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上,步浅陌到了六王府,秦天爵却并不在府上,守门的看到是她:“步小姐,我家王爷去皇陵还没回来,估计回来就要等到晚上了。”
“这样啊,如果他回来让他去找我。”步浅陌吩咐,守门的回了管家,步浅陌就回了,一个人站在街上,四下无人,轻轻的勾唇笑了下,天下之大,竟然没有她可以去的地方了。
“浅陌。”轻轻的声音喊住她,步浅陌回头,竟然是风幽幽,轻轻一笑:“风姐姐。”
步兰贞犹豫了下,点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步浅陌低头没有说话,秦天爵的纵容,笑脸,有多少次他都可以跟自己提出来要求,但是他一次都没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步浅陌说道:“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讲了。”
“步云,不要让朕怀疑你的忠心。”皇上阴沉难测的开口,步云狠狠的磕了个头:“请皇上给微臣一天的时间,若臣真的什么都问不出来,黄昏时分一定带亲自带小女进宫。”
“皇上,为天下大计,若是小女真的知道,两情相悦难道一个女子真的守得住秘密吗?”步云反问,皇上点头:“你回去让步浅陌进宫见朕,朕自然会处理。”
“皇后娘娘突然过世,跟兰贞你月兑不了关系,现在七爷全城搜捕,有这块腰牌你们能躲过一些时日。只要逃离京城,不管去哪里,都不要再回来了。”步云将步浅陌交给步兰贞:“兰贞,帮我照顾好她,你们走吧。”
“进来吧。”皇上的声音略有几分疲倦,秦天爵进门却见几个宫人正在地上捡奏折,看到六爷进门,宫人忙匆匆退下。
“你会说我替六爷说好话,浅陌,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风幽幽似乎怀念着什么,低低的笑了起来:“我好羡慕你,我的那个人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
步云没有说话,步浅陌有几分恼意。“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是不是皇上要九龙玉佩。”
秦天爵沉默不语,皇上看着儿子半响,他一直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说吧,朕饶你无罪。”
秦天涵看看秦天爵,在彼此眼中都看到疑惑,谁也没有说话。皇上看了两个人一眼问道:“步小姐来了吗?”
守在殿外的青轩看到秦天爵出来,面无表情,不由的愣住了,一直跟着秦天爵到了凌妃宫门口,见秦天爵才恢复神智。
“这是?”皇上震惊的看着秦天爵,起身拿过秦天爵手中的玉佩:“九龙玉佩……”
“浅陌,够了,走吧。”步云劝步浅陌,步浅陌却摇头,步兰贞猛然打昏了步浅陌,步云点头:“乖孩子,走吧,走吧,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步云还未来得及开口,却见皇帝身边的公公德喜跑来:“相爷,您的旨意忘记带了。”
步浅陌没有说话,在记忆中这些太多了,嫡女尚且如此辛苦,何况不受宠又失了父母的孩子。
风幽幽怔了下,却听步浅陌说道:“只要能赢,什么方法都可以,浅陌无才无德,却身负凤凰图和九龙玉佩,你知道我当时知道是什么感觉吗?晴天霹雳,我多想逃离这是非之地……”
“照顾好她,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步云抱起步浅陌带着步兰贞到了后门,让丫鬟收拾了几件衣服,将两个人送上马车,对步兰贞说道:“千万不要让她回来,无论发生千万都不要回来,答应我。”
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日头渐渐的落了下去,皇上越发等的不耐烦。“来人,宣召秦天涵和秦天爵进宫。”
“是。”外面的人离开,步浅陌将盒子合住:“这是什么意思?”
德喜看看皇上,两人对视一眼,德喜带着宫人退出书房,里面只留下皇上和秦天爵两个人,秦天爵看左右均已无人:“儿臣有罪,请父皇责罚。”
步浅陌呆住,却见步云带着她进了书房,从书房取出一个盒子,将它放在步浅陌的手上,箱子有些沉,步浅陌疑惑的打开,里面全部是银票和一些金银首饰,还没来得及发问就听步云对外面喊道:“来人,叫四小姐过来。”
“是。”秦天爵退出书房,浑身一身冷汗,若是再逼问下去,他也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京中的禁军一直在老七手上,难道父皇疑心老七了吗?秦天爵离开书房,一直走了很远才回过神来。
“父皇,儿臣恐怕难堪大任。”秦天爵警觉的开口,皇上点点头:“你也回去考虑一下。对了,你母妃说你最近虽然在宫中却繁忙,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你也去看看她陪她吃个午饭吧。”
“步小姐?没有,相爷一个人来的。”小太监愣了下连忙回答道,皇上深吸一口气,更加有几分怒意:“天涵,派兵包围相府,务必捉拿步浅陌回来。”
“忠心,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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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秦天涵站起身不解的问道,秦天爵眉头紧蹙,难道父皇知道什么了吗?皇上冷笑一声:“让你去就去,什么时候质问起朕来了,传召相爷进来吧。”
皇上看着他的模样,微微皱眉,考虑有一盏茶的功夫:“好吧,朕允了。”
“皇上,当年诛灭凤家,乃为天下大计,可是却未免背负忘恩负义之谴责,可是如今却为了凤凰图和九龙玉佩重新掀起波澜,不怕天人拿此事说皇上不仁不义吗?”步云低头却厉声说道。皇上冷冷一笑:“不仁不义?哼,朕还有仁义可言吗?”
步浅陌眼泪差点落下来,她从来没有觉得这个父亲是这么爱她:“我走了,皇上必然会怪罪步家。”
步兰贞跪在地上:“大恩大德,我凤家无以为报,多年来,您的养育之恩,凤兰贞永远记在心上。”拉着步浅陌的手说道:“走吧。”
步浅陌有些奇怪的走过去问道:“爹,怎么了?”
“我已经活了这么久了,不在乎这些时候了。”步云轻轻的笑了起来,模模步浅陌的头:“乖孩子,走吧。”
“儿臣听闻皇后娘娘出身凤家,凤家富甲天下,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搜查到。”秦天爵低声犹豫了下接着说道:“儿臣一年前听说九龙玉佩的事情,一直留心,一直到皇后下葬,儿臣才……”
“来不及跟你说了,路上让兰贞跟你说,你和兰贞带着这些钱赶快离开京城,越远越好,千万不要回来。”步云将东西塞在她手中:“不管你对秦天爵是什么感情,现在都来不及了。”
“父皇,凤凰图儿臣没有任何的线索啊。”秦天爵往前一步,仍旧跪在地上,震惊的看着皇上,似乎并不情愿接下来这个差事。爷要见却。
看着昏迷不醒的女儿,步浅陌深吸一口气:“走吧。”
“皇上,请饶过小女吧。小女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皇上,臣是看到那张脸觉得内疚罢了。”步云额头碰在地上低声说道:“难道皇上这么多年不见皇后不也是因为内疚吗?臣对不起若溪,十年前她去世之后,浅陌越来越大了,臣只是希望她一生平安喜乐,再无忧愁。”
风幽幽怔了下,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傻丫头啊,喜欢一个人若是能说出来,便不叫喜欢了,只要信任他,愿意跟他同生共死,便就是喜欢了。”
“好了,你赶快回去吧,外面冷,你入宫多日皇后过世,你也要节哀。”风幽幽擦掉眼泪,微笑着对步浅陌开口,步浅陌点点头,告别了风幽幽自己一个人便回府去了。
“是。”被突如其来的怒气吓的小太监匆匆忙忙的跑了。
“皇上,您让四爷也知道吗?”德喜诧异的问道,皇上冷冷一笑:“身为天子,多情是最大的障碍,朕要让他亲手斩断这份情,也要让老四死心啊。”
“那您怎么办?皇上一定会怪罪的。”步兰贞问道,步云摇头:“你不用管了,我对皇家忠心耿耿,皇上不会怪罪我的。”zVXC。
“王爷,娘娘的后事办好了,真是辛苦了。”步云客气的开口,看步云面无血色,秦天爵和秦天凤不由的有几分奇怪,步云欲言又止的看着秦天爵,秦天爵越发觉得奇怪:“相爷有话,不妨直说。”
“总有一天你回遇见他的。”步浅陌安慰,看着风幽幽绝美的容颜,上面有一丝怀念,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她是不懂得爱情的人,当时却懂得别人对她的好。
“这奴才可就不知道了,您啊,就赶快去吧。”两位王爷刚刚到宫中,就听小太监跑来:“皇上,步相爷求见。”
步浅陌摇头:“我进宫,不能就这样走了,这样整个步家谁也跑不了。”
“臣二十多年前乃是为天下,除掉凤家东临皇室从此不怕外戚专政,可是皇上却是为了凤家秘宝。”步云嘲讽,却见皇上略有些怒意,深深的看了步云一眼:“你说朕如果囚禁步浅陌的话,会引起老六老四他们几个人猜疑,可是朕这几个儿子,有哪个省心的,谁多少不都知道点。”
步云回到相府,步浅陌也刚回来:“浅陌你过来。”
秦天涵和秦天爵都没有说话,只是别开头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皇上怒极反笑:“你好大的胆子,你是在指责朕吗?”
“嗯,这倒是朕的想法,没想到步云竟然如此的偏袒步浅陌,朕是不能再留他了。”皇上眼中阴狠一闪而过,德喜吓得一身冷汗,很多年都没有见过皇上这个样子了。
“你爱慕他啊。”步浅陌好奇的问道,风幽幽摇头:“爱慕,王爷是天之贵子,他日必然能够飞上九霄层云。幽幽只恨自己身为女子,不能亲上疆场,为父报仇。只能玩这种阴谋。”“六哥怎么忽然说起这个?”秦天凤有些不解,却见秦天爵说道:“我去回旨就好了,你去回你母妃温熙贵妃吧,事情一切都已经办妥了,让她不必忧心。”
“王爷告诉你的?”风幽幽脸上仍旧是绝美的笑容:“是啊,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可是到头来,我什么都没有忘。”
“浅陌,你喜欢六爷嘛?”风幽幽忽然问道,步浅陌沉默,风幽幽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并不勉强她,半响之后才听步浅陌说道:“我不知道。”
秦天凤点头,带着宫人便匆匆的离开了,秦天爵手放进怀中,那半块玉佩触手生温,端的是上好的白玉。轻轻地叹了口气:“儿臣求见父皇。”
“让我看看你。”步云低声温和的开口,鲜少见步云这样的表情,而且朝政繁忙,很少能在家中看到人影,就算是别的几个孩子也很少能看到步云。步浅陌走到他面前,却见步云抱住她说道:“你长大了,跟你母亲越来越像了。”
“我已经雇了马车在后门,你们两个简单的收拾一下,快点离开京城。”步云推着两个人就往外走,眼神中有一丝不舍,步兰贞愣了下,猛然抓住步云的衣服:“是不是皇上知道了……”
“怎么了?”皇上问道,却见秦天爵从怀中取出一块白玉放在桌子上:“儿臣近日清理皇后遗物,在里面发现了这个,近日下葬,儿臣不敢张扬,放在怀中取回来给父皇,将皇后遗物带回,请父皇责罚。”
“你都知道了。”步云有些惊奇的问道,步浅陌深吸一口气:“该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多谢公公。”步云接过旨意,抱拳一笑,脚步有几分蹒跚,慢慢的离开了皇宫,秦天爵看着这位年纪越发大,走路都有几分蹒跚的相爷:“岁月不饶人啊,这位曾经叱咤东临的相爷,天下第一才子,也已经老了。”
“皇上,那是臣的女儿啊。”步云动之以情,却见皇上冷笑:“你的女儿?这些年你根本就不疼她,朕将步兰芷赶出京城的时候也没见你这般来求情。”
步浅陌怔怔呆在那里,同生共死吗?风幽幽拉住步浅陌的手,轻轻的开口:“我跟着六爷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对哪个女人如此用心,纵然他利用你在先,难道你感觉不到六爷对你的真心吗?”
“儿臣不敢。”秦天爵连忙解释:“儿臣绝无觊觎皇位之心,请父皇明鉴。”
“朕知道,过来接住。”皇上缓缓开口,秦天爵不安的接过皇上递过来的玉佩和图纸,皇上看着他的眼睛:“天爵,儿女情长会误大事的,这件事情,只有你知我知,千万不可被别人知晓。”
“臣有罪。”步云进门跪在地上,听到皇上下令全城搜捕的消息,脸上并没有一丝惊讶:“你也知道你有罪,竟然敢背叛朕。”
皇上端详着那块玉佩,想到当年凤家何等风光,那么美丽的玉佩,挂在那男子的身上,龙章凤姿,何等潇洒,而且文韬武略,但最终的结果还不是死了,模样那么凄惨。想到这里,皇上低声笑了起来:“起来吧,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朕便命令你寻找凤凰图的下落。”
“是。”秦天爵将东西放入怀中便退下了,刚走到书房门口听皇上说道:“京中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让朕一直都不安心,凤凰图可以先放一放,朕打算让你出任禁军统领,掌管京城治安。”
步浅陌将手放在风幽幽手上,轻轻笑道:“我真羡慕你。”
步浅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九龙玉佩的事情,难道是秦天爵,敢想说什么,就见步兰贞有些蹒跚的进门,看了步云一眼:“爹……”
“儿臣不敢擅自做主,于是带回交给父皇。”秦天爵诚恳的开口,皇上犹豫了下,转头看向秦天爵:“你知道多少?”
“事情办妥了?”皇上问道,秦天爵仍旧跪在地上回答道:“回父皇,皇陵已经安置妥当,一切皆按照父皇的旨意。”
步兰贞犹豫了下:“我先出城安排,若是有难,凤家必然倾其所能救您。”
“我怎么每次看到你,你都站在雪地里。”风幽幽打趣道,看步浅陌穿的单薄拉住她就往屋里走,步浅陌挣月兑开,缓缓笑了下:“风姐姐是花家的人吧,我听人说,花家旁支有女花风影,多年前父母战死疆场,花风影下落不明。我可有说错。”
步浅陌不解,风幽幽拉着步浅陌到一家茶楼坐下,暖和了半响,风幽幽才轻轻的笑起来:“你想听吗?我父亲是花家的庶子,他年少从军,是西凤的战神,六年前,那场战争,南楚联合西凤却出尔反尔,我父亲在关外被战龙伏击,战死疆场。我母亲殉情而死,你身为嫡女在府中尚且辛苦,何况我失了父母的旁门之女。”
德喜立刻去传了圣旨,秦天爵和秦天涵匆匆入宫,不知道为何忽然传召他们,看到一边面色不好的德喜,秦天爵不禁问道:“父皇为何忽然传召?”
“星月大陆曾经是统一的,一百多年前,凤家乃是皇族,王室衰弱,凤家开始隐世,但是传说他们有着惊人的财富就隐藏在凤凰图中,凤凰图不出,天下何以安。从百年之前就开始流传,一直到现在,很多的传言说凤凰图就是藏宝图。”皇上将所有调查的资料放在秦天爵手上:“天爵,你是朕的儿子,太子无能,全赖你了。”
“宁愿身在普通人家,一生安乐,不愿生在这种高门大户,纵然富贵,却步步凶险。”风幽幽轻轻的喝了口茶,绝美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哀伤:“表面上说我父亲是被伏击,我查询多年,才知道,是他们……”
看着马车缓缓驶去,步云将眼泪吞回肚子里,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做,到了黄昏步浅陌还没有进宫,那么禁军估计也要包围整个相府了。
“德喜,你看老六这是什么意思?”秦天爵离开后,皇上忽然开口问道,德喜端着银耳羹放在桌子上:“六爷心思难测,就看是不是四爷和七爷是不是对手了。”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没有证据,却要拿小女问罪,恐朝野有所非议。”步云头紧紧的贴着地面,皇上冷冷一笑:“步云,你在说什么?朕什么时候要拿你女儿问罪了。”
“多谢皇上。”步云低声退出书房,他擦擦额头的汗水,严冬之际,却没有想到竟然这般的热。步云刚走了几步便看到六王爷回来进宫:“相爷。”
步浅陌依旧沉默,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如同她在大海上被人伏击一样,若无亲信出卖,怎么会落到那种地步。“在花家我受尽苦楚,到处流亡,一直到遇到六爷。”
“相爷多年来对皇上忠心耿耿,想必是不敢的。”德喜开口说道。
“好,你先回去吧。”皇上挥挥手对秦天爵说道,却听秦天爵低声:“儿臣有事情禀告,请父皇屏退左右。”
上书房内,步云跪在地上,身边的折子散落了一地,步云头上的顶戴花翎都有些松了,显然是被地上的奏折砸的。
步云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皇上却哈哈的笑了起来:“二十年前,若无你计划,事情怎么能进行的那么顺利,如今却说这种虚伪的话,步云,你让朕如何说你。”
“皇上,小女自幼养在相府,一无所知,这么可能有凤凰图的下落,您想想若是她知道,她自己孤苦无依一个人在府上,难道会不说出来。”步云早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皇上,请看在臣多年来忠心耿耿的份上,放过小女吧,臣和若溪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啊,难道您忍心看着臣连女儿都失去吗?”
“步云,当年你做的事情,现在才来忏悔不觉得晚了吗?”皇上震怒:“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老四,传旨下去封锁京城,一定要找到步浅陌,朕就不信她能插翅飞了。老六,去相府,给我仔仔细细的搜,若是找不到步浅陌,你们两个也不用回来了。”
“是。”两个人慌忙退下,只留下相爷一个人仍旧跪在那里,皇上拂袖而去,步云瘫软在地上:“浅陌,兰贞,现在应该走的很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