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重现
仇勒慢慢将手从难晓脸上放下,不自然地笑笑。他转过头,向星空问道:“太太怎么了?”星空偷瞟了一眼难晓,见难晓点头。星空方才道:“太太从崖上坠下,已不记得所有的事了。”
仇勒听到这,蓦然回头,惊异地看着难晓。
难晓轻轻扫他一眼,仍然没开口。
如果没必要,她从不轻易开口。
……
盛世总裁办公室。
这是一间大气又很简约的办公室。如果说这里便是全国最大网络公司盛世老总的办公室,应该没有几个人会相信。
但这里的确是
莫迟欢懒懒坐在椅上,透过落地窗打量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他觉得,这的确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为什么会觉得有意思?他不知道——也许只是觉得非这样做不可
“他在等待着什么”他知道。
无论自己在商场上多么成功、多么铁血或雷令风行,但只有在这里,他才感觉到真正地安宁。
哪怕只有一分钟,他也会在这里坐一坐。
看着人群的时候,他竟觉得莫名的心安甚至还有一股迫切。
这的确是一件奇怪的事。尤其这个人还是莫迟欢,就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谁都知道盛世的莫总是商场上有名的“冷面阎罗”。果断强势;令出如山;不讲情面。还有最后一点:“他不喜欢话多的人,很不喜欢”
这样一个人什么都不喜欢,唯独喜欢看着人群,这不是一件很怪异的事么?
此时房中还有另外两个人,正在随便说着些什么。只听一人突然问道:“勒,听说你家那位跳崖啦?”江寒冬满怀兴味的道。“怎么,我老婆死了,你很开心啊?”仇勒冷着脸问道。江寒冬见他今天确实心情不好,便不敢再惹他。这家伙,发起脾气来连他这个大老爷们都哆嗦。
当下舌忝着脸嘿嘿笑道:“嘿嘿这哪能啊。我不是看你总是被那女人烦的要命、又气得想踢人,这才问候一下,纯粹关心啊、关心一下”说完立即缩起身子在座位上坐好,不敢再多话了。
“勒,出什么事了?”一直坐在椅中没开口的莫迟欢突然转过身问道。
仇勒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将事情说出来。
“她跳崖了”仇勒吸了一口气。“什么,还真跳啦,我还以为她就说说……那么,她怎么样了?死了?”江寒冬声音已转为严肃。他虽然有时爱开一些不伤大雅地玩笑,但还分得清轻重。尤其是在生命面前,任何人也无法将它玩笑视之。
“没事,她没死,也没受任何伤”仇勒虽然至今都觉得难以置信,但事实便是如此。
一件事情若是事实,愣是你觉得再荒谬,也非信不可
“啊——怎……怎么可能”江寒冬半天无法将嘴合拢。“那个地方,掉下去,可能连骨头都找不到,她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江寒冬仍是无法相信。
就连莫迟欢也皱皱眉,一副想不通的样子。
“不过……她也不是一点事都没有”仇勒想了想还是说道。本来觉得没有必要,但那双敏锐清亮的眼眸实在让人记忆深刻,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她怎么了?”江寒冬焦急问道。这个年轻人,和现代很多人都一样。明明有着一颗善良的心却总是用一副“玩世不恭”的腔调将自己紧紧包裹——
“她很好,只是不记事了,所有的事她都不记得了——”仇勒慢慢说道。
而这,对他而言,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02绝世
难晓站在窗前,失神的望着对面的落台山。
就是在那里,她遇到了悲切绝望地江南筱。也是在那里,她获得了重生原本她以为她会很满足现在的状态、现在的生活。但总有一股浓浓地忧愤——自内心深处袅袅升起……深深地攫紧了她全部的心神。
她知道,这绝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她
想到这里,难晓走下楼,对正在清理餐厅的星空招呼了一声,便独自向落台山走去。
落台山是当地有名的一座深山,树木林密,枝干挺拔。一根根笔直枝干从土壤中无限延伸、直插云霄。林中之人,不见末梢。
待到无人处,难晓便展开仙人谷绝世轻功“幻影”向山顶飞去——
只见一缕白色幻影在林中飞快闪动,不消片刻,已到达山顶。
落台山断崖。
难晓缓缓走到崖前,轻轻地坐了下来——
她想了很多。
她想到前世的自己,在如诗如画的仙人谷中安居,不理会世间一切,忘情地学习着师父教给她的一切。
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但她心里却充满着无尽的感激——她诚心祈求不要让任何东西来毁坏这种安宁的生活。
一道遗命,打破了仙人谷的宁静,也改变了她的一生——
她又想到了在黑暗中漂泊无依的那些年,她用尽所有的意志才让自己坚持下去。但即使如此,只要一回想那些孤寂寒冷的岁月,她依然不寒而栗……
如今,她获得了重生:无需漂泊、无需害怕、灵魂也终于有了依托。可是那颗心却越发孤寂下来——这里不属于她
她不想承认这点因为她是难晓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难倒她——她自信自己有这个能力,只要她想
可这一次,她却不想坚持下去。在一副并不属于她的陌生躯壳里,不能让她感到一丝安慰……曾经的暗喜悄然无存,只余下一片苍凉……
夜幕降临。
仇勒回来了,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莫迟欢和江寒冬。仇勒进屋后直奔难晓房间,却不见难晓身影。便向星空问道:“太太呢?”星空有点讶异:大少对太太素来懒得搭理,今天却这样反常。一回来就找太太不说,还主动关心她去哪了。虽然诧异,却还是立即答道:“太太早上说想去落台山走走”。这个太太真奇怪,差点在那出事,还敢到那去。星空不禁在心里嘀咕道。
“她去了落台山?”仇勒惊道。“她又去那里干嘛,难道还是想寻死?”仇勒急怒。他立马穿上大衣,转身便向落台山方向而去。
“那个女人,真让人倒胃口,还以为跳崖后真的不记得了。却还是专门做这些蠢事”骂虽骂着,但还是得出去找。
如果说第一次他还不相信她真的敢跳,那么这一次他再也不会怀疑了——那个女人,别的勇气没有,寻死的勇气倒不小。她不会以为这次还有上次那种狗屎运,那么高的地方竟然都还摔不死她吧。
“勒,这么晚,你去哪?”江寒冬见仇勒急匆匆向外走去,拦住他问道。
“那个女人又上落台山了——”不待说完,便向外走去。天已经黑了,就算她没摔死,也会被冻死或吓死——仇勒想。于是又加紧了步伐。
也许是心底的一丝愧疚,又或许是那淡眸一扫太过深刻,他竟不希望她出事。
“我陪你去”莫迟欢冷冷道。江寒冬也立即表态要一起去。
月色下的落台山,静谧安详。缕缕月光从林梢间洒落,在三人身上打下一个个光点。随着与山顶的慢慢接近,寒气也越来越重。一股股寒气慢慢穿透衣衫,刺入肌骨,竟是如此的寒冷
在这样冰凉的夜晚,只穿着单衣的难晓又会如何?
断崖边的那个女子,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感觉到一丝寒冷,反而觉得前所未有的平静。以前在仙人谷,每当她睡不着的时候。她也就像现在这样,整夜整夜地在谷中断崖坐着……直到旭日东升、露湿衿衣。
“这山顶晚上真冷,她不可能还呆在上面,是不是已经下去了,只是我们走岔了?”江寒冬猜测道。
“不可能。从山脚到山顶就这一条路,如果她已经下去的话,绝对不可能会遇不到”。仇勒一口否决这个猜测。
“那个,是她么?”莫迟欢突然停下来说道。仇勒立即停下看着莫迟欢手指的方向——
落台断崖边。一个身穿白色单衣的女子痴痴坐着,眼睛似乎穿透黑暗在看着什么——她的神情是那样忧伤苦涩,那绝美的侧脸在月光之下轻勾。细白如瓷的肌肤比月光还皎洁——
她就静静地坐着,仿佛成了一座雕像,又仿佛在那已经坐了一千年。
又一阵凉风袭来,仇勒不禁紧了紧自己的大衣。可那静坐的女子,依然呆坐着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闪动一下。她的脊背挺得笔直,不论坐了多久,不论她的腰有多酸,她的背脊总是挺得笔直。那样孤傲那样坚强
“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凛冽刺骨的寒风,他们这些身穿大衣的男子都抵抗不住。可那个女人,那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只穿着一身单衣,随脚拖出了一双鞋,就这样在这坐了一天。怎样的身体才能经得住这样的寒冷?又是什么样的灵魂才承载着这样顽强的意志?
她坐在那里,旁边的雾气在她身边徐徐缭绕,犹如深林中静修的仙子。只待一个时机,便破茧成蝶,羽化而登仙
三个男人静静站在背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唯恐惊了那静坐中的仙子唯恐打破了那样一副绝美的“梦境”。
仇勒痴痴地看着她:“为什么他从来没发现——那样一副怯懦的脸竟然也可以这样绝美、这样让人……迷醉……”
江寒冬咽了口口水:“那就是被勒嫌弃来、嫌弃去的太太?有这样的女子为妻,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此时,他竟然有点嫉妒起仇勒来。不过,在他一瞥眼间,看到仇勒呆呆的“傻样”,他心里就平衡了。他敢保证:那个家伙以前绝不知道。
但最奇怪的,还是莫不迟欢
他也是痴痴看着那女子,可是他的表情却是一种……
……深深地……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