岖的山洞中不停的奔跑，尖厉的石块划破了我的手臂，滴落的鲜血弥漫出血腥的味道。我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在迷宫般的洞穴中，找到出口，任何一个错误，都可能让我万劫不复……
我听见了瀑布的水声，我看见了洞口，但我同样看见了尽头的悬崖，瞬间的绝望让我战栗，我知道已经没有退路，我完美的智慧，再次把我置于死地。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出口，就在我犹豫的瞬间，我选择了眼前这条不归路……
“嗷——”魔鬼停止了追逐的脚步，展开了它巨大的翅膀，用邪恶的眼光打量着我的灵魂，它甚至嘲弄的挺起胸膛……
“杀了它，龙，杀了它。”安娜在我耳边狂呼……
我举起了手中的枪……
“你可以选择，在生死间选择，在你和她之间选择。”魔鬼竟然开口说：“把她给我，你就可以生，开枪，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无语，冰凉的枪栓竟然那么沉重，以至于我没法拉开它……
“龙，不要，不要……”安娜惊骇的冲我喊道。
我手中的枪口慢慢垂下，战栗的手指弹起杂乱的音符……
“嘎嘎——”魔鬼狂笑了起来，它的巨口足以吞噬我整个身躯，它的翅膀遮蔽日……
安娜流下了一颗泪，冰冷的目光轻轻扫视着我，然后绝望的向后退去，一步步退向悬崖……
我回头看着她，一个曾经让我为之心荡神移的女孩，一个走向死亡的女孩，一个绝望的女孩，那一刻，我感到了羞愧，但恐惧并没有离开我的身体，我依旧在战栗中挣扎……
安娜走上悬崖的边缘，再次回头，淡淡的，淡淡的目光已经没有任何哀伤，她浅浅的笑了起来，她笑的很美，没有怨恨，没有哀伤……
“不，不，安娜——”我扑了过去，伸出的手慢慢划破水雾……
安娜毫不犹豫的展开双臂，就那么微笑着，微笑着坠落下去……
“安娜——”
我的枪掉落在地，我哀嚎的跪了下去……
……——
n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