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邢这么一打断,老刘诧异地叫出一声,“老邢啊,你这话又是怎么说?怎么咱们的好心会成为坏心呢?我倒是被你给弄糊涂了。
老邢摇了一下脑袋,手交缠着往长袖里面缩了一下,背部弓着,远远观去,拱起的后背倒像是一只骆驼,苍老而又凄凉。只听他哀声叹了口气,说道:“哎,这瘸子可怜哪,听我慢慢给你道来,不过在这可不行,咱们得找个没人的地方才行。”老刘头朝着那瘸子又看了一眼,点点头,随着老邢走进了一处无人的小巷子里面。
来到巷子,老邢朝外面警觉地打探了一番后,这才神秘兮兮地说道:“还记得丁员外家的大小姐丁紫苑吗?”
从老邢头口中蹦出的这个名字让老刘足实吃了一惊,道:“哪能不知道,在咱们青山城可是个鼎鼎有名的大美人,只可惜,红颜薄命,自小便落了一身的病,据说,丁员外曾带着这位病小姐四处求医,去年我出去做生意的时候,听说便香消玉殒了,可怜了丁善人老来得女,却落的女亡妻病的下场,哎,读说好人不长命,那可真是不假啊!老邢头,这瘸子和丁家的小姐怎么会扯到一块去了呢?”
老邢头道:“你先别急,听我慢慢和你说。这丁员外在咱们青山城可是鼎鼎大名有名的善人,平生乐施好善,不仅为咱们青山城铺路建桥修缮青山寺,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还会广开施舍穷人粮食,是个真善人。这紫苑小姐去世的时候,可把丁员外给伤心透了,想他四十岁方才得了这么一个宝贝千金,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能不伤心吗?”老刘头在一边连连点头。
老邢头又接着道:“也许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吧,便在紫苑小姐去世三天,正要出殡下葬的时候,那紫苑小姐竟然坐了起来,嘴里直呼爹娘,下了床榻就喊着要吃饭,不仅面色红润,后来/经过郎中那么一检查,连病都好了!”
老刘头吓了一大跳,“世间竟有这等奇事?!”
“是啊,你说奇怪不奇怪?”老邢头道,“不仅如此,那丁小姐在恢复了健康之后,竟然修炼起了武来,不仅能文而且能武,连相貌也比以前漂亮了许多。”老
刘头感叹不已,“看来老天还是有眼的啊!丁员外应该高兴死了吧?”
老邢头笑道:“是啊,丁员外大喜之下,连捐出了十万两纹银用来修缮道路和帮农户购置水牛。”
老刘头感叹,“丁员外可真是个大善人啊,要是咱们青山城由丁员外来做知府的话,那就是青山城百姓的福分了。”摇摇头,老刘头追问,“对了,这丁家的资源小姐和那个瘸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还记得以前和丁家结亲的薛家吗?”老刘头回道:“自然记得清楚,那薛家和丁家是世交,和丁家比起来,祖业在仙都城的产业可比丁家大了去了。难道说,这结亲出了问题?没错,我倒是想起来了,当时薛家好像派人过来毁亲的,当时闹的可不小。我记得当时薛家人骂街说,丁家小姐就是个病痨子,根本配不上他们薛家的小少爷,所以这才派人过来毁亲。后来过了两天,紫苑小姐便去世了。”
“是啊,这薛家人可真不是个东西!当时看人家紫苑小姐漂亮,丁员外又有钱,就使命地巴结,等到人家闺女救不活了,就过来毁亲,这种人最是可恨!”老邢头恨恨道。
老刘头猜测,“这么说,后来薛家人听说紫苑小姐病好了,又派人来重新提亲了?”
“可不是嘛!得知丁家小姐比以前更漂亮,那薛家的小少爷可就按捺不住了,甚至带了一帮人在咱们青山城安了家,说要娶紫苑小姐回家。”
“那后来呢?”
老邢头冷笑一声,“丁员外是个忠厚人,自然不好意思说太多。不过紫苑小姐可就没那么好糊弄了,恢复了健康后的紫苑小姐拜习名师,习得了一身的功夫。那薛家的小少爷薛昌黎上门来调戏,被紫苑小姐一巴掌就给扇了出去!”
“打的好!”老刘头拍手叫绝,平生他最恨的就是那些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欺善怕恶的富家公子爷,这种人最是可恨!
老邢头继续说道:“薛昌黎调戏不成,所以就天天上门去磨,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这瘸子出现了。”
老刘头张大嘴巴,问道:“然后呢?”
“说来你可能不相信,那紫苑小姐竟然对那瘸子一见钟情,时不时地就找机会离开家去青山上寻找那瘸子。有好几次,大家都看到,紫苑小姐站在那瘸子的身上偷偷抹眼泪,甚至当时还做了一首诗来表明自己的心意。好像叫做什么,山无棱江山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可惜的是,那瘸子还是个瞎子,根本看不到紫苑小姐塞给他的手绢上面写的什么。后来他背柴的时候,把手绢也丢了。这手绢后来被咱们给拣到了,李家的那个大儿子是个读书人,为咱们解释了那诗的意思,意思是,除非冬天响雷下暴雨,天地都合在一起才敢与他分别。也就是那个时候,咱们才知道,原来紫苑小姐喜欢上那瘸子了。”
“那那个瘸子知道吗?”老刘头追问道,不习惯直呼别人的诨名,于是又跟着补问了一句,“对了,那瘸子叫什么名字?”
“这倒是没有人提起过,只听人说,他姓王,因为总是靠拣一些山野的蘑菇,柴火之类的东西出来卖,所以熟识他的人都称呼他为王山野,他自己也称自己为山野瘸子。”老邢回道,“至于紫苑小姐喜欢他的事,别人也跟他提醒过,而他只是笑笑,告诉别人,他自己其实有妻子和孩子了,只是都已经走失了而已,等到他眼睛和腿好了,他就会出山去寻找他的妻子和孩子们,至于紫苑小姐对他的心意,他却是只言都不肯提,别人问的紧了,他就说,紫苑小姐高高在上,哪可能会看上他这个又瞎又瘸的残疾人。”
老刘头长叹道:“哎,世事无常啊!听你这么一说,王山野这人似乎和咱们相处的很不错了?”
“何止是不错,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了!”老邢回道,“别看这王山野又瞎又瘸,心却非常的好,经常带一些山野菜给咱们这里贫困的农户,虽然这些东西根本顶不上多少用,但人家有这份心可比那些贪官污吏专吃老百姓血肉的畜生们要崇高了不下几百倍,连咱们知道了都不免脸红。”
这时候,老刘头显然猜出了一些东西出来,“那么说,你刚刚说,别让咱们的好心变成了残害他的罪魁祸首,想来应该与那个薛家的公子爷有关系吧?”
“可不是嘛!”老邢脸上带着愤慨,警觉地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番,招呼老刘到角落里面轻声说道,“自从前任知县走了之后,青山城中的那些党羽也因此失去了依靠,正巧那个时候薛家的小公子薛昌黎带了一帮人来到了咱们青山城,正巧与咱们当地的那些黑恶势力沆瀣一气,结成了一体。自从得知紫苑小姐倾慕王山野的事情之后,这薛昌黎便经常带人来寻找王山野的麻烦,碍于王山野又瘸又瞎,这薛昌黎倒是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去欺负王山野。不过有好多人瞧见过,薛昌黎的人将王山野围在一个巷子里面拳打脚踢,只要有人对他好,薛昌黎都要派人去打一顿王山野。哎,这个姓薛的畜生,真是缺了八辈子德了!”
老邢头是普通的百姓,老刘头自然是如此。他们只不过是挣扎在温饱线上的最普通的农户商户,哪里会是那些权贵们的对手呢?哎,世界上像丁员外那样的善人很少,但像薛昌黎这样的富家权贵却是多之又多的。
两个老人缩在巷子里面长长叹着气,呵出的气息融进了漫天的大雪之中,化成了冰霜。
便在两个老人走出巷子的时候,忽然听到福来饭馆的前面一个女孩子在大声喝骂道:“薛公子,你要干什么!”
两老齐齐向着福来饭馆的门前看去,只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子展开双手护在了那王山野的前面,满脸皆是愤怒!
留着一头油光水淋黑发的薛昌黎抹了一把嘴,女乃女乃的!到底是丁紫苑身边的小丫鬟,这皮肤白的就跟快要渗出水来似地,也不是个一般的货色啊!要是能把这小娘们搞上床,就算得不到丁紫苑,也不枉这一次青山行了啊!
“红雨姑娘,你这话倒是问的怪蹊跷的,我干什么了吗?我没干什么啊?一没干这瘸子,二没干你,你激动个什么劲啊?”手里丢了一颗花生米到嘴里面,薛昌黎露着邪笑,一脸婬/意地盯着眼前的小姑娘。
小姑娘却无惧对方的婬/色,双手叉腰,叫道:“薛昌黎,你干什么要欺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