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抓住它!”我喊着,鱼被蒋玉一把就抓住了,在他紧握的手里蠕动着。哈我打开小刀,切断了它颈背主骨,把它扔进了袋子里,把袋子放在火堆旁边。
“钓到一条啦,”蒋玉高兴的说,“东风一定停了,这倒不错。今晚我们准能钓到不少。”
十一点钟光景,我们已经钓了八条,便蒋玉想钓满十条。
“要是你钓了十条,那就说明你真的有本事,”蒋玉说出了他的理由。“昨天晚上我们钓了十条,总比说我们钓了八条好听一些吧。”
蒋玉的理由听起来怪怪的,可我还是同意蒋玉的说法。
我们两个决定呆到十二点,反正月亮都升起来了,看得见回家的小路。蒋玉又捡来了一些木头生火,天冷丝丝的,而我们都穿得很单薄。
“一堆烧得旺旺的火比什么都好,”我说着把干枯的树枝扔进火里,火焰蹿得比我们的头还要高。
忽然,蒋玉扔下手里的一根木柴,跑过去抓住正在被鱼拉动的钓竿。他拖起了一条大鱼,把它扔到岸上,鱼落在靠近火堆的地方,蠕动着想要开火焰的热气,鱼的身上闪烁着银黑色的光。
这是我们钓到的最大的一条鱼了,我急忙扑过去。它从我的手里溜走了,扭动着身子游向水边。我一面拼命往泥里搓手,一面向大黑鱼扑去。但是蒋玉已经扔掉手里的钓竿,在水边把它抓住了。它在蒋玉手里使劲拨动,甩着头和尾巴。蒋玉紧紧地捏住它,但不知道怎么地还是被它滑出了手掌,落到了地上。眼看大黑鱼就要钻进水里去了,蒋玉再次扑向它。不料蒋玉的脚下一滑,掉进了水里,水一直漫到他的腰部。
蒋玉难得会骂人,可这时候他骂人了。他落水的那模样很滑稽,但我没有笑。他爬到岸上,站了起来,把弯曲的胳膊从腰间挪开,瞅着脚边渐渐汇成的水潭。
“我真太生气啦,”他说,口气里却添加了许多担心。
“去他的,我肯定该火大的,我还得把裤子弄干,尽管我最不情愿做这码事。”
“把它月兑下来,放在火上烤,”我出了个主意,“马上就会干的,可是我只想知道,那条黑鱼是怎么从你的手里逃走?”
蒋玉回头看了一眼,“那么大的一条黑鱼,我还没有看到过比这更大的,”他说。“两只手合起来还抱不拢呢!而且很重,很重啦,你掂出来它的重量了没?”
这可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我们可以虚构一下,谁也没有办法出来对证,蒋玉和我都有些陶醉了。我们可以告诉大家那条黑色的鱼到底有多大。
“它好象有七八十斤重吧,”我说。
“绰绰有余,”蒋玉附和道。
“看着它那活蹦乱跳的劲儿,”我大声地说,“你能感觉到它象蛇样的挣扎着。”
“它缠住了我的胳膊,”蒋玉说,“我以为我的胳膊给绷断了,”他停了一会儿,随后,仿佛有一只大蚂蚁钻进了他的裤腿一样,飞快地月兑下了裤子,“我得把它弄干。”
我把一根树叉儿安排到地里,让它斜着越过火堆。用不了多久,蒋玉的裤子就会在升腾起来的热气中烤干。
蒋玉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根被水浸透的绳子,一个铜门把手和几粒玻璃弹子,放在地上。随后他把裤子往树叉上一挂,开始在火堆前来回跳着取暖。
我把钓饵再次扔进水里,希望再次钓回那条逃走的大黑鱼。后来,我觉得真有鱼在咬鱼饵了,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鱼竿猛地往上一拽。
一条滑溜溜的大鱼,紧紧咬着钓饵圈,在我的头顶上闪现,随后又蜷曲在我的背后掉了下来,落在支撑蒋玉裤子的那个枝条上。裤子掉进了火中。
蒋玉冲向火堆,但又急忙后退,因为一股热浪直冲向他的脸。他一手遮脸,一手去抓裤子。随后又猛地转过火堆,怒气冲冲地骂着,从我手中夺过竿子,去捅烧着的裤子,想钩住它,从火里挑出来。他终于把钓竿塞到以裤子底下去了,急不可耐地使出浑身的劲儿,把钓竿往上举起。他的裤子被挑离了火焰,在夜空中画出一道火的彩虹,然后从钓竿上滑落下来,跌入水中,顿时只听“哧”的一声,冒出了一股热气。
火焰熄灭了,蒋玉的脸上却掠过了一层阴影。映着闪闪发光的流水,隐约可以看见那条下沉的裤子上的黑色补丁,直到裤子消失。蒋玉两手撑在膝盖上,凝视着这块补丁,火光映得他的光成了一片粉红色。
“哎呀,这样可不好!”蒋玉叫了一声。
等他平静下来,能够思考他的尴尬处境的时候,他说必须马上回家去。他已经无意钓很多鱼了,而是担心被人看到没穿裤子。
“我们该走了,我们马上就回家去,希望今天晚上的月亮不圆。”
我们急忙把鱼竿绑在车子边,把鱼袋子放在踏脚板上就开始赶路了。蒋玉坐在我的膝头上,脸色很难看,一声都不吭。
车子上装的可不轻。到了一座小山的时候,蒋玉不得跳下车来推它,好在小山头不多,不过,我们的车速却是越来越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