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岚风竟看到师兄苍武一掌打在苍潜头上,苍潜毫无防备,受了重击,整个人当时就像月兑了线的木偶,摔倒在地,没了生气。
像是晴天霹雳,震得岚风久久无法动弹。她张开嘴,却说不出任何话;她想走上前去,问个究竟,却始终也迈不开步子。
苍武见苍潜已死,突然放肆的大笑起来。
声音响彻整个后山,尖锐刺耳且让人毛骨悚然,岚风不明白,师兄为何要下如此毒手。
待苍武离开,岚风拼了命一样冲到苍潜身旁,却见一切都已经注定。
岚风感到头脑嗡嗡作响,世界没了声音,眩晕让她站不起来。她就那么愣在那里,傻傻的,不知如何是好。
后来,她艰难地支起身子,凄厉地发出一声尖叫。
寂寥的后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
“为什么!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然后,她发了疯一般,到处寻找苍武,却不见他的踪影。
随后,有到后山修炼的弟子发现了苍潜的尸体,并将他带回龙首灵霄峰。所有的人都感到震惊,却没有人能够查出苍潜的死因。
只有岚风一个人知道。
但是,岚风考虑到事态的严重,并没有将同门相残的事告诉众人,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蒲叶掌门颤颤巍巍的离开灵堂,整个过程中没有说一句话,看来爱徒之死,让他心情悲切。岚风望着蒲叶掌门如同秋叶一样萧瑟的身影,知道他再也受不得半点打击。
掌门走后,灵堂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喘息声微微若现。
黑暗悄悄袭来,淹没了岚风苍武二人的身影,微微灯火,如同鬼魅一般静静燃烧着。
不知过了多久,岚风动了动身子,她张开嘴动了几下,却无任何声息,最终,吐出这么几个字:
“你是想夺掌门之位吗?”
这声音不大,但在无声无息的黑暗房间内,却听着如此刺耳。
苍武慢慢抬起头来,深深望了苍潜一眼,轻声道:“我不明白。”
岚风突然笑了,这笑声似乎毫不顾忌自己身处灵堂,对苍潜之死的不敬,她满是嘲讽,自言自语道:“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哈哈,我不明白!”
大概是累了,岚风停止凄凉的,苦涩的笑声。缓缓站起身子,没有再看苍武一眼,头也不回地,如同师弟苍潜一样,孤自离开了。
黑暗里,苍武一个人守着灵堂,身影如同雕塑一般。没有人看的清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也没人知道,他现在在想些什么。
再后来,蒲叶掌门力竭而亡,苍武理所当然的当上了道门掌门,成为人界第一人。而岚风,没有和任何人告别,离开龙首山,不知去了何方。
此后,龙首山道门,再无女弟子出现。
岚风定居花海后,便醉心于医术,生活平淡无奇,却怡然自乐。闲暇时光,她总是一个人,望着天空发呆,感受时间的流逝,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伤痕。
长生、成仙、权力,真的那么重要吗?
岚风一笑了之。
修炼法诀,创造医药,帮助尘世凡人减少病魔灾害,倒成了她一心想做的事。
就这么一个人,生活了几十年,却也不感到寂寞,而对于人生的感悟倒是在不断增多。
不知何日,两名自称是道门弟子的人穿过花海迷阵,送来一名女婴,交予岚风收养。
岚风看这女娃子惹人怜爱,一双黑眸更如秋水般干净清亮。又得知这女童是掌门师父的请求,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又过了几年,岚风受苍武掌门的邀请,带着昔日女婴,如今少女的夕月前往龙首山。在那里,岚风了解了夕月的身世,以及得知那位和夕月年纪相仿的少年。
那些恩仇,已经在逝去的年华里,不经意的烟消云散。
这些事情已过去多年,但现在想来,却还是历历在目。
记忆太深刻,每每想起还能让自己重新获得当时的感觉,只是,毕竟,人已经老了。
是喜,是悲,是乐,是痛,不管怎样,你我都有幸成为这一切的见证者。
沉浸在回忆里,竟有些无法自拔。老人微微一笑,眼眶却有些湿润了。
曾经的人们,你们可好?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我的内心如流水般不止,便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你们。
思绪如同袅袅青烟,飘向九天。却又在那么一霎那,被人打断。
岚风婆婆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她闭着的双眼慢慢睁开。眉头一皱,心中不由产生一股失落。只是,这脚步声显然不是翼羽和夕月的。
走出屋子,岚风发现四个穿着黑袍,带着不同面具的人,正注视着自己。
“你们是什么人?打扮得鬼模鬼样!”
岚风平静的生活又被打扰,这四人自己又不认识,且不以真面目示人,自然敌意骤升。
一个黑袍人往前一步,认真端详着眼前老妇,用粗犷的声音问道:“道门岚风,好久不见。想当初你容颜风貌,算得上是世间佳人,只是随着时间飞逝,如今也这般面貌。”
岚风闻言一惊,对四人的身份更加怀疑。自己的名号、门派已在人界被淡忘多年,早已成了过往之事。今日这黑袍人居然张口就道明了自己,看来来者果然不简单。
心中虽有疑问和不解,但岚风还是面带笑意,道:“阁下怕是我的旧友吧,只是时光飞逝,你见着了我现在的模样,我倒还没见到你呢,把面具摘下如何?”
黑袍人哈哈笑道:“岚风果然还是如同以前一样,伶牙俐齿倒是没变啊,我确实是你的旧友,只是是你再也不想看到,却也想象不到的旧友。至于我的身份,自然不好明说。但是,我们轻易闯进花海迷阵,你也应该不必感到奇怪,毕竟这阵法曾经是我们的。”
说到这里,岚风婆婆终于明晓,她点点头,目光却变得极为可怕,冷冷道:“原来是你们几位,那么一切就不足为奇了。前些日子,人界一颗天外飞石看来也是被你们夺取的。龙首一战后,你们四人就再没了音讯,怎么最近又突然露面,来老朋友这里,和我打起了招呼?”
黑袍人笑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清楚地记得,看来人老了,脑子还没糊涂,这我就放心了。那么,你也应该记得,我们有东西放在你这里,现在,正是来取的。”
岚风婆婆脸色徒然一变,道:“果然是为了那个而来,你们收集了天外飞石,又想要夺回龙之刃,怎么,你们难道想再次称霸人界嘛?”
黑袍人道:“岚风果然聪明,那么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今日,不光是要夺回龙之刃,你也必死无疑。而我们并不只是想要称霸人界,有了天外飞石和龙之刃,不就可以攻取龙首山,复活我皇了吗?”说到此处,黑袍粗犷的声音难掩心中的激动。
岚风哼了一声,鄙夷道:“妄想!”
“哈哈哈,是不是只有试试才知道,老朋友,我们的叙旧就到此为止吧。现在,和我们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吧,因为这是你最后一战了!”
岚风婆婆不屑地说道:“我虽然老了,但对付你们几位还是绰绰有余。”说完,右手一抬,手中出现了一把青玉手杖。
黑袍四人化作四道疾影,相继向岚风婆婆袭去。
岚风婆婆从容应对,一把青玉手杖被舞地虎虎生威,面对四人的围攻临危不乱,怕是只有经历千锤百炼的人才可以做到吧。
毕竟,这黑袍四人道行也不低,虽和岚风相比稍微差些,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黑袍四人都没有法器,相斗时,皆使用掌法。四人掌中黑气源源不断冒出,和那手杖的青光形成鲜明的相比。
为首的黑袍人从岚风婆婆背后,一掌下去,岚风婆婆年纪虽大,但反应迅速,也起左掌相对。
一声闷响,两人力量相互交织,彼此抗衡,岚风婆婆隐居多年,道行不退反进,她目光一凝,催动真气,聚于掌心,一使力,瞬间把黑袍人掌中的黑气打散,黑袍人失去重心,倒飞倒地。
避开另外三人的掌法,青玉手杖光芒大涨,夹带崩天裂地之势就向还未爬起的黑袍人砸去。
黑袍男子和另外三人急忙推掌挡在手杖下面。
两者碰撞在一起,发出阵阵轰鸣。黑气和青光如同两头凶兽,彼此撕扯着对方,要把对方消磨殆尽才肯罢休。
强大的气势把一圈尘土石头震得向四周飞去,这两方使出浑身气力,不肯先放手,倒是越陷越深,最终无法控制,岚风倒退几步,用手杖才勉强支撑起整个身子,不至于摔倒在地。而黑影四人,四处横飞,全部喷出一口鲜血,掩饰身份的面具也被震得粉碎。
四人明显受了很重的伤,脸色苍白,就此看去,模样相差甚远。
岚风婆婆稳了稳身子,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还是这般模样啊。”
皮肤黝黑,干枯瘦弱的脸,一副老者模样,像是一盏在风雨中摇曳的昏暗油灯,唯有一双眼睛精光闪烁的魑。
脸色原本红润,身材微胖,带着稚气的魅。
面目白皙,丹色红唇,尽显妖娆之气的魍。
长相清秀,略显阴柔,却也中气十足的魉。
魑魅魍魉,浓墨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