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姐姐,就这么走了吗?你不去跟皇上道一声别吗?”柳儿看着在一旁默默整理行装的韵夕,终于忍不住打破了这寂静。
韵夕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转脸对柳儿莞尔笑道:“反正迟早都是要离开的,道不道别的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看着韵夕那故作的轻松,柳儿心里的谜团越滚越大了,她还是忍不住地问了那个问题,“夕姐姐,我真的搞不懂既然你也喜欢皇上,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决定呢?”
韵夕沉默了一会儿,她正在脑中组织最简易最合适的答案,毕竟还是个16岁的小丫头,成人间的复杂爱情岂是她那个小脑瓜一时能理解的?莫说那小丫头了,就连自己也未必明白今日所作所为到底为了什么。
韵夕嘴角仍旧保持一个适当的弧度,对她轻声说道:“不当皇后是因为我给不起他后半生的承诺。选择离开皇宫去太学府是因为我只能为他做这些。选择疏远他是因为我相信他能习惯时间,淡去了对我的记忆。如果不能好好爱他的话,就让他试着恨我,或许这对他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
柳儿深凝眉头,对韵夕的解释似懂非懂。要去太学教书的女子果然非同一般,连说话都很隐晦。虽然现在的她不是很明白夕姐姐的理由,可是夕姐姐的无可奈何她是听懂了。
当韵夕拿着包袱上了马车扬尘而离去那一刻,柳儿靠在门框上,没由来地哭了。多年以后当她守着年迈的赵构驻足在皇城楼顶远眺夕阳时,韵夕今日那番话她才有所顿悟了。原来不是不爱他,不是不愿意陪他,只是为了更爱他,她宁愿选择自己牺牲!
赵构怎么会不知道韵夕今日离开的消息呢?他辗转反侧一夜,久久不眠。泪流湿了高枕,一夜的寒冷入骨。终究是走了,留住了江山却失去了至爱!
“九哥,如果我走了,你会来送我,会想我吗?”脑中突然冒出了柔福临行前的话语,那悲凉,幽怨的眼睛此刻定格在眼前,真实得令人内疚。赵构站在窗前,一直注视着那个娇弱的身影,朦朦的朝雾水洗着她那一身淡然的绿衣,透明得几乎无法清晰。回头,请回头!赵构心里一遍遍祈祷着,可那孤傲的身影走的决然,走的绝情,至始至终不曾回头!赵构用力地捏着窗棂,嘴角一抹自嘲的苦笑。或许柔福也曾如他这般一次次在心里强烈地祈望着,带着希望一点点滑向绝望。
就韵夕离开的第三天,宋室放榜昭告天下准皇后突然因厉疾而亡,后位暂空。满朝文武皆发现年轻有为的开国皇帝——宋高宗一头黑发短短几日凭空多了数缕银丝,甚为耀眼。眼窝深陷,面容过于消瘦憔悴。
建炎一年经由孟太后引荐太学府突增一名先生,故此院士骆苕鹄不得不为此人增设了一门思想品德课。作为全国最高学府这样莫名的变动霎时成为举国议论纷纷的焦点。所有见过新来先生的太学学生无不惊叹他的年轻俊美,堪比潘安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最令学生钦佩的还是新先生旷古未有的教学理念,因此他被宋高宗亲封为皇家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