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谁与同行 第十二章 他和她

作者 : 甄小蔓

曾雨婷走出咖啡厅,冲上一辆的士,司机问她“小姐,去哪里”。

去哪里呢?心无去处,身又能去哪里呢?她突然想到一个地方,那是她读初中时和好友们经常去的地方,那是一条婉延的山路,路边有一条小溪,沿着小溪一直走,一直走,就会看到瀑布。

他对司机说:“去柳村吧谢谢”

经过半个小时路程,她终于到达那个柳村的地方。此时已入夜,有点凉,老天似在照顾她糟糕的心情,月色真好。银光散满大地,她似回到她的十七岁。她的十七岁,那个美丽的小女子,那个诗情的小女了已是一个苍凉的小女人。她想她的小敏,她想她的小英,想她的阿花,当年多少个夜,四个有梦的女孩儿,在这月色下,说着青春的梦。现却人各天涯,她们又在何方,还有梦吗,梦里又是什么?

不知不觉脸上凉凉的,下意识的用手模了一下,眼泪滑落。不是麻木了吗?不是没有眼泪了吗?不是认命了吗?今日遇到一个张剑明,心何以变得如此感慨。

曾雨婷顺着路一直往里走,深秋了,两边的稻田早收割了,一片荒凉,毕业时,这里刚好多的油菜花,每每走过这里,她们都会采上几朵,插在发间,笑容绽放得比花朵更灿烂。油菜花,心里的油菜花,当年的她们比这油菜花更美,好想念她的油菜花。

坐在小溪边的一块石头上,忆起有日,爸爸妈妈又吵架了,妈妈又在数落爸爸的不是,爸爸摔了碗,头也不回出了家门。那年她十四岁,她一个人跑到这里,小小的孩子,竟然想一头扎进这个水潭子里。她扒在这儿哭了好久好久,哭累了,睡着了,梦里有个极温柔的母亲来抱她,唤她“宝贝,宝贝”。好温柔的声音,妈妈曾未这样唤过她。她张开双手要去抱那个妈妈,却扑了空。第二天醒来,妈妈愤怒的骂她为什么整夜未归,她什么也不说,她沉默,在学校,她闹腾得比谁都历害,她心太痛,只有这样闹腾着心才不会那么痛。谁又懂十四岁小女孩儿的痛,谁懂?谁又愿意懂。老师说她不是好学生,妈妈说她变坏了。坏吗?后来天天盼着长大了,长大了多好?她盼着自已长大,长大了她会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吵闹的家。她会自已寻一个温暖的家,她会做个这个世界上最温婉的小女人,然后有个孩子,她会很爱很爱自已的孩子,天天抱他,天天吻他,天天唤他宝贝,这世界上会有一个小家伙因为有她,幸福非常。

想着想着,曾雨婷突然傻傻的笑了,当年那个幼稚天真的自已啊。突然觉得好冷,夜好深了吧。该回家了。

拦住一辆的士,上车。突然想睡了,几点了?头好痛是喝多了,还是感冒了,没心思去想这些。不知不觉睡着了。

“小姐,小姐,下车了。到了。”

曾雨婷被出租车司机叫醒了,付了车钱,下了车。哦,下早了点,还得走一程。这时路过一辆黑色的小车,小车的车窗没关,车里有个男人似睡正香,月色正浓,细看下,那个男人的不正是张剑明吗?这男人怎么不回家,就在这里睡着了。唉,叫醒他吧,今天真的好凉,会感冒的。

曾雨婷走上前去,推推张剑明说:张乡长,张乡长。张剑明一惊醒来,看到曾雨婷“哦,对不起,今天打球累了,又喝了点酒,不小心就在路边睡着了,这县城真小,我们又遇上了。”

“张乡长,快回家吧,这儿睡觉不太好。”曾雨婷说完转身准备走。

张剑明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曾雨婷吓了一跳,近午夜,被一个并不太熟悉的男人抓着手,着实让她有点害怕,嘴里喊着:“你干什么?”

张剑明却用一种几近哀求的口气说:“陪我聊聊好吗?陪我说说话好吗?我找不到说话的人。”

曾雨婷犹豫了一下,想着他球场上害羞的神情,她相信她是一个善良和单纯的人。她竟然答应了。坐上他的车说:“就这儿聊好吗?”。

“很惭愧,我是二进宫了?”张剑明眼视车前方似自言自语的说。

“二进宫?”曾雨婷有点不知所以然,用一种几近无知的眼神看着张剑明。

张剑明有点费力的解释道:“就是二婚的意思。”

“哦。”

“我有一个儿子才十一岁,很调皮,很叛逆,早恋的问题他全部有。我却没时间带他,我在乡镇上班。我现妻不肯带,我前妻没时间带,孩子只能放在他外公外婆家里。我也不知如何是好了?总觉得好无奈也无助?觉得欠孩子好多,却不知如何去教孩子。今天你骂我,好像骂得挺对的。唉。”

“对不起,我不了解情况,只是不要打骂孩子,每个孩子心里住着一个天使和魔鬼,用爱唤醒孩子心里的天使吧,不要用棍子打醒孩子心里的魔鬼。到时就挽不回孩子的心了。把孩子带在身边吧,好好疼他,每个人只有一个童年,童年的不快乐会影响一个人的一生的。”

张剑明从来没听过人这样分析过孩子。他突然有点感动,感动什么呢?感动于这个女有一颗如此细腻的心吗?就这样直愣愣的看着她。月色下她真的好美,大大的眼睛和着月色散发着灵动的光,清瘦的脸蛋儿,是的,清瘦的脸蛋儿,还有就是她的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了。张剑明的心突然紧紧的,心痛了吗?为这个才见两次面的女人心痛了吗?他打断曾雨婷的话问道:“你哭了,为什么?能说说吗?”。

曾雨婷的密秘被人发现了,让她倒觉得不好意思了,她说道“没,没什么?对不起,我得回家了,太晚了,女儿会吵着要妈**,今天是小家伙的外婆带着,所以我得回去了。对不起,下次聊好吗?”。

张剑明有点不舍,却也不好挽留,只是说:“好的,再见”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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