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裕兴奋的道:“在汴梁郊外的时候吴叔已经试过了一次,威力很大,吴叔说这东西一炮就能把城门打烂,多轰几炮的话连城墙都能打塌掉。”
朱温笑道:“我知道,不过我还是想看一下这大炮的威力到底有多大,能够发挥出几成的威力。”在朱温的想象中,这个大炮应该无法跟现代的大炮相比。
朱温仔细观察了大炮的各个部件,心中不由的感叹,这种大炮并非是朱温想像中的那种古老的装填散装火药发射实心弹丸的那种大炮,而是有专门的炮弹,炮弹分为两部分,铁质弹壳中装填供发射用的火药,弹头则是空心的铁质弹头,在发射的时候可以自动引发引线,在抵达目标的时候发生爆炸,威力应该很不错。
跟随朱友裕一同來的是吴标的一个副手,名叫蒋飞,这人三十多岁年纪,见朱温围着大炮打转,就上前不断的给朱温讲解着大炮的各个部件的作用。朱温疑惑的道:“这种大炮炮管比较短,应该是属于那种滑膛炮,炮弹打出去不会发生旋转,不过以现在的技术水平能够造出这种炮來已经不错了。”
蒋飞也是这火炮研究中的一名重要工作人员,对火炮的研制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本來他很是为自己的智慧而自傲,沒想到这个主公见了大炮的实物除了刚开始的时候有些惊喜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表示,甚至还对这大杀器好像不是很满意一样。
蒋飞心里就有些不服气,表面上当然也就表现了出來,朱温并沒有注意到蒋飞的表情变化,只是淡淡的道:“听说这东西还沒有命名?”
蒋飞虽然心里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恭敬的道:“是的主公,吴大人说等着王爷來为这大杀器命名呢,他说这东西是根据主公提供的图纸制作而成,当然是主公命名才能够更贴切一些。”
朱温道:“就叫榴弹炮吧。”
蒋飞急忙道:“榴弹炮,好,实在是好名字。”心中却嘀咕道:“以前震天雷被这个主公命名为手榴弹,这次的神武大炮又被命名为榴弹炮,敢情这主公就知道榴弹这两个字啊!”
朱温命蒋飞他们试射一发炮弹,看一下这大炮的威力。
蒋飞急忙命人把大炮后座的铁锚固定好,以防后坐力太大而让大炮发生翻滚,一切就绪之后,蒋飞亲自调好了大炮的仰角,亲自拉了一下开关,击锤击打在炮弹尾部的雷汞引信上,一声巨大而沉闷的声音响起,震的人耳膜生疼,炮弹从炮口呼啸而出,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飞向远方。几乎是在刹那之间,远处一声炸响,滚滚烟尘遮蔽了方圆近十丈的范围,让围观的众人不由的一阵咋舌。
朱温对这个效果很是满意,朱温问蒋飞道:“这种炮弹是爆破弹还是杀伤弹?”
蒋飞一愣?他哪里知道什么叫爆破弹什么事杀伤弹?他们研制出的炮弹只有一种,就是把火药装在铁质的中空弹丸中,哪里分什么爆破弹和杀伤弹?
蒋飞这时才知道这个王爷的高深莫测,急忙硬着头皮答道:“启禀王爷,弹丸暂时只有一种,就是现在发射的这一种,应该是爆破力和杀伤力都还不错……”
朱温沉吟道:“你派人回去跟吴标说,就说让他赶快制造一千发杀伤弹,现在这些炮弹就暂时当做爆破弹來用就行。所谓的杀伤弹就是火药装的不需要太多,主要以爆炸时弹片的威力伤人,中空的弹丸中还可以放一些铁球铁钉什么的,这样就能更加增大其杀伤力,对野外的步兵和骑兵都具有绝对的杀伤力,一发炮弹足以射杀百余人以上,如果是爆破弹的话,能够炸死十个人就算是不错了。”
蒋飞听了朱温的话,心中对这个王爷佩服的五体投地,当下头点的跟小鸡琢米似的。口中的赞颂之词更是如长江之水一般连绵不绝,朱温笑骂道:“平时多动些脑子,比说这些肉麻的话要好的多,好好跟着吴标做科研工作,只要你用心做,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蒋飞急忙跪倒在地,谢过王爷,并保证一定尽心尽力配合吴标,研制出更多先进的武器,为宣武军威震天下贡献一份绵薄之力云云。
朱温快马赶到炮弹爆炸的地方,认真检查了爆炸的区域,爆炸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大坑,果然不出朱温所料,在周围并沒有发现明显的弹片痕迹,这些炮弹用來爆破还行,真用來打击骑兵或者是运动中的步兵的话,威力还是有些欠佳的。
朱友裕也跟着朱温跑过來,问父亲有什么发现?朱温就细心的跟朱友裕解释这种炮爆炸威力还不错,但是对付地面上的骑兵或者是步兵的话就有些不足,仅凭爆破的威力根本形不成太大的杀伤力,如果是那种一爆炸就铁珠、弹片、铁钉四处乱飞的炮弹的话,恐怕对地表上的士兵的杀伤力会增加数倍。
朱友裕认真听朱温的解释,心中对父亲的佩服已经到了一个无人能够代替的高度,父亲从一无所有的情况下白手起家,十余年的时间就成为了中原实力最强悍的藩镇,麾下猛将如云,雄兵数十万。而且还有火枪、火炮等东西的研制,哪一件不是靠朱温的想法才研制出來的?朱友裕真不知道父亲如何能够有这么多新奇的点子,那么多以前根本沒有出现过的东西朱温都能够画出图纸,并付诸实施,让吴标制作出实物來。虽然吴标的能力有目共睹,但如果沒有父亲的图纸和详细的注释,吴标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些。
在朱友裕心中,父亲一直都是自己的偶像,就像当年自己还在特别小的时候,记得那时母亲还跟在另一个父亲(尚让)身边,这时候他当然已经知道那个人是尚让,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自己的亲生父亲是朱温。
这一点毋庸置疑,因为朱友裕的相貌与朱温有六七分相似,两人往一块儿一站,任何人都能够看出來二人是父子关系,不过朱温由于内力深厚,虽然已经四十岁,但看上去还是好像不足三十岁的样子。但古人十几岁结婚生子那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所以即便是朱温真的和儿子相差十四五岁也不会有人有多么好奇。
朱友裕还记得当初父亲带领人马把尚让的大军打败,在重重围困之下,母亲把自己交给了父亲,用以换取尚让的自由,当时自己什么也不懂,甚至直到现在他还是有些不懂,母亲为何要嫁给尚让?既然母亲和父亲生下了自己,为何却不和父亲在一起?
当年明明可以和自己一同回到父亲的身边,却为何要跟着穷途末路的尚让去亡命天涯?后來母亲为何在几年后又來到了自己身边,自己不知道,可母亲一直沒有生活在朱家,这是朱友裕心中永远的痛。他知道母亲心中还是喜欢父亲的,要不然就不可能有自己的出生,可明明当时父亲说要让母亲嫁入王府,而母亲却执意不肯呢?
这些话他曾经单独问过母亲,而母亲却只是苦笑不答,说自己还小,等自己长大了就能够了解了。可现在自己已经长大了,还是沒有了解其中的道理。
这十年來父亲一直沒有什么变化,而母亲却明显的苍老了很多,让他心里很是难受。
这时朱温也明显的感觉到朱友裕有什么心事,不由的道:“友裕,你有什么心事?”
朱友裕从遐想中回到现实,忙道:“沒,沒什么?”
朱温却明显的看见了他闪烁的眼神,朱温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娘现在还好吗?我已经很久沒有见到她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想想当年第一次见到你娘的时候还是在广州,想起那时候的情形,仿佛依旧在昨天一样,沒想到一转眼的时间,你就已经这么大了,而我也从黄王麾下的一名将领,成为了现在的梁王,真是世事沧桑啊……”
朱友裕很显然也能够看出朱温对母亲的情谊,不由的试探的问道:“那父亲为何不把我娘接到王府呢?”
朱温深深的看了儿子一眼,叹道:“不是我不想,而是你母亲不想,她怕会影响我的前途,其实处在现在我这个位置,早已经不需要顾及别人的看法了,任何人的看法都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真正影响我的是实力,只要有足够的实力,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敢说什么?”
朱友裕还想再说些什么,朱温却淡淡的道:“算了,不说这些了,毕竟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等这次打完河东回去,我会亲自去看你娘,看能不能让她住进王府,最起码能够让你们母子团聚,毕竟你母亲三次嫁人,三次婚姻都是直接或者间接的毁在了我的手上,真不知道是上天的安排还是命运的作弄?”
朱友裕默然,他不敢再说什么,也不敢再问什么,因为他知道,父亲心中也一直有母亲,知道这一点已经足够了,还能够祈求什么呢?这时候他忽然意思到母亲为何不嫁入王府的原因了。父亲的几个妻妾都是名门之后,张小惠和韦凤都是书香门第,官宦世家,黄颖虽然出身草莽,但她父亲是轰动一时的大齐天子黄巢,就连山口梅子这个日本來的女子当年在日本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自幼受过良好的教育。
而自己的母亲以前是给人家做妾的,后來在朱温的府上做女乃妈,再后來改嫁尚让,尚让身亡后又改嫁时溥,时溥死后跟随朱珍來到汴梁,他还记得当时母亲说:“我是克夫的命,嫁给谁谁都不得好死,我不想再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