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1-06
0028比刀
那一瞬间仿佛很长,顾倾城的脑海中闪过了很多念头。
或许,就到此为止了吧,皇弟来救自己了,终于可以离开他了
她心中淡淡道,尽管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但也到此为止了,这本就是一条叛逆之路,这本就是两个不可能的人。
顾倾城用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她笑了笑,做好了回家的准备,下意识的问了句:
“皇上可还好?白,白野会怎么样?”
校尉淡淡额一笑:“皇上很不好,他嘱咐我来跟您说一句‘一路走好’,您的功勋将永远铭刻大龙史册。”
仿佛整个世界崩塌于面前!仿佛最后的坚持灰飞烟灭!
原来皇弟根本就没来,原来他根本就自身难保,原来他即便知道也不愿意来救自己这个皇姐!
顾倾城不知道该怎么做,她能怎么做呢?
“但我不是皇上的人。”校尉又微笑着补上了一句,这句话让顾倾城的心中瞬间充满希望!
“我是舜王爷的人。”
舜王!
顾倾城想起了那个自己依稀见过的中年人。
对这个人的记忆来自于两句话,第一句是女乃娘告诉自己的。
那是自己尚在襁褓之中时,舜王破天荒有史以来第一次入京,没人知道他为什么回来,那是一场宫廷酒宴,顾倾城并不在场,舜王微醺,似乎是醉了,他不满的向伏波抱怨:
“王兄,白野那小子你都能赐万块金牌,怎地对自己的儿女就这么小家子气?我做主了,这霓裳公主,就算是没有万块金牌,万块银牌总是要有的吧。”
满堂寂静,然后举杯笑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第二句是十岁的时候,父皇尚在,舜王第二次回京,那天自己犯了错,被父皇罚跪在御书房外,就在御书房外,他当着父皇的面模着自己的脑袋说:
“倾城啊,跪着干什么,起来,皇叔为你撑腰,谁都不能欺负我们的倾城公主。”
小时候不懂这两句话的分量,后来长大了,女乃娘也曾讲过那些往事,自己才知道。
这哪儿是两句话啊,分明就是在向皇帝叫板啊!
顾倾城万分期待的问:“舜王叔么他,是什么意思?”
“舜王爷不希望白野死。”
顾倾城一瞬间目瞪口呆,这句话的意思很清楚,舜王竟然希望白野回去!那岂不是自己要跟着走?
“舜王叔他怎么想的?!”
就算是顾倾城的涵养也不由的含怒而问,她的愤怒当然不是来自于舜王,而是
很多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东西。
校尉眯着眼点了点头:“殿下,我想您该知道的不是王爷是怎么想的,而是您自己是怎么想的。”
顾倾城沉吟:“你什么意思?”
“公主殿下,我想我说得很清楚了。”
校尉一字一顿道:“不用送了。”
不用送了?这是什么意思?
校尉缓缓解释:“您是大龙公主,即便再如何儿女情长,再如何难舍难分,在这个节骨眼上该回家了。我一直就在您的周围,我很清楚您这一路上有多少机会月兑身,我做了无数准备来接应您,但是很显然,您自己似乎并不是这么急于离开,这让我不得不主动现身,可您已经上了船,这个地方太复杂了,我也没办法,今天来这儿,我希望您给我一个答复,八日后抵达苍州,我有办法让您月兑身,您到底是走,还是不走?”
“走,当然走!”
顾倾城月兑口而出,然而她又后悔了。
走?去哪儿?回皇宫么?还是去舜王那儿,陷入另一个牢笼?
总比跟那个恶棍在一起强吧。顾倾城心中这么安慰自己。
“很好。”校尉满意的点点头:“七天后我还会联系您,具体事宜到时候再说。”
他转身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
“等等!”
顾倾城突然叫住了他:“你叫什么名字?”
“拓跋小狼。”
拓跋小狼嘴角的奸商痣似乎颤抖了一下:“公主殿下若是有什么事情,这两天就处理了吧,哦,对了,您该去上面看看,不出意外该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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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的伙食不算好,尽管大龙富庶,不过所谓的军队,也都是一些苦哈哈汇集的地方。底层的人根本就没有人权可言。
不过他性子随和,这顿放吃得不舒服,但也还能接受。
若说要是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恐怕就是面前这个叫他让桌子的家伙了。
白野眉头一皱,然后站了起来,他不傻,船还没出京都范围,这个时候生事简直就是找死。
“等等!”
那个中年军士叫住了白野,几个伴当也面色不善的看着他。
“你一个人,吃两份饭?”
白野手上拿着两份饭,有一份是顾倾城的。
他转过身来,哈哈腰,满脸笑容道:“大哥,我是守饷的,这份是底下哥们的。”
中年军士撇着眼,猖狂大笑:“守饷?守饷的就了不起了?爷我这辈子最看不起守饷的那些混蛋了。”
大龙守饷的士兵,往往都是出自精锐部队的新兵。这样的人有一定纪律素养而又比较容易控制。
最重要的是,守饷是个很重要的任务,一般不会交给普通人,交给的,都是一些特殊的家伙。
比如前来镀金的官宦子弟,又比如即将升迁的年轻少壮。
所以很多老兵油子都歧视守饷士兵,准确的说是嫉妒产生的怨念。
白野干笑两下,不好回答就不回答吧,他朝着几个老兵点点头,一脸谦恭的笑容,弯着腰退了回去,转身离开。
事情当然没有那么简单,中年军士使了个眼色,身旁的一个士兵追了上去,拉住白野的肩膀:
“兄弟别急着走啊。”
他的力量很大,白野这个基本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恶棍猝不及防,他的肩头被这一拉拉得几乎背过来,手中的饭啪的砸在地上。
这是顾倾城的饭。
士兵们哄堂大笑,对于一个守饷兵的出丑,他们还是很乐于看见的。
可白野是什么人?他是世上最无法无天的恶棍!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没有人欺负他!他从来不知道被别人欺负是什么感觉。
他的个性不能用常理度之,你能想象一个闲得无聊就去掀新娘盖头玩儿的人下一刻会干什么吗?
尽管现在是非常时刻,尽管有很多人教过白野什么叫做隐忍。但是,白野还是白野。
那个比疯子还要疯狂的白野。
所以
“啪!~”
另一手的盘子也砸了,不过是砸在中年军士的脸上。
全场寂静,这么‘点头哈腰’的守饷兵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暴起伤人’的守饷兵他们也是第一次看到。
这小子完了,那可是余豹子。
所有人都这么想。
白野并没有愤怒,也没有憋屈,什么受欺负的压抑感也一丁点儿都没有。
他只是很单纯的觉得,别人怎么对自己,自己就该怎么对别人。
混着汤的米粒从中年军士的脸颊滑落,几片肉搭在他的胸口,看起来很滑稽。
当然,那张黑得如炭一般的脸和喷火额双眼绝对算不上滑稽。
他霍然站起,锵的一声抽出了刀。
白野不傻,他知道这个时候让别人先出手会发生什么,所以在中年军士抽刀的那一刻,他已经一脚踹了出去。
刀落在了脚上,白野和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比起来都有云泥之别。
他根本什么都不会。
所以即便余豹子的刀并不是很快,依旧划破了他的裤子,在他的小腿上开了一条不深不浅的口子。
见血了。
全场静了下来,就连余豹子也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这完全就是试探的一刀,对方竟然躲不过。
在大龙的军队里,私斗并不算是非常大的事,可如果动了刀子,并且还见血了,那就不一样了。双方已经算是严重违反军纪了。
余豹子是个很狡猾的老兵油子,所以他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小子,你敢不敢和我比拳。”
其实若是白野不答应,余豹子今天就麻烦了,最少二十军棍外加半月禁闭。
可白野是个愣头青,先不说他看不看得出来余豹子实在转移责任,就算看出来了,以他的性子
说实话我真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白野的小腿在流血,刀口不深,血量不是很多,疼是肯定的,但他完全不在意,或者说他完全没发现自己的腿受了伤,他只是满脸奇怪的表情盯着余豹子手中的刀,这种表情就像是某个小孩子看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
“好,咱们比刀。”
比刀!这小子好大的胆子!
余豹子的艳阳刀,那可是一绝!就以他那个小身板,能撑得过几招?!
余豹子也是很惊讶,不过他心里乐开了花,这下好了,等会儿直接一口咬死他腿上的伤是比刀的时候弄的,谁能把我怎么样?这里这么多人看着,随便叫两个人当裁判,可就不是私斗了。
“好,小子有胆识,三儿,把你的刀给他。”
余豹子身旁的一个士兵拔出了自己的刀,走上前去递给白野,众人也很自觉的让出了一个圈子。几个小校自然的站在场边,充当军裁。
余豹子挥了挥刀,指着白野:“小子,你先来吧。”
白野也不客气,直接两手握刀,冲了上去。
然后全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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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顾倾城赶到饭堂门口的时候,正看见白野双手举刀,像个瘸腿的兔子般直呼呼的冲向余豹子,即便在武道一行她的造诣不高,可也看出来白野简直就是在找死。
脚步碎乱,手高过头顶,空门大露,至于章法,从他那握刀的姿势就能看出来了。
简直就是个白痴。
余豹子看着冲来的白野,自己也有种想笑的冲动,看来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官宦子弟,来镀金的。
他随手举起刀,一只脚已经准备好,只等白野劈上来就一脚踹翻他。
“铛!~”刀砍在了刀上。
余豹子的脚没有踹出去,他皱起了眉头,另一只手急忙抬起稳住了正在下沉的刀。
这小子,好大的臂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