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完菜后两人气喘吁吁地上了楼。
庄小宛拿钥匙开门的时候谭艺突发奇想地问道:“哎,宛儿,你说我表哥和陈岩之前见过吗?”
庄小宛也不确定:“应该没有吧,反正我没见过他们碰过面,你问这个干吗?”
谭艺忧心地说:“我是担心他们之前要是没见过,这次冒昧地见面会不会不可控制的擦出什么火花啊?”
庄小宛责备她:“你都乱想什么呢?他们可是两个大男生啊!”
“不对。”谭艺否定道。
庄小宛把菜拎进厨房:“什么不对?”
谭艺把庄小宛的话重新包装:“是两个帅气的大男生。”
庄小宛对常常把“帅气”两字挂在嘴边的谭艺是无可奈何,她放下菜有气无力地问道:“这根火花有什么关系啊?”
谭艺一本正经地解释:“你想啊,他们都是那么一塌糊涂的帅,突然一见面就好像两道凌厉无比的闪电在空中交汇,能不比较谁更帅吗?他们肯定谁都不服谁啊,这样一来他们就会在各自的心里暗自较劲,你说彼此能不迸发出火花的味道吗?”
庄小宛痛心疾首地纠正道:“不是火花味,是火药味,请你以后用词表达准确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一男一女一见钟情呢?”
谭艺不服道:“火药被点着后不还是会产生火花吗?我这是直接把过程省略了,你懂不懂?”
庄小宛没功夫再和她置辩:“你爱火花火药吧,别再跟我说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你脑子都在想什么呢?我建议你赶紧吃一吨火药,我可以帮忙把你点燃,看看火药点燃之后是火花还是大爆炸?”
“宛儿,你怎么那么狠心啊,我不能少吃点吗?”
“不能。因为他们一塌糊涂的帅,所以你就要一塌糊涂的吃。”
谭艺一赌气:“我洗菜做饭,不跟你说了。”
庄小宛征询道:“用我帮忙吗?”
“不用。”谭艺气愤地抗拒了。
庄小宛却高兴了:“正合我意。”
公寓里现在的情况是谭艺为了两个帅哥任劳任怨地洗菜做饭,庄小宛悠闲地翻报看书。正如谭艺所言,一切都在温馨的氛围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这种温馨也正等待着感染即将到来的两位帅哥。
“笃笃笃。”敲门声终于响了起来。
“我来我来。”谭艺精神抖擞地扔下菜抢着要去开门。
庄小宛从报纸里抬起头对着表现得如此神采飞扬的谭艺无奈地摇摇头。
门一打开谭艺就急不可耐地表示欢迎:“第一个大帅哥,你终于来了,来,快进快进。”
陈岩也表现得很热情:“客气客气,请不要称呼我世纪第一大帅哥,我受用不起啊。”
陈岩刚一说出这番话谭艺就一点也不客气地飞脚踹他:“哎,我说,你真是一点也不谦虚啊。我说你大帅哥那是客气,你还变本加厉主动加上修饰语了,什么世纪第一大帅哥,我看你和我表哥比起来就是死机大衰哥,还敢妄自尊大。”
陈岩却一点也不怵:“你表哥真比我帅吗?我怕他一见我就突然死机了。”
谭艺给他施压道:“等着瞧,一会儿我表哥来了你可千万别死机,我要看着你所有的程序一点一点的崩溃,想重启都难。”
陈岩临危不惧,还顺着谭艺的话幽默地自嘲道:“那我就安装一款最新的系统和你表哥再PK呗。”
谭艺面露鄙夷:“哼,想重装系统都费劲,我表哥都已经把你的硬件摧毁了。”
“抱抱,又废话了——”庄小宛走过来把她往厨房推去,“赶紧洗大家的菜吧。既然这是你出的主意那你就要身体力行地进行下去,可别让我们饿着啊。”
谭艺抗议道:“既然大家都吃为什么只要我一个人忙活啊?”
庄小宛有的放矢:“因为省的是你的钱而不是大家的,这理由够充分吗?”
谭艺心里一阵疼痛,再也无话可辩驳,只好默默地蹲下了身子和菜打起了交道。
“来,坐。”庄小宛请陈岩入座。
陈岩根本没拿自己当外人,喜形于色地对庄小宛说:“别客气,都是自家人,你也坐。”
“你确实很不客气。”庄小宛讪笑。
“客气只对外人,内人用不着客气。
“你说什么?”
陈岩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便赶紧改口:“哦,我说的内人是自己人的意思,你千万别误解啊。”
“难怪抱抱常常把你挂在嘴边呢,原来你们说话都不用大脑的。”
“我说话用嘴,不用大脑。你要用大脑的话我也没意见。”
“你能不能不这么排挤人啊,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还故意羞辱我。”庄小宛嗔怒道。
“怎么能羞辱你呢,我讨你好还来不及呢。”
“少来,你爱坐不坐,我才懒得管呢。”说完庄小宛一坐进了沙发里。
“我那么大老远的赶来也挺累的,我又没得痔疮为什么不坐呢。”然后身体一下子墩在了沙发上。
陈岩坐下后左环右顾地开始打量庄小宛租住的公寓。
欧洲田园风格的装修设计,清新自然的搭配色调,看上去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人神经放松,毫不惬意闲适,没想到庄小宛的小日子还过得这么有格调啊,这样的生活基调让陈岩艳羡不已。
“我要是能住在这就好了,多安逸啊,你说是不是?”他感叹道。
只用嘴说话而不经大脑思考的陈岩又犯了刚才的错误,长时间没有得到庄小宛回应的他一扭头登时发现庄小宛正横眉竖目地用眼睛里的强光灼烧着他的皮肤,他甚至能嗅到皮肤被烧焦的气味。
陈岩慌忙承认错误:“对不起,我又无情无义无心地占你便宜了,我向你深刻检讨。”他还有模有样地竖起了右手,“我保证,以后我会像你一样用大脑说话。你知道我是这个意思,而不是那个意思,就和你刚才的意思一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就请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抬高贵手饶过我吧。”
庄小宛本来是打算劈头盖脸地奚落陈岩一通,然而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为此伤肝动火太过愚昧,所以她就干脆把陈岩当成了平时的谭艺一样对待,这样权衡下来坏心情也就平复了不少。
“没关系,我不计较。”她豁达地放过陈岩。
“这就对了,和气生财嘛,是不是?我就喜欢你……”陈岩又差点说秃噜嘴了,及时刹住车,“我就崇拜你爽直的性格。”
“别给我戴高帽了,你……”庄小宛刚要接着往下说门铃又大作起来。
一听到门铃声,谭艺又焕发出了神采,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嚎叫着从厨房跑了出来:“让我来,让我来,肯定是表哥。”说着就向门口奔去。
庄小宛和陈岩也从沙发上起身了,对着谭艺激动的背影无可奈何地摇头笑了笑。
“表哥,真的是你啊。”谭艺的言语之间流露出无比的兴奋。
白小凡刚点了一下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谭艺拽着胳膊往屋里面拉:“表哥,来,快进屋,一路上很累吧,我快做好饭了,一会儿一定要多吃点啊。”陈岩像个木偶一样被谭艺牵扯着挪动着脚步,走到陈岩面前的时候谭艺倨傲地把头往一边一扬,还冷冷地哼了一声,似乎是在宣告她表哥的帅是陈岩无法企及的,这是在对陈岩近乎于一种污蔑式的挑衅。
陈岩哪能跟她一般见识,对她的挑衅更是不以为意,他只是以一种淡漠的笑来回应谭艺的挑衅。而庄小宛看到白小凡后心里又无可名状地生出很多情愫来,她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白小凡自己的心就无法安静下来,总是处于一种波动起伏的状态。她说不清楚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内心极其渴望见到白小凡,却在真正见到之后又不敢直面他的眼睛,即便是一次仅仅只有几秒钟的对视她就会感觉自己心跳突然就会变得异常剧烈,甚至会出现呼吸困难的情况,所以这次见到白小凡她也是对他匆匆一瞥,然后很快就把目光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这种不管是心理上还是意识上的若即若离都让她认为也许以后有白小凡存在的场合她真的无法再让自己平复了。
“表哥,快坐下歇歇脚,我给你倒杯水去。”谭艺把白小凡扶到沙发上才转身去倒水。
“不用了,我不渴。”白小凡谦虚道。
“没关系,让她倒吧,如果不让她给你服务我怕她连做饭的心思都没有了。”庄小宛打趣道。
白小凡也只好听从庄小宛的建议,踏实地在沙发上稳了稳身子。
庄小宛和陈岩相继落座后,谭艺端着满满一杯子的水扎实地放在了白小凡跟前的玻璃桌上:“表哥,水还有些烫,你一定要慢些喝啊,千万别烫到了。”说完俯子在杯子旁边轻轻吹了几口气,“这样就会凉的快些。表哥啊,那你先慢慢喝着,我去给你做饭去。”
谭艺对白小凡如此细心周到的服务让庄小宛和陈岩嫉妒得甚是眼红,因此在她站起身后赫然发现两人正用锐利的目光恶狠狠地瞪着她。原本以为她会被两人的逼视的目光吓得毛骨悚然,没曾想她却一脸漫不经心的不在乎,“怎么,羡慕?也想喝水?简单,自己倒去!”
两人被谭艺漠然的态度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用目光将她碎尸万段,只可惜目光不能对她造成一丁点儿伤害,要不然谭艺早就死在刀光剑影之下了。
“拜拜,本姑娘要去做饭了。”谭艺对还在愤怒当中的两人轻浮地弯了弯手指,然后蹦跳着向厨房而去。
两人渐渐从余怒中回过神来,俗话说眼不见为净,果不其然,谭艺走后两人的心情很快恢复了过来。可庄小宛把目光投放到坐在对面的白小凡身上后刚好转过来的心情立即又扑腾扑腾地跳动了起来,她总是没办法控制自己驿动的心。为了让自己的心室不至于活动得那么强烈,也为了避免接下来不知道说什么话的尴尬,她只好选择回避的方式暂时让自己松弛下来,于是她起身对两位说:“你们先坐,我去看看抱抱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对庄小宛的举动陈岩倒没有看出什么不妥,可白小凡却能轻易地觉察出庄小宛这么做的用意。的确,白小凡是了解庄小宛的,她只是不想让他们看出她的不自然以及怀揣的心事。白小凡对这些都懂,可是他也没有化解窘迫的更好方法,只能由庄小宛如此了。其实,相对于白小凡而言,陈岩也是很了解庄小宛的,不过他所了解的是庄小宛对宁静的憧憬、对某个人或某种事物的心思、以及她内心深埋的却无法排遣的真挚情感,但他无法知道的是庄小宛此时的心思所具体到的某一个人正是坐在他旁边的白小凡。
白小凡和陈岩用目光把庄小宛送进了厨房。因为是第一次见面,所以庄小宛离开后两人陷入了短暂的僵局。好在性格爽朗的陈岩在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后更近地坐在了白小凡身边,他呷了一口水开始和白小凡攀谈了起来:“听说你也是学音乐的,和她们两个是一个专业。”陈岩用头朝厨房示了一下意,表示他指的是庄小宛和谭艺。
“是。”白小凡简单地回答道。
“你们经常见面吗?”陈岩问。
“也不是,我们不在一个班级,碰面的机会很少。”
“那你唱歌应该很好听吧,小宛唱的都非常好听,想必她的朋友也不会很差。”
白小凡谦虚一笑:“还行吧。”
“今晚小宛能叫你一起来吃饭,看来她把你当成很重要的朋友啊。”
“你不也一样吗!”
“倒也是!”陈岩颇为高兴地说,“不过,我看你好像不太喜欢说话啊。”
白小凡憨憨一笑:“没有,我只是不擅长和人交流。”
陈岩乐了:“这不还是不喜欢说话嘛。”
白小凡申辩道:“不是不喜欢说话,是不知道怎么说话,该说什么话。”
陈岩调侃说:“没想到话题一打开,你还真挺能说的啊,辩证关系都被你拉出来了。”
白小凡反问:“有吗?”
“有哇。”陈岩知道白小凡是明知故问,于是拍着他的肩膀,“你说话还真挺逗的。”
“你也不差。”白小凡又补充了一句。
言语之间的灰色幽默让两人的脸上都不禁挂上了笑容,也许只有他们自己才会觉得这样含而不露的对话才是让他们都不会感觉别扭的沟通方式。
很快,饭菜就做好了,谭艺把自己的作品一盘一盘的端上了桌。白小凡和陈岩也起身也要帮忙端菜,却被谭艺拦住了:“两位大帅哥,这是女人们的事情,你们男人就别插手了,安安心心地坐下来只等张口享用吧。”
“那哪行。”陈岩反驳她,“劳动不分男女,我的世界观里一向是男女平等,一个大老爷们哪能不劳而食呢,这显然不是我的做派,不然吃饭都不会生津呐。”
“哟呵,没想到你还这么喜欢参加妇女劳动啊。”谭艺把盘子放好后直起身,“为了不至于影响你的口舌生津,那你就去劳动吧。”
“我也去吧。”白小凡也跟着陈岩进了厨房。
谭艺却头脑发懵了,她立在原地,双手叉腰,嘴里咕哝出了一句自言自语的话:“原来帅哥都是勤奋的啊!”
不一会儿功夫四人就把所有的饭菜都摆上了桌,还相互礼貌地在谦让中落了座。每个人的脸上都蕴透着鲜艳的光泽,仿佛这是一次极为难得的聚会,最重要的是这次聚会的座上宾都是俊男靓女,前提是如果谭艺非要一意孤行地把自己列入美女的行列中。
大家就坐后喜悦之情最
为难掩的恐怕就是谭艺了,她就是一个没心没肺没脑的家伙,说话做事完全就是凭自己的心情,而现在心情绝对大好的她不免又要喋喋不休了。她调了调嗓子,然后就开了腔:“各位帅的要死的哥,各位美的不死的女,我谭艺非常非常的高兴你们能够赏我个面子风尘仆仆、不远万里的来参加这次聚餐,你们的光临是让我感激涕零的、也是让我感恩戴德的。总之而言呢,我个人是非常愿意为你们披麻戴孝服务的。为了体现本服务的周到性和我对你们照顾的细致入微,我特意亲自下厨为大家奉献了几道可口美味的大菜,希望大家能够细细品酌,千万不可狼吞虎咽,如果有谁违背了我的意愿,我不会没收他的筷子,更不会阻止她继续进食,我只会把他的黑白照片摆在餐桌上,每顿饭我都会为他留上一碗,然后我还会为他祈祷,‘可怜的孩子啊,赶紧吃吧,在那头千万别饿着了,要是渴了,就跟姑姑说,姑姑一定给你斟一杯酒,好让你在那个地方活的更踏实。’好了,闲话少叙,我们开餐吧。”
大家早已被谭艺一番阴阳怪气的话气得怒火中烧,纷纷侧头瞪她。谭艺哪理会这些,旁若无人地顾自坐下,毫不客气地夹起菜就往嘴里送,菜到嘴边的时候她终于感觉到不妥了,于是她把筷子在大家面前绕了一圈,最后把菜放进了白小凡的碗里,还彬彬有礼地客气道:“表哥,咱们吃,不管他们,本姑姑的菜这么有味道,他们竟然都不愿动筷,那咱们就美美享用吧,也只能怪他们没口福。”说着又要往白小凡的碗里夹了些菜。
白小凡谦恭地推让着:“谢谢,还是我自己来吧。”
谭艺把已经夹起的菜放进白小凡的碗里:“也好,那表哥你可要多吃点啊,千万别跟我客气,否则我会生气的。”
白小凡连连顺从她:“好好,我一定多吃,一定。”
“你先吃一口嘛。”谭艺催促他,待她满意地看着白小凡吃下一口菜后,又慌忙问道,“表哥,味道怎么样,合口味吗?”
白小凡被谭艺的过度热情招致得很不自然,但他还是努力的维持着笑脸:“嗯,好吃,很好吃,非常好吃。”
谭艺此时的笑容灿烂极了,她哼着小调也为自己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后嚼了几下,之后还煞有介事地咂咂嘴:“嚯,还真不错啊,看来我天生就是一把好手啊,没办法,人有才老天爷都挡不住,肚子饿了嘴都经不起诱惑,啧啧,实在是美啊!”
谭艺别有用心的自说自话让庄小宛和陈岩终于忍无可忍了,他们也学谭艺冷哼一声,负气拿起筷子并声音脆响地在桌子上墩了一下,然后抬起胳膊伸向了盘子里的菜肴。
这正中谭艺的下怀,她之所以咂嘴、赞美,就是为了让庄小宛和陈岩忍受不住美食的诱惑,让他们在美食面前束手就擒,结果正如她意。庄小宛和陈岩进入圈套之后她又开始说起了排挤的话:“哎哟,我还以为你们二位不饿呢,或者干脆看不上我做的菜,没想到你们也这么不经考验啊,闻到香气就一心扑到菜上了,我也太高看你们了。”
陈岩对谭艺的话终于不堪忍受,他一句话就把谭艺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幸亏我不会做饭,要不然做出这么多美食不把自己吃的走不动才怪,说别人经不起诱惑,如果自己经得起那我就很难想象这种丰腴的身材是怎么节食下来的。”
谭艺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到了桌子上,目光凶恶地刺向陈岩,很久胸腔里才蹦出几个音节:“你,你……”谭艺气得说话都语无伦次了,急不择言道,“如果你不想像我一样,那就少吃点吧。”
众人哄笑,就连白小凡嘴里咀嚼过的菜都差点喷出来,而谭艺却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话竟然会让大家不禁大笑。
庄小宛实在是不想听这没有质量的对话了,她首先劝慰谭艺:“抱抱,你千万不要在情急的情况下说话,不然被嘲笑的肯定是你自己,这次呢,你说的不着边际的话实在是太多了,你也就算是自食其果了,我们大家就不再和你计较了。”她又转向白小凡和陈岩,“抱抱就是这样,饭前不让她说话她能憋死,不过她说的话与她做的菜相比营养价值差的确实是太多了,我们可以姑且听之,能否听进去我看就没有必要了。好了,我们就不要再计较她了,大家吃饭吧。”
对于庄小宛的言论大家一致表示认同,各自拿起筷子开始进餐。陈岩觉得刚才针对谭艺的话可能有些过分了,于是他态度诚恳地望向谭艺:“抱抱,刚才我说话也是没经过大脑,你就别再郁结不舒了,开心点,来,给大家笑一个。”陈岩劝解她,“如果你不开心,那大家吃你做的菜岂不是都怀有歉疚,怎么能用心品尝出你大厨之艺的精湛啊,你说是不是?”
见谭艺还是嘟着嘴沉默不语,一向很少说话的白小凡却插话道:“抱抱,都怪我们大家不好,你这么辛苦的为我们做饭我们还取笑你,实在不应该,我们都向你道歉,你就别跟我们赌气了。”
果然,白小凡的话对谭艺来说就是一剂还魂针。刚在还一直耷拉的脸立马就浮现出了神采,她拿腔捏调地发嗲道:“人家最讨厌别人直指我的身材了,可你们偏偏拿我的身材当利剑还狠狠地穿透了我娇女敕脆弱的心,你们说,我小巧的心能不淌血吗?我纤瘦的身体能经得起你们语言的攻击吗?不能,不能啊,可你们就是不考虑我的感受,也难怪人家不会理你们呢。”
谭艺花遮柳掩般的撒娇让大家忍不住的又想要笑出声,但惧怕谭艺会再次误会,大家只好强忍着控制住情绪。一通唠叨埋怨后谭艺自然也就放开了刚才的不愉快,现在又极为融洽地和大家有说有笑起来。
“这么难得的聚会我们为什么不一醉方休呢?”谭艺突然提议道。
“是啊,这样的场合应该有酒。”陈岩也跟着附和道。
“可是,我这没有酒。”庄小宛对谭艺和陈岩投过来的目光作出回应。
“这简单——”陈岩放下碗筷,“我下楼去买。”说着就站了起来。
“我帮你。”谭艺也站了起来。
还没等庄小宛和白小凡作出任何反应,陈岩和谭艺就已经踱出门去,只剩下二人面对面的坐着。
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时刻。
两个人心里都装着对方,却不敢告诉对方你已经在我心里了。他们不知道对方的心里是否有自己,他们怕一旦说出来以后连见面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他们不敢,因为在他们这个青涩懵懂的年纪,他们甚至不知道喜欢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们都是那样看重感情的人,感情却又是那么的深厚和浓重,如果把感情说出来对方却没有接受,这是怎样的情何以堪。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为了不让彼此受到伤害,他们宁愿选择隐藏这份感情,也许只有等到时机成熟了,这份感情才会成熟。
两人就这样坐着,谁也不敢先看谁一眼,他们的眼睛总是盯在自己面前的碗里,但可以清晰地看到在他们的眼睛里都闪烁着游移的光,只是这种光无论如何也转移不到对方的方阵里。
太尴尬了,太窘迫了,也许再多的词语都形容不出现在剑拔弩张的阵势。虽然彼此都静静地端坐着,但他们能纤毫毕现地感觉到空气里不断充盈的紧张气场,这种气场越来越强大,强大到已经让两个人呼吸困难,他们憋红着脸,紧扣的十指也一刻不停地相互摩挲着,仿佛空气里的氧气正在慢慢地被消耗掉。这应该是一种别样的幸福吧,如果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
“那……”很久很久,一个字才从庄小宛的牙齿缝中挤出来,可接下来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思维混乱的含混着,“你……”
白小凡始终没有抬起头,听到庄小宛嘴里蹦出的两个断断续续的字他更加紧张了,他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嚅了嚅嘴唇,也晃晃荡荡地蹦出了几个字:“我……”他顿时感觉到喉咙干涩,“他们……”
两人就这样吭吭哧哧半天没说出几个字,直到陈岩和谭艺买酒回来他们还在死寂一般的沉默里暗自纠结。
“两位帅哥美女们,你们的福音到了。”谭艺拎了几罐啤酒兴冲冲地朝客厅里喊。
谭艺的这一声喊叫像一把冰锥一样终于把庄小宛和白小凡头顶上笼罩的密不透风的网扎破了,外界的空气铁马兵戈地涌了进去,迅速给包围在网内的二人注入了鲜活的氧气,如同缺水鱼儿一样的他们及时地从濒死的边缘上挣扎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氧气。
“来来来。”谭艺把买回来的啤酒分散到大家面前,“咱们可说好了啊,今晚大家不醉不归。”
“是啊,我们买了好多啤酒,大家一定要尽兴。”陈岩强调道。
“你们还真是喝酒不要命啊。”庄小宛从刚才的窘迫中复苏过来,“不过喝醉了我这可没有地方睡啊。”
谭艺找准机会赶紧接话:“我喝醉了可以喝宛儿睡一张床。”
陈岩也插科打诨:“我似乎也可以睡……”
话刚说一半庄小宛就截住他:“睡哪儿啊睡,要睡睡马路去,这哪有你睡的地儿。”
“就是。”谭艺毫不避讳,“即便做个变性手术你都没睡在这的资格,是吧,宛儿。”她又转头看向庄小宛。
“你也没资格,吃饭完和他们一块走。”庄小宛挫伤她的锐气。
“宛儿——”谭艺又忸怩着嗲声嗲气道,“你怎么能当作两位帅哥的面那么不讲情分啊,你也太让我伤心了。”谭艺低沉着脸色,“我生气了,不吃了。”
庄小宛就怕谭艺撒泼,她一撒泼就会没完没了,你还必须得哄着她,她才会高兴起来,这让庄小宛着实没脾气。她实在不想因为谭艺的无理取闹影响大家的食欲,只好迁就她:“好好好,你可以睡在这,我也允许你一躺下就占去我那张可怜的床的一大部分面积,可以了吧,满意的话就别给大家找不痛快了。”
“这还差不多。”谭艺抹去脸上的愁容,举起酒罐,“来,我们大家干一杯。”
大家也都跟着站起来,四罐啤酒在桌子上空碰在了一起。碰杯之后大家正要酌饮却被谭艺叫停了,她倡议道:“喝下去之前我们应该说点什么吧,要不这酒喝的多冤啊。”
大家面面相觑后陈岩首先赞同她的建议:“抱抱说的对,我们应该说点譬如祝酒词什么的。”
“那说什么啊?”庄小宛对此不知其然。
“什么都可以,只要我们听得懂就行了。”谭艺向庄小宛解释明白,然后她就率先发言,“我祝自己越来越苗条可人,祝你们越来越臃肿丑陋。”
谭艺的口无遮拦又引起了大家的公愤,她一说完陈岩就要第二个发表言论,他盯着谭艺坏坏地笑了起来:“我祝自己跳舞越来越棒,另外,我祝谭艺刚才说的话下辈子都不能实现。”
火焰还是无可避免地燃烧起来了,谭艺捶胸顿足地在心里咒骂陈岩,陈岩却一副悠然自得的轻松表情,显然是对谭艺举措的不在乎。
接下来就剩庄小宛和白小凡了,他们谁都没有想先发表言论的意向,在谭艺的催促下庄小宛只好不咸不淡地先白小凡而行之,她想了想说:“我祝该幸福的人一定要幸福,不该幸福的人也请不要痛苦。”
“你说的什么啊?”谭艺不解地说,“这也太深奥了吧,有没有我可以听明白的。”
“没有。”庄小宛果决地说,“你不明白的事多着呢。”
谭艺不想自找难看,赶紧把话题转移到白小凡身上:“表哥,该你了,你有什么话想祝福我的?你说吧,我能接受得了。”
白小凡慢条斯理地开了口:“我祝每个痛苦的人都能幸福。”
“你们两个怎么说的是一个意思啊?”谭艺很是感到焦心。
“不完全是一个意思。”陈岩说出自己独到的见地,“白小凡所说的是对庄小宛后半句的补充和升华,也就是说他们都希望别人能够幸福。”
“是这意思吗?”谭艺已经晕头转向了,“既然是希望大家都幸福那就直接说出来嘛,还什么该不该的,搞得我七荤八素的,费脑筋。”她转而又夸赞陈岩,“你也真够厉害的,他们表达的意思你都能听明白。”
陈岩笑着说:“幼稚园的小朋友恐怕都明白是什么意思吧,这个世上不明白的也唯独你了。”
“你们就别取笑我了。”陈岩贬低自己的智商,谭艺也不生气了,“就宛儿知道我的秉性,我已经说过了在美食面前我的智商几乎为零,所以也就请你们贵手高抬,千万别给我挖坑了。”她又重新举起酒杯,“来,酒前话已经说完了,下面就让我们敞开肠子尽情享用佳肴吧,干杯!”
“干杯!”众人一起举杯,然后仰脖而饮。
“哎,对了——”陈岩把嘴里的菜咽下肚,“后天我们舞蹈系组织了一个比赛,大家是否有兴趣来助我一臂之力。”
“是吗?”谭艺叹息道,“可惜后天我们音乐系也组织了一场比赛啊。”
“这样啊——”陈岩也感觉到惋惜,“看来我们无法领略彼此的风采了。”
“没关系,以后机会多的是。”庄小宛持乐观态度。
“表哥,”谭艺突然来了兴致,“后天的比赛有你参加吗?”
“很不幸,被选上了。”白小凡一提到自己要参加比赛情绪就高涨不起来。
“真的?”谭艺却是兴致盎然,“宛儿也被选上了,后天你们就可以同台演出了,说不定你们还会针锋相对呢。”
庄小宛听谭艺这么一说心咯噔震荡了一下,她竟然忽略了白小凡也有参加比赛的可能,现在这个可能性却被坐实了。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凭白小凡的实力绝对不会被半路淘汰,而自己又肩负着班级集体荣誉的使命。如果自己故意落选,米老师肯定会对自己大失所望,如此怎么能对得起她多日来诲人不倦的栽培和教诲,自己怎么又能负同学们的所望,这该如何是好?庄小宛一时失去了主心骨,连吃饭都没有了胃口。
“哦。”白小凡淡淡回应了一句,积极性并不是很高。他知道庄小宛此刻的担心,而他的担心也正是庄小宛此刻的担心。
“喂,怎么了?”谭艺看看庄小宛又看看白小凡,“挺高兴的一个事儿啊,你们怎么看起来蔫头耷脑的。”
此刻,陈岩已经看出了庄小宛和白小凡的顾虑,可他知道他们的心思后却高兴不起来了。如果情况真是自己想的这样,那以后该怎样和庄小宛相处,又该怎样坦荡地面对白小凡,自己的情感又能寄往何处呢?为什么庄小宛心中的那个人是白小凡而不是自己,自己到底比白小凡差在哪?难道自己就没有机会了吗?庄小宛怎么就看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呢?他曾经那么直白的向庄小宛暗示过,可她怎么就是不接受,她是真的对自己没感觉吗?不行,我不能认输,只要还有一点机会我就会奋不顾身的朝前冲。
三人都没有接谭艺的话茬,各自揣着一肚子心事陷入了无边的沉默。沉默,对,除了沉默他们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可谭艺这个话匣子却是耐不住沉默的。对她来说,沉默就以为着烈性毒药,她还不想死,所以她必须得把这种毒药驱走,于是她咆哮一声:“你们再不搭理人家,人家就要摔盘子了。”
陈岩第一个从沉思中找回现实的自己:“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发那么大火。”
“你,你,还有你。”谭艺生气地用手指将在座的每一个人点了一遍。
“我们又怎么欺负你了?”庄小宛也把自己从沉默中拉出来。
“你们不跟我说话,害的我是如此寂寞,寂寞是毒药,我都快被毒死了。”谭艺粗哑着嗓子责怪道。
“这不是跟你说了嘛,就别生那么大气了。”谭艺慰藉道。
“表哥——”谭艺左右扭动着身体,“你快跟人家说话嘛。”
“好,说话。”白小凡应允道,“快吃饭吧。”
“那你跟人家一起吃嘛。”谭艺娇声要求道。
“好,大家一起吃。”白小凡拿起筷子向大家招呼道。
庄小宛和陈岩也象征性地拿起了筷子,可他们的食欲却没有刚开始的馋涎欲滴。
“表哥——”谭艺说,“虽然这次比赛我没有被选上,但并不影响我观看比赛的积极性。后天早上我肯定会早早的起床去现场为你和宛儿呐喊助威,到时候你们一定要加油啊,别让我失望。”
“放心吧,我会努力的,决不让你失望。”白小凡信心满满地说。
谭艺把头转向庄小宛,似乎在等待着她表态。
“抱抱放心,我肯定会尽最大的努力,不会让你、米老师和同学们失望失望。”庄小宛向谭艺袒露出自己的决心。
“那我就放心了,到时候绝对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我一定要让自己欢呼起来。”谭艺无限憧憬道。
“你们是后天上午比赛?”陈岩发问道。
“是啊,怎么啦?”谭艺回应道。
“那太好了——”陈岩面露喜色,“我是明天下午比赛。”
“那也就是说我们还有机会可以互相欣赏对方的表演。”谭艺惊讶道。
“我就是这个意思。”
“那太好了,一天可以观赏两场精彩比赛实在是赚了啊。”谭艺笑逐颜开。
“你们会去吗?”陈岩突然降低声调问庄小宛和白小凡。
他们还没来得及回答,谭艺就直接把话揽下来了:“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他们不去我就死给他们看。”
“抱抱,”庄小宛责备她,“别一说话就死不死的,你有几条命啊?!”
“那你就是同意了。”谭艺擅自替庄小宛做了决定。
庄小宛还要说些什么就被谭艺阻止了:“不要说了,你的话语权被我剥夺了。”她转而又看向白小凡,“表哥,你什么地方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好说话了。既然这样,我就替你做决定了,一个字“去”,好了,你说话的力气就节省下来吃饭吧。”
把两人都降服后谭艺觉得特别有成就感,无意中就端起了架子,挤眉弄眼地对陈岩撂下两个字:“搞定。”
看着谭艺自鸣得意的样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