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五眉挑不胜情无语更**4
五眉挑不胜情无语更**4
柳馨月扶着差点摔倒的韩奕,两人离得如此近韩奕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更加不敢抬头看柳馨月,柳馨月看他扭捏的样子也觉得有些不妥,赶紧甩手放开他的衣袖走到刚才韩奕坐的地方坐下抬头看月亮。韩奕此时走舍不得走,留下又不知说什么,正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时,柳馨月悠悠道:
“刚才我听公子吹得梅花三弄只有前两阙,为何不吹第三弄?”
“呃,这个,第三弄还没有填好词,单吹曲子没有情意在里面吹了也没什么意思,所以吹不下去。”
“噢?那公子把前两弄的词说来听听。”
韩奕前两弄的词写得就是与柳馨月邂逅相思的事情,他哪敢直说?柳馨月看他吭吭哧哧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心里不禁生气,站起来转身就要离开。突然她觉得自己的衣袖被什么拌住,低头一看,是韩奕拉着她的袖子满脸通红的说道:
“小月姑娘,你误会了,我,我怕说出来轻薄了姑娘。”
柳馨月听了这话再想起刚才在笛声中听到的相思之意,知道他大概写得是什么,脸也红起来,叉开话题问道:
“韩公子怎么会住在这里?后山很少有男人留宿。”
韩奕把师娘受热气侵染中署的事说了出来,至于师娘留下来的主要原因他自然不好意思对一个尚待字闺中的小姐说,柳馨月听了皱眉道:
“你一个男人照顾你师娘生活起居多有不便,这样吧,明天我来帮你照顾师娘。”
“这个不敢,师娘刚才醒了一会儿,喝了郎中开的安神解暑之药,这会儿又睡着了。我师弟已经下山回去报信,想来明日必定会返回,所以不用劳烦姑娘。”
“哦——那就好。”
柳馨月说完低头站着不说话,韩奕隐隐闻到她身上一股淡淡的清香,直觉得就这样陪她站一辈子才好,索性也不开口,两人就静静地站在月光下。过了好一会儿,柳馨月看着韩奕手中的笛子,鼓起勇气问道:
“刚才我听公子笛声中相思意浓,公子可是有了倾心相许之人?”
韩奕实在没想到柳馨月突然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坦然道:
“呃——这个,算是有了,可惜不知道别人的心意。”
“公子为何不问问。”
“唉——”韩奕轻叹一声,说道,“我只身一人在长安求取功名,如今应试在即,即使侥幸能中进士,还要通过吏部的选试才能入朝为官,若是不能通过只能到边关做节度使做个小小的幕僚,人生如此漂泊不定,前途未卜,如何敢轻易表白耽误了人家姑娘。”
柳馨月听他这么说也不好再劝,伸手道:
“借你竹笛一用。”突然想起韩奕刚刚放在唇边吹了半天顿时脸一红缩回手,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说道,“曾闻公子高才,连冷姐姐和王孙大人都赞不绝口,小月想请教公子,听听你为梅花三弄填得前二阙。”
韩奕接过树枝犹豫了一下,今日二人在此相见也算是有缘,错过了今日还不知道何日才能再相见,韩奕接过柳馨月手中的树枝在地上写出前二阙,韩奕越写手越抖,柳馨月越看脸越红,等韩奕写完柳馨月已经完全明白韩奕的心思,她刚才独自一人在月下还在为白天韩奕的冷漠伤心不已,看他《梅花三弄》前两阙的意思两人的心思竟是一样,柳馨月的心情突然大好起来,温柔地笑道:
“公子填得好,可惜少了第三阙,小月来帮公子填完整它。”
柳馨月拿过树枝接着写道:
梅花三弄月儿圆,
菩叶青青风淡淡。
欲说还休与君同,
别后魂梦忆相逢。
柳馨月写完脸更红了,这分明是向韩奕表白心意,偷眼看看韩奕,他认真把《梅花三弄》从头到尾默默念了两遍,拿起竹笛吹了一首完整的曲子,柳馨月立在一旁轻轻哼唱着歌词。两人脑海里都想起第一次在霸河边相遇,柳馨月如穿花蝴蝶般得在天地间飞舞;第二次在王孙府诗会,两人无意间撞了个满怀,盛装的柳馨月美若天仙;现在呢,佳人如玉,俏立身边,轻歌吟唱,好似从月宫中下来的仙子,韩奕吹着吹着两人都痴了——
夜色已深,柳馨月没有打扰专心吹笛的韩奕,悄悄离开回到屋中,窗外仍有笛声传来,柳馨月没有一点睡意,她临窗而坐对月长叹,心里即喜且忧,喜得是今日终于知道韩奕的心意,忧得是两人咫尺天涯,这份心思要如何实现呢?
同一轮明月下,韩奕坐在菩提树下反复吹着《梅花三弄》,梅花一弄的霸河初遇、惊喜莫名;梅花二弄的惊鸿一瞥、相思意浓;梅花三弄曲音婉转,缠绵悱恻——
笛声在山谷中悠悠飘荡,好似二人临空在互诉衷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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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刚刚从东边山谷露出来一点点头柳馨月就迫不及待地起来梳洗,因为昨晚与韩奕月下共谱古曲,柳馨月今天的心情额外好,越发觉得山中的空气令人神清气爽,她一边哼唱着《梅花三弄》一边翻出一件轻纱衣裙在身上比划,这件衣服无论面料、做功、刺绣、描花、丝带都是上上品。
昨日吴瀚海把柳馨月送到万泉山后山,冷雪凝让柳馨月留下陪她住几天再回乐坊,吴瀚海就独自下山而去。冷雪凝检查衣物时发现了一包以前在宫中时穿过的旧衣,问柳馨月这是从哪来的,柳馨月看了看说是王孙府的王妃托她捎过来的,全是以前宫中的旧物,不敢擅自处理,让柳馨月送来任凭冷雪凝处置。
冷雪凝对着包裹发了半天呆后让柳馨月都拿出去烧掉,免得惹她伤心。柳馨月觉得烧掉太浪费,劝了半天冷雪凝勉强留下,她从中挑了一件送给柳馨月,还说这些宫中的衣服品级不够绝对不能随便乱穿,只有这件不是按宫装裁制,是她当年最受恩宠时江南最大绣坊进贡时额外送给梅妃的,不过当年她专宠后宫,皇上的赏赐两天一小赏三天一大赏,好多衣服根本没穿就被压箱底,这件送来时也只是试了试就让宫女收起来,现如今入寺出家,整日青灯古佛、缁衣芒鞋相伴,再也穿不着这些。
柳馨月打开衣裙,因冷雪凝身量窈窕,并不象杨妃娘娘丰腻,这件衣服也不是那种最流行的低领窄袖、短襦长裙,而是连身束腰长裙,裙子是用白色丝绸打底,从下摆到领口斜斜得绣着一支怒放的红梅,其它地方零落地散绣着小片的红色梅花花瓣,长裙外面罩了一层淡红色轻纱,令红梅看起来仿佛笼罩在红色烟雾中,样子很别致,与当下长安城里的穿着一点儿也不一样。
柳馨月穿着正美着呢,心想若是韩奕见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吓得呆若木鸡,想起那个书呆子就觉得好笑,现在还是不要吓到他,再说在山上穿这么华丽的衣服也不妥。柳馨月另外找了一套寺中俗家弟子穿得缁衣布履换上,把头上盘好的宫廷双髻散开,在脑顶随意挽个如意髻。这样的装扮才象寺中的俗家弟子,在山中走动也方便。
令柳馨月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一身寺中俗家弟子的再朴素不过后缁衣布履穿在她身上别有一翻风情,虽然衣服看上去太过素净,头上又没有一点珠钗,可是越素净的妆扮越衬托出她的脸白如玉,眸似晨星,肤凝若脂……
柳馨月穿了一身小尼姑的衣服大摇大摆地走到后山入山口处,此时天色还早,山上雾气还没有散开,身子周围到处飘荡着白色的缕缕晨雾。柳馨月蹑手蹑脚地走到裴夫人房间的窗下,窗户大开,向里看去,床上帐帘低垂,不知道裴夫人是不是还在睡觉,也不知道韩奕昨晚睡在哪了?柳馨月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问候一下时,只听有人弱弱地问道:
“是谁?哇——哇——咳—咳—咳——”
身后好像有人在呕吐,吐完后又喘又咳地上气不接下气,柳馨月吓了一跳,赶紧转身去看,这才注意到昨晚与韩奕相见的菩提树非常粗,柳馨月急忙绕到菩提树后只见一个中年妇人蹲在那里,左手扶着树干右手拼命拍自己的胸口,想必这就是韩奕口中说的师娘裴夫人,柳馨月忙走上前去轻拍裴夫人的后背,缓声问道:
“夫人这是怎么了?吐得这厉害?是不是吃了山中不干净的东西?”
“哎,不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是小冤家在折腾我这把老骨头,老了老了还要遭这份罪,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柳馨月不明白裴夫人在讲什么,裴夫人看她一身出家人的穿着,年纪又轻也不好跟她明讲,这会儿肚子里吐得一干二净,胃里稍微消停点儿,裴夫人吃力地站起来,柳馨月赶紧上前一步伸手扶住裴夫人,裴夫人感激地说道:
“多谢小师傅。”
柳馨月明白裴夫人肯定是把她当成寺里的俗家弟子了,这正合她意,扶着裴夫人问道:
“夫人身体不适,没有家人陪你吗?”
“有,他去前山帮我找些吃的来,从昨天早上到现在我还没吃什么东西,肚子饿得慌。”
柳馨月指着厨房说道:
“这里是专门给外来上山的人小住的,厨房里有米面,那边园子里有瓜果蔬菜,可以摘了吃,怎么还要到前山找吃的?”
裴夫人是个爽快人,在这关了大半天也见不到个人,现在好不容易见到柳馨月,拉着她就絮叨开:
“小师傅别见笑,夫家是长安西南终南山下“南林书院”的先生,只因昨日上山求签拜佛时受了暑热晕倒,山上的郎中给我诊治后说我暂时不宜下山,我小儿子昨日已经回家报信,留下来照顾我的是我家老头子的学生,他是个年轻的书生,来长安是考取功名的,以前在家里也是爹娘的宝贝疙瘩金蛋蛋,哪进过厨房?根本不会做这些女人家的活。今日一大早我给了他些银两,让他去前山‘万泉别院’买些吃的来,已经去了好半天了,还不见回来,别是迷路了。”
“这山上早晨最是清冷,夫人身体还没有好透,还是回屋里躺下才好,别再受了寒,这一冷一热的留下病根就难好了。”柳馨月说着搀着裴夫人回到屋里,扶她到床边躺下,给她盖好薄被说道,“夫人不知道,‘万泉别院’没有早晚餐的,只有中午寺中提供些简单的斋菜,若有香客在寺中留宿都是自已带些干粮对付一下,若想吃得舒服些只能下山到山脚下‘菩提斋’,那里一天十二个时辰提供食宿。我想你家弟子定是下山去给你买吃的了。从这到山下再回来,再快也要一个时辰,夫人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摘些瓜果给你充充饥,等韩——你家弟子回来再好好吃一些。”
“那就有劳小师傅了,不怕小师傅笑话,这会儿还真是饿得有些前心贴后背了。我在这里的用度开销等夫家来人后会一并算清的。”
“夫人客气了。”
柳馨月让裴夫人躺休息出去给裴夫人弄吃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