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带起白色的帘,苍白开始绽放死亡的气息,孤寂的白花随风摇动,前年今日,落红满地香醉人,而如今,物是人非怎奈何,梨花却依旧笑春风。
凤舞终究还是没有熬过去,在焰回来的当晚,就离开了。当时欧阳易痛苦失控绝望的仰天长啸令焰心如刀绞,他的一夜白头令焰愧疚不已。
焰看着院里的梨花,枝上明艳的花朵离自己那么近又那么的远,踮起脚尖伸直手确还是够不到枝桠。
“给你”温婉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舒心,这个熟悉的声音她映像深刻。
望着一双白皙修长的手递来的一枝梨花,枝上的梨花还是绽放着,没有意识到这是枯萎前的最后瞬间,提早结束的美丽,凄美的惊心动魄。
她顺着手看见了那双温和的大眼带着友善,她不是她的舞,她的舞会直接将梨花别到她的头上,她的舞会看着她发呆然后满脸幸福。
焰的眼神黯淡,看着人十分的心疼:“三娘。”
一袭的白衣带着飘然,发上簪着白色的梨花,温润的笑脸很随意:“这里风大进去吧,出殡仪式快开始了。”
焰看着傅婉儿突然笑得格外的灿烂,就像那树上强烈绽放的梨花:“听风吹雨婉而美若诗句,对烛*宵短以思如浪涛。”
傅婉儿呆呆地看着白色越发变小的背影,她不懂为什么焰会突然笑得那么灿烂,又突然念那么两句诗,那两句诗又是什么意思?
“焰儿,你说的可是真的。”房间中欧阳隐不可置信地看着焰,眼睛瞪地跟铜铃般大小。
焰一边看着刚刚傅婉儿递给她的白梨花,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翠玉簪子,那翠玉簪上居然有一朵一模一样的梨花。这就是那天她误打误撞在皇宫弄到的簪子,虽然不知道那黑衣人是何居心,不过那个暂时还不那么重要,最重要的如何处理这事。
说实在当她觉察傅大学士的女儿也就是傅婉儿这个外表柔弱,知书达礼女人尽然就是那天跟轩辕励共赴**的神秘宫外人的时候她着实吓了一跳。她本以为弄走了一个硕阳可以轻松一点,没想到她竟然也是皇上安插在将军府里的眼线,想来硕阳只是个为掩人耳目的挡箭牌,而真正的危险在暗香中浮动。
说实话轩辕励这招瞒天过海用的还真是妙,要不是有那黑衣人他们这群人还都被蒙在谷里。有机会她还真得好好感谢这黑衣人。
欧阳隐得知事情的严重性,一脸正色,但是抬头看见焰一脸悠然的模样的时候,直觉告诉他既然这小家伙有办法弄到这消息,一定也有了处理的办法,干脆又换回了气定神闲的模样。
淡定地端坐于檀木椅上品味醉人雨后的龙井,幽然的茶香四溢填满了幽暗的房间,萦绕在鼻尖,让人心旷神怡:“不知焰儿打算怎么办?”
焰看着欧阳隐悠然自得的模样,眉毛一挑,他就这么相信她有办法解决此事。老狐狸想试探她,算了她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他计较,一把年纪了整个心都长满了针眼,一点都不心疼小的,没好气地说:“没怎样,她爱咋就咋样咯,我还能拿她怎样,派个人好好暗中保护她,省的她被人骗咯”
欧阳隐站起来,一把抱住焰,这是她的焰,小小的年纪就有如此的计谋,和他想到一块去了,心中满是骄傲,自豪,能有如此聪慧的孙女,老天爷真是待他不薄。
与其除了傅婉儿,倒不如将她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除了一个傅婉儿还会有下一个傅婉儿,倒不如留着,日后所不定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爷爷,该出去了,重要的客人来了。”焰淘气地朝欧阳隐眨了眨双眼,带着无辜的狡黠。
欧阳隐困惑地看着焰,他怎么不知道有重要客人,不过呢既然焰儿说有那就是有了。
大厅里,周贾谕翘着二郎腿,一幅端倪天下的模样,与堂上的爹爹对视,诡异的气氛带着喧嚣:“我说欧阳将军,难道你想违抗圣旨不成?”
大堂上白色的奠花格外的醒目,好像在提醒这是个悲的季节,舞静静地躺在红棕色的棺木中,安详地睡着,散发出迷人的檀香,苍白的脸就像那纷飞的梨花。
欧阳易青筋暴起,桌沿已经被抓出了深深地痕迹,空洞的眼眸没得有半点神采:“今天是内人出殡的日子,公公请回吧”
舞儿就这么离开他了,没有一点预告,那年的梨花开雪花满天飘,那年的断桥头泪水迷了眼,那年红烛照夜雨涨秋池,可如今,皆成了伤人的泡影,为何他们一点的安宁都不给她留。
“这可由不得你。”周贾谕怒的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盛气凌人:“徐太医,你还不快去替凤倾郡主看看是否还有回天的可能。”
被叫到的徐太医心中一片悲凉,内衫早已湿透。
这些年欧阳易功高盖主,在百姓中的威望很高,皇上虽然相信欧阳易,但是多少内心会不安。他们间的波涛汹涌他管不着,但是这事皇上做的确实不太地道,将军对凤倾郡主情谊随便到大街上捉个人问一下都会知道,他怎么可能用自己最心爱的人的生命开玩笑。现在叫他美名为挽救最后的希望来验一下人家是否真的死了,太缺德了,这不是让将军府难看吗,任谁都会生气。
欧阳易的为人他也很佩服,奈何皇命难为,他不知所措地看着发怒的将军再回头看看尖嘴猴腮的周贾谕,进退两难。
“徐渊衣你,你敢。”欧阳易霍然起身,被手拍过的桌子瞬间化成七零八落,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戾气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就像有人扼住自己的喉咙。
徐渊衣吓的瘫倒在地上,两腿不停的颤抖,美丽的白帐不停的纷飞,就像飘然的蝶。
周贾谕显然也被惊到了,他自认为也是见过世面的,可是如此的气场他还真没身临其境,说话带了些结巴,明显后气不足:“欧阳易,你想造反不成”。
大厅所有的家眷心中一惊,将军真的生气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生气,想来大家心中澄明,也只有那女人能让将军如此失控
焰见况赶紧飞奔到欧阳易得身边,眼中带着点点星光:“爹爹,爹爹,焰儿害怕”。
欧阳易看着抱着自己大腿一直摇晃的焰,眼中恢复了一些清明,怒气就被消了一半,是他不好吓到她了,她是舞留给他的最后礼物,他现在只有她了。
“爹爹,他们要干什么”焰睁大了眼睛,那双无辜的眼神就像那漫天飘散的梨花。
“焰儿乖,到爷爷身边去吧”欧阳易满脸的慈爱,眼神中的哀伤就像秋日山谷中孤单的溪流。
焰越来越像她娘了,她还那么小,他多舍不得她陪着他经历这种生死别离的痛苦。他多想把她永远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为她挡去所有尘世的肮脏。但是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事需要她去承受。
“他们是要看娘亲,就让他们看吧”焰的眼神中无尽的忧伤,看着欧阳易得心隐隐得揪痛,有时候他真的希望她可以不用那么的聪明。
“娘亲喜欢安静。”焰的解释狠狠刺痛了欧阳易本已残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