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空间一片寂静,沐漫情面容一片冷凝,心里一股无名的邪火突突地跳着,她凤眸毫无惧色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冷声道:“本小姐一不陪酒,二不陪睡,嘴巴给我干净点!”
呆愣也只是一会儿,陆天焰带来的两个保镖瞬间回神,两人一起向她攻来,沐漫情手里还拿着破碎的半截酒瓶,在他们快近身之际,身形利落一闪,出手快如闪电,分别在两人肩胛处刺去。
那两个保镖没想到她会功夫,且还不弱,一个不查之下,被她伤到,沐漫情也不和他们客气,她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体不适合久战,便在他们反应不及之际,趁胜追击,狠狠地甩了他们一人一脚。
凯尔回过神来,眼角注意到陆天焰准备掏家伙,他手脚快速地操起茶几上那杯没有喝掉的酒,尽数往他脸上泼去,许是酒水入了眼睛,陆天焰捂着眼睛,痛苦地嗷叫着。
“快走!”
凯尔厉喝一声,便拽开还在和保镖缠斗的沐漫情,拉着她就往外跑去,门关起的那一刻,几声枪响在门里响起,子弹打到门上,引起厚重的雕花木门一阵颤动。
看着颤动的门,沐漫情脸色发白,如果刚才稍慢一步,那么子弹射入的便是他们的身体了。
车上,凯尔神色有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尖泛白,“以后若没什么事,尽量不要出门,要出去也必须带着人,陆天焰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沐漫情不言,刚才凯尔已经将那男人暗地里的身份和她说了,明面上是B·Y的总裁,暗地里是焰帮的老大,焰帮,她并不了解,不过想也知道定是个黑道帮派。
见凯尔神色如此凝重,应该还不简单,可她每天都要上医院进行心理治疗,怎么可能不出门?尤芯在前段时间说是有事,已经一个多星期没回来了。
“我自己会当心的!”
沉吟片刻,沐漫情掩下心里突起的伤感与黯然,低声说着。
“对了,你和老大怎么回事?”
自从那天过后,他就没见他们两人有什么交集过,那男人能忍住半个月不见她,还真是奇迹,不过,这也可见,他们之间应该是发生了大矛盾了。
“没什么,情侣之间的矛盾而已!”
“你们连个能吵的那么厉害,还真是奇迹!”凯尔笑着打趣,两年来,他是真没见过他们吵得那么厉害的,居然半个月都不里对方。
“有什么好奇怪的,牙齿和唇瓣有时候都能打架呢!”沐漫情语气不以为然。
“呵呵……我敢肯定,你一定是牙齿,永远都是尖利伤人的一方!”
沐漫情心里一窒,身体也有片刻的僵硬,她想到那天晚上的情景,吃了饭,她画了几张设计图,而后喝了杯医生开的安神茶就上床睡觉了。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感觉一股温热湿滑的东西在她脸上游走,同时一股熟悉且令她眷恋的气息渗着浓郁的酒味窜入她的鼻尖,她知道是谁,便也没睁开眼睛,任由他吻着。
吻着吻着,突然一滴滚烫的液体滴落在她的唇角,苦苦涩涩的,那热度几乎灼伤了她的肌肤,熨烫了她的心,当时她差一点就忍不住睁开眼睛,想要扑进他怀里,吸取着他身上令她心安的气息。
可他出口的话语却让她硬生生忍住,他一遍遍地问,“宝贝儿,我该拿你怎么办?宝贝儿,你为何要如此伤我?”
他说外面的腥风血雨,刀枪棍棒他都可以承受的住,可她的一句话就可以将他击垮,她一句伤人的话语,能将他伤的体无完肤,让他感觉置身地狱?
他说了很多话,具体说了什么,她记不清了,当时她的心很痛,可不知为何而痛。
如今就连凯尔都这么说,她永远都是尖利伤人的一方,她真的有那么不堪吗?
再说墨阎濯这边,最近也忙,他的忙和她不同,那是没日没夜,常常通宵达旦那是常有的事,半个月下来,身体上外加心灵上的双重折磨,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工作是处理好了,可身体却是垮了下去。
身体垮了,再加上心里掖着事,整个人精神恍惚,这不,车子砰地一声,撞护栏上了。
沐漫情得到消息,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事了,当时她去医院,第一次产检,做彩超,医生询问父母的血型和有没有家族遗传病史之类的问题,因为她情况特殊,那些问题比较重要,她自己她是知道的,可他的一切,她不清楚。
她打的是洛萧的电话,这才得知他昨晚出了意外,好在人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体太过疲惫,精神也长时间处于紧绷状态,状况很是不好。令人头疼的是,这种情况下,他仍是拼命的工作,听说今天早上醒来,又钻进了书房,谁也劝不住,而且所有人都不勒令,不准和她打电话。
沐漫情从医院出来,便开车直奔墨宅,里面好似认识她的车,开到大门口之际,偌大的铁门自动开启,车子一路畅通无阻地驶进庄园。
将近二十多天没来,这里的守卫变得越发的森严了,以前外面还没有站保镖,这会儿那一个个黑色西装,面容冷酷的男人就像是一根根坚挺的木桩,纹丝不动,可身上却又散发着浓郁的煞气。
沐漫情今天穿的是一件粉红色的休闲毛衣,也是较为休闲的铅笔裤,脚下是一双棕色平底的低筒靴子,她挎着背包,穿过重重守卫,那些保镖不知是得到谁的命令,还是本就认识她,对她视而不见,任由她进去。
走到别墅门口,抬眼便看到那个邪肆尊贵的男人正双手抱胸,倚门而立。
他今天褪去了严谨霸气的西装,一袭米白色的休闲服,头发自然而随意,他五官依旧美得不像话,只是那脸色却是异常的憔悴,带着病态的苍白,那双迷人的湛蓝色眸子深邃如海。
看到他,沐漫情的脚步生生顿住,见他真的没什么大碍,她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只是这样的情况,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刚才她只是因为担心他,什么都忘了,只想见到他,看他是否真如洛萧所说的那样安然无恙。
墨阎濯也看着她,深邃的蓝眸里面,有着浓浓的想念,没有人知道,这一刻,他要有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忍住不冲过去,将她抱进怀里,狠狠地吻,狠狠地爱,让她在他身下娇喘,求饶,让她说爱他。
周围的气氛有些诡异,沐漫情被他眼神盯得不自在极了,恨不得转身就走,可分别想到医生和洛萧的话,她的脚就像是生了根般,怎么也移不开。
“我昨晚砸破了B·Y老总的头,凯尔说他暗地里的身份是焰帮老大!”沐漫情踌躇了半天,最后憋出这么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
墨阎濯微愣,这会儿看着她别扭的样子,阴郁了半个月的心情难得的有点转晴的现象,或者说,看到她到来,他的心情就好了一半,此刻心里突地升起一股想要逗弄她的想法。
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邪肆不以为然地笑意出现在俊脸上,语气赞赏道:“好胆识!”
沐漫情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秀眉蹙了蹙,轻咳两声,便也干脆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凯尔说我会被他追杀!”
其实这确实是件棘手的事,若是以前,她自己当心点,也许还不惧,可现在,她不是一个人,肚子里有块肉,拳脚方面施展不开来,她不能拿自己的安全来开玩笑。
男人强忍着要溢出来的笑意,挑了挑眉,“所以呢?”
她不知道,她这样子有多可爱吗?
“所以我要住在你这里!”沐漫情回答的理所当然。这里足够安全,他自己的种,他当然要出一份力保护。
男人湛蓝的眸子精光闪烁,“男未婚,女未嫁,住一起可不好,要不……”
沐漫情本就极不自在,被他挡在门外,心里也觉得难堪,这会儿听到他这话,火气腾腾地上来了,没等他说完就怒吼:“丫的,你是我情夫!”
这坏男人,当初怎么就不说这句话。
然而,回应她的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男人进屋将客厅茶几上的杯子全都拂到地上,想到前段日子她和那别个男人传出结婚的绯闻,心里更加气恼,咬牙切齿地怒骂,“你个死丫头,小坏包,本少是拿不出手还是怎么样?让你对外公开承认我是你男人就那么难?”
沐漫情看着那紧闭的门,心脏一阵紧抽,脸上有着从未有过的难堪,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他拒接她的电话,第二次,他居然当着她的面将门甩上。
也许,他真的腻了吧!
她深深看了眼那紧闭的门,继而决绝地转身阔步离去,她仰着头,不让眼里的泪溢出,脚下的步伐也越走越快。
那些保镖眼观鼻鼻观心,就像是没看到般,没有半点反应。
墨阎濯再次出来的时候,看到空空如也的门口,眼里闪过一丝懊恼,刚才他只顾着发泄自己心里的恼怒,却忘了那女人的骄傲和那极强的自尊心,她能来这里,已是十分难得,自己居然在她面前摔门而去。
他心里有些急,抬起步伐就往外奔去,这时候沐漫情的车刚好从停车库驶出来,他想也没想地上前拦住将她拦住,这一刻,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绝不能让她就这样离开。哧——
一声紧急刺耳的刹车声几乎响遍整座庄园,沐漫情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脸色发白,心就像是要跳出心口一样,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尖泛白,而右脚脚底死命地踩着刹车,不知道放开。
“你丫的要找死,也不能死在我手上啊!”
待心里那股恐惧和慌乱平复,沐漫情心里所有的委屈,心慌和茫然无措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她霍地拉开车门,就是一顿怒吼。
墨阎濯来到她面前,想要将她搂进怀里安慰,可她就像是触电般,用力将他推来,“你给我滚开,既然腻了,就别在这里给我牵扯不清,要断咱们今天就断个彻底,也好让我彻底安心,别让人以为我死皮赖脸!”
她一边怒吼着,眼里隐忍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不争气地往外冒。
“对不起,宝贝儿,我刚才是逗你的,你别激动,你没死皮赖脸,是我死皮赖脸,是我求你要我,你别说断不断的,对你,我永远也不会腻!”
墨阎濯看到她这样子,心里又心疼又后悔,这些天来,他只顾着自己的悲痛,伤心,却忘了她喜欢占牛角尖。
她定是认为孩子的事,让他不再爱她了,所以那次她才会说出那么伤人的话,这样的心态下,她能来找他,实属不易,可他却还对她摔门,也难怪她心里会多想了。
“可我腻了,我不想这样堵心,我累!”
沐漫情刚才着实被他伤了心,她来找他,除了担心他外,主要是确实想要缓和两人目前冷战互伤的局面,可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这些天来,她努力遵照心理医生的话,放宽心,保持好心情,可一想到他对她的冷落,她就开心不起来,不但不开心,只要一想到他,心里那股窒闷每每都让她无法呼吸。
今天产检,医生的脸色是凝重的,她说四个月后,抑郁症和心理恐惧症状若是还没有缓解,对胎儿的影响度会加大,听到这话,她心里的紧张,可想而知了。
医生告知她,本来这些问题是不适合跟孕妇说的,更何况还是一个患有严重抑郁症的孕妇,她说下次产检,最好是孩子的父亲能陪同,再加上洛萧说他不顾身体,不要命地工作。
因为这些,她才再次放下骄傲来找他,可这样的情况她能承受多少次?次数多了,那就不是骄不骄傲的问题了,而是她在强求了。
她吼完后,便拉开车门,想要上车。
墨阎濯心里有点慌,他再次上前,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抱住,“宝贝儿,对不起,惹你伤心了,我只是心里难受,那毕竟是我们的第一个……”
“你放开,开口闭口就是孩子,若我不会怀孩子,你是不是就不要我?”
沐漫情此时就像是刺猬,张开了全身的利刺,她心里是认准了孩子和她之间,他看重的是孩子,幸亏她是个会生的,如果像尤芯那样,不会怀孕了,那他是不是就不会要她?应或是去外面找女人帮他生?
“我不放,一辈子也不放!”墨阎濯知道她喜欢占牛角尖,也不再和她说孩子的事。
他的话刚落,手臂上就传来一阵剧痛,可他的手仍是半分都没有松开。
沐漫情是发了狠地咬的,她将心里的憋闷和一直以来压抑的恐慌全都发泄在齿尖上,这一口下去,可想而知了。
直到口中传开一阵腥甜味儿,她才放开他的手臂,看着他米白色的袖口上渗出一片猩红,沐漫情突然感觉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缠住一样,呼吸困难,脑子一片眩晕,脚也有些发软。
“宝贝儿!”
感觉到怀里的娇躯突然软了下去,墨阎濯惊叫一声,抱起她就向别墅奔去。
墨阁地下医疗室里,沐漫情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奕凛放下听诊器,看着手中的各种化验报告单,眉头皱了皱,“你确定她打过胎?”
墨阎濯微愣,心,微微颤抖了下,可他硬是压下那刚起的希望的种子,沉声问:“你想说什么?”
“呵呵,你这男人当得还真失败,连自家女人有没有打胎都不知道!”
他顿了顿,再次开口,只是这次语气变得正经起来,“恭喜你,你要做父亲了,只是胎儿尚不稳定,我看她手上抽过血,今天她应该做过检查,你可以……”
没等他说完,极其聪明的男人马上出了医疗室,再次进来,手里多了一个包,正是沐漫情今天背的挎包。
他拉开拉链,果真在里面看到一推检查报告单,“你看看,这些医学术语我看不懂!”他语气急切而颤抖,心紧张地砰砰直跳。
奕凛接过,看着里面的病历和各种检查报告单,那双剑眉皱得死紧,最后他将东西放下,十分鄙视地看着他,“刚才只认为你失败,现在我想说你真他么的太失败了!”
在他即将发飙想揍人之际,他再次开口,“她有严重的孕期抑郁症和心理恐惧症,而且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看心理医生,你居然一无所知,不是失败是什么?而且……”
奕凛看着那份心理报告单,眉宇间闪过一丝凝重,“以我的经验,若是没有猜错,她有可能被人催眠过!”
他对催眠有些研究,可以说是十分精通的,依照上面记录的状态,百分之五十有这个可能。
墨阎濯听到他的话,心就像是被铁锤狠狠地砸过一样,又痛又闷,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居然让她一个人承受这些,真是该死!
------题外话------
啦啦啦,雨过天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