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刘中承情绪饱满,谈笑风生,刚才那倏忽一闪的“不好意思”早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据我所知,用不了多长时间,咱们尧城就可能会有一个大变故的。两位老弟,我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了,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了,也就是混个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的了。你们两位可不一样,你们都还年轻得很哪,政治上可以说前途无量。只要有了权,将来什么事儿做不成?什么女人、什么小姐,要多少有多少。所以,听老哥一句话,一定要抓住这次的机遇,再好好上个台阶,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
看他这样高兴,李刚心里更来气了,忍不住刺他一句:“这话老兄就说错了!要说有政治前途,我们俩加起来都不如你一个,你为什么这样贬损自己,长他人志气而灭自家威风?”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刘中承显然怔住了。
李刚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不明摆着的吗?我们俩都是背上刺了字的。我自然不用说,韩家如今已是树倒猢狲散,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了。依我看,咱们实话实说,下一步秦明也前途堪忧。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在咱们尧城,人所共知秦明是单龙图的人,不管他心里怎么想,这个黑锅他是背定了。你老兄说要有变故,无非是尧城换代而已。但是,如果单龙图将来下了台,或者离开尧城,秦明还能不受牵连?”
这话也许说得太露骨了,连开车的秦明都脸色大变,手抖抖的几乎握不住方向盘,小轿车猛地一抖,把三个人都吓出一身冷汗,李刚才不管这些呢,依旧含讽带刺地说:“所以,要说有政治前途,老刘其实是最有希望的一个。究其实,你老兄年龄也不算大啦。五十五,还能努一努,你还不到五十五嘛。如果再做点手脚、改改档案什么的,岂不正是提拔重用的黄金年龄?”
“好,那就借小兄弟吉言吧!”刘中承几乎恶狠狠地说着,再也不吭气了。
等刘中承先下了车,秦明忽然留住李刚,低低地说:“大哥,你刚才说的很对,今儿我找你,本来也是为着这事儿的。那个洗煤厂的事儿,我一定帮你办成,我已经和土地局打过招呼了。不过,你也一定要帮小弟一个忙的。”
李刚在西河镇办的那个洗煤厂,多征了近十亩地,区土地局不仅要收回这十亩地,还要罚一大笔款。这事老余已前前后后跑了好长时间,由于秦明不吐口,始终也摆不平。最近李刚已死了心,任收任罚由他们了,想不到秦明竟在这个时候为他开张通行证。他只好表示感谢,同时不解地问:“你这堂堂的大区长,还需要我帮什么忙?”
秦明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我已有了确切消息,马上要来一位新市长了,到时候你一定要帮我在新市长面前美言几句。”
“新市长是谁,我怎么能说得上话?”
“好吧,这事等到时候再说,不过我相信,你一定说得上话的。”
秦明神秘地笑笑,便不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