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捕头不敢多看林媚仪,眼光闪烁不定,透出些腼腆。一开始他就解释,上青楼并不是来找乐的,是想打听些事情。
“这倒稀奇了,大人想打听什么?”林媚仪俏皮地问,而心里还是有些打鼓,唯恐变身的秘密被识破。
杨捕头坐下来,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然后一本正经地问了起来,“林姑娘是哪里人?”
“我忘了。”林媚仪想也不想,脸上荡漾着春天般明媚的微笑。
杨捕头一怔,不知怎么说下去了。“大人为何对我感兴趣?”林媚仪很直接的问。
“我只是……随便问问。”杨捕头好不尴尬,将头扭向一边不敢与林媚仪正视。
林媚仪盯着杨捕头想,到底是什么风把杨捕头给吹来了?看这副情形,应该还不知道她就是那个被他当场抓住误以为是妖怪的林笙,可除此之外还能有别的原因吗?难不成是爱慕她?
“你是不是喜欢我?”林媚仪很突兀地冒出一问。
杨捕头两眼发直,凿实地被吓到了,“不……不……不是……”
“噗嗤”一声林媚仪喷笑出来,被扬捕头的表情给逗乐了,“大人,来这间房的客人可是要付大价钱的,大人若只是随便问问那可就亏了。”
“多少钱?”杨捕头又紧张得身子发僵。
林媚仪手托着脑袋,微微地弯起眼睛和唇角,俏媚得让人找不着北,“恐怕大人的全部身家也付不起。”
杨捕头深呼吸一口,“实不相瞒……有人说,你是妖精。”
林媚仪一下子全明白了,那个人不正是她自己吗?说醉月轩最红的姑娘是妖精,那原是她说着好玩的,没想到杨捕头听到心里去了,竟跑来问话。
“没错,我就是妖精,大人打算怎么处置我?”林媚仪笑着承认。
“今天我不是以官差的身份来找你,只是想知道真相。”杨捕头说完又将头扭到一边,脸紧得跟张面具一样。
林媚仪呵呵轻笑,亲手倒了一杯茶送到杨捕头面前,“其实,妖精分很多种的,也有好有坏,像我这样的其实和你们没有什么不同。不过,你还是要替你保密,否则我会有麻烦的。”
杨捕头匆匆看了一眼林媚仪,接过茶杯,“说实话,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不像这世上的人。”喝下茶,又说:“只要你不做犯法的事,我绝不会为难你。”
“你真是个好人。”林媚仪莞尔一笑。
杨捕头随后起身,尴尬地说:“我要走了,那个……多少钱……”
“我那是吓唬你的,你走吧。”林媚仪又呵呵一笑。
杨捕头带着腼腆的表情离开,杜云娘没有阻拦,倒是松了一口气,之后派大黑和小红跟着林媚仪,唯恐她惹出什么事来。
天终于黑了,林媚仪急不可待地服下了一颗药丸,不久又是美男子林笙了,尔后跳窗而出。她刚离开,大黑和小红推门而入,径直从窗户跳出。
外面月郎星稀,明晃晃的月光洒在街道上,象铺了一层耀眼的冬霜,只见一道白影飞速穿过街市闪入桃源居,接着是两个黑影,小心地跟在后面。
林媚仪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天字三号房,紧接着下楼去会杨捕头,走到楼梯口时她突然又返了回来,来到天字一号跟前敲响了房门,想知道白尘是否回来。
敲了几声没动静,林媚仪正要离开,却听里面传来一个声音,“门没关,进来吧。”
林媚仪吃了一惊,听声音像是白尘又好像不是,她不由地想,会不会是灏瀛给她设的圈套。犹豫再三,她还是忍不住好奇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洒了一地的月光,如同暗夜里静静流淌的河水,如梦如幻。依稀可见轻纱帐内躺着一个人,从林媚仪的视角看去那人的脸有些模糊,柔软的青丝落满了床头。
林媚仪放心了,如此柔态一定不是灏瀛。她慢慢靠近床前,盯着床上问:“你受伤了?”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来,就着月光看,五官如雕刻般精致,双眼微微眯着,透着几分妖冶几分冷漠。
果然是白尘,林媚仪快步走过去,到了跟前一看,不止是脸色苍白,唇色也白,眼睛也没之前精神了,身子显得更柔软,看上去受的还不是小伤。她挨着床沿坐下,俯首下去小声道:“你伤得有些重。”
“我知道。”白尘眼光一闪。
“唉。”林媚仪叹了口气,同情的说:“这是何苦呢?女人变心上天也改变不了,就算她回到你身边,也只会带给你伤害,你还是放弃吧,试着去喜欢别的女人,把她从你的生活中逐渐去掉。”
“我可以喜欢你吗?”。白尘随即问,眼色如月光幽柔。
“我?”林媚仪冷不丁地吃了一惊,“你看清楚了,我是男人。”
“那有什么关系。”白尘软软地说,一只手悄然模上林媚仪的手。林媚仪顿时触电了似的弹起来,跳出好几步,“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你看我是那种人吗?”。说完扭头就走。
“你是什么人我当然明白。”白尘坐了起来,脸上露出诡异而又魅惑的笑容。
林媚仪回头瞪了一眼白尘,这男人太狂妄了,几次调戏她,回头一定好好教训。
“你去哪里?”白尘又喊了一声。
林媚仪懒得理,奔出屋子飞快下楼,到了楼下一看,空荡荡没有一个客人,掌柜和小二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正迎接着杨捕头的到来,她唯恐杨捕头上楼查房,赶忙奔过去,“我们走吧。”
杨捕头穿着官服,挎着官刀,一脸严峻,和不久前见林媚仪时的样子很不同,眼光犀利,语气也狠多了,“到了那里不许乱动,一切都听我的。”
“好,好,好,都听你的。”林媚仪小鸡啄米似的一个劲点头。
两人出了桃源居直奔耶府,路上林媚仪故意问杨捕头,白天去了哪里,有没发现其他的线索。但杨捕头一声不吭,只管埋头走路,她完全没有逗弄的机会。
到了那壮观的红墙跟前,杨捕头问林媚仪,“你怎么……”他话未说完,却见林媚仪“呼”的一下飞上了墙顶,不费吹之力。杨捕头呆了一会,跟着跃上了墙,诧异地问:“你这轻功跟谁学的?”
“不用学。”林媚仪小有得意,“你也不赖嘛。”
杨捕头目露疑光,对着林媚仪上下打量,“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就是我。”林媚仪嘿嘿一笑,跳下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