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伏在十九的手上,脸捂在被子里,发出来的声音低哑而沉闷,若不仔细听,还分辨不出他在说什么……
他从来就没有这样宣泄过他的情绪吧?
画楼抱着十九,被这样的他怔住,竟说不出话来,只怕一出声,这样的他便会马上隐匿起来……
而事实上,根本不用她出声,只不过一个短暂的瞬间,他立刻就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她的幻觉……
“剖月复取子的你,能治卢静湖怪病的你,一定你治好十九!”他声色冰寒,甚至没有用疑问句,而是直接用了肯定句,并且还加上了“一定”两个字……
他是有多迫切?看来,他也知道十九病得不轻……
而且,他居然将她的行踪了解得清清楚楚……这个可怕的人……这个深不见底的人……她真怀疑,她和冥烈在船上那一晚,他是不是也知道啊?不然,她缘何而失踪,他怎么问也不问?
她只觉得他气势迫人,迫得她呼吸短促,舌头打结……通常医生对患者家属都是怎么说来着,“我……尽力而为……”无论多么高明的医生也不能给出百分之百的承诺,不是吗?
哪知,她却不经意拔了老虎头上的倒毛,“不是尽力而为!而是一定治好!”那声色俱厉的样子,仿似在说,若她不治好十九,便会将她杀头治罪一般!
“我……”她还是给不了承诺啊……如果真的抽筋了,如果真的引发心肌炎等更严重的症状,在这古代让她如何是好?
“你知道十九是怎么生病的吗?”他冷着声音问。
她摇摇头,十九生病的时候她在竹公子身边呢,如何会知晓?
“是为了你!”贺兰雪宸看她的眼神多了恼怒。
“为了我?”她怎么也想不出自己会和十九的病有什么关系……
“那日紫衣跟我报你的神医事迹,被十九听见了,这般冷的天,他在冷水里泡了一个时辰,把自己冻病了,让我去请你回来。他说,皇嫂最疼他,知道他病了一定会回来给他治的!”
贺兰雪宸的声音里一点感情也没有,仿似说着别人的故事,可画楼听了,心里却一个一个的,鼓出无数个酸酸的气泡,很快,这酸楚感上升,涌进眼眶里,眼眶酸酸胀胀地疼,眼泪不自觉充满了眼眶……
“我怒他的顽劣,却不得不遂他的心愿,前去静湖山庄请你,这孩子,为了让自己更加可怜一点,竟然趁我出去,大早上的又泡了一早上冷水,所以才越来越严重!变成现在你看到的样子!”
这个傻孩子……
画楼不知道该说什么,喉咙哽得痛,将怀中的十九抱得更紧些。
“十九……他希望你留下。以后,不要乱走!”这句话,他似说得十分艰难,说完,竟走了出去。
门口,正好紫衣来报,好像是说府里谁谁谁的名字,而后贺兰雪宸便咬牙切齿地道,“走!”
寝殿里,只剩下十九和她,一室寂静,过于寂静,十九粗重急促的呼吸愈加明显。这每一呼,每一吸,都扣着画楼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