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我的身后竟然多了一个巨大的黑影,我去,阳光还真是被遮住了啊怪不得背后总是阴风阵阵
这时那黑影像只大鸟一样悄无声息地向我扑来,由于我极品的大条神经,我依然滞留原地,还在纠结阳光那事。连叫都没来得及叫我就被一把抓住了手臂。顿时感到周身动弹不得,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一瞬间我看清了那影子的真正面目,是一个紧紧裹在黑色袍子里的女人,只露出了一张脸,不过光是这张脸就够我膈应的了。
这个女人脸色惨白,眼睛深深陷在眼窝中,此时正无比怨毒地瞪着我,鼻子不自然地塌着,形成怪异的形状,鲜红的嘴唇正剧烈的抖动着,不对,是在念叨着什么,但是我却听不到半点声音。
前面的三个家伙终于觉察到什么回过身来,见我已是一脸惨状,额上不断有冷汗冒出,神色却十分诡异。
神护立刻拔出刀,向这里劈过来,那个女人极快地身形一晃,脚步未动竟然躲过这一击。阿暮看准了时机,一剑刺向抓住我的那只手,结果,那人另一只手持着一只匕首挡下了阿暮的剑。我更加不好过,全身只有眼珠子可以动了,这一动视线竟转到了那血红的嘴唇上,我如同被催眠一样,看清了那人在说什么。
“还我的孩子”翻来覆去的竟然这样一句话我的眼前忽然出现了另一幅情景。
一块空地上围坐着十几人,周围是层层的树木,应该是某个树林的中央地带,我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却怎么也想不起究竟是哪里,看来有时路痴真的很麻烦。
那些人都披着宽大的斗篷,头深深埋进帽子里,盘腿而坐,双手高高举起,仿佛在托着虚空中的什么东西。借着镜头拉近一样,我离那些人越来越近,开始有低低的吟唱声灌入我的耳朵,奇怪的语言,怪诞的调子,听得我很不舒服。那日在祭司殿听到刈差的笛声也曾有过相同的感觉。虽然心知不妙,却还是无法动弹,无法堵住双耳,只得强忍痛苦听着。
我开始看清了那些人的样子,没有头发,大半张脸是狰狞的刺青,再一联系那衣着,我可以确定那些人是一群僧侣,那吟诵声正是这些怪僧发出的。
这时,一声婴孩响亮的啼哭划过,我大惊失色,这才看清人圈的中心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那孩子好像刚刚醒来,哭个不停。哭声吟诵声交织在一起,让我十分烦躁。
不知何时从一侧走出一个人。那个人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披着月白色的斗篷,看不到正脸,可以看出是一个女人。她缓缓走近圈内,走到那孩子的身旁。那些怪僧停了下来,全部拜倒在地,这下只剩下了孩子的哭声。
那个女人手中忽然一亮,是一把匕首,她优雅地俯子,将匕首一下子刺入婴孩的心脏处,顿时血流如注,安静极了。那些血一点点全部渗入土地中,而孩子的尸体竟也慢慢沉入了地下,很快不见了。地面只染红了一会又恢复了原样。
我的心情复杂极了,第一次看到杀人的害怕,恶心,还有看到一个活生生的孩子被杀死的惋惜,还有另一种自己也不愿意承认的感觉。穿月白色斗篷的女子转过脸来,我差点晕过去,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诡异地笑着,仿佛在炫耀着什么。
那,不是我自己的脸吗?我下意识地想模模自己的脸,却意识到自己无法动弹。
忽然一切都变得模糊,又清晰起来。握着我的那只手已经松开了,反而被刈差紧紧抓住。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看到刈差皱着眉头,厉声对那个女人说道:“你竟然在我面前放肆,看在你主人的面子上,你快点离开这里”
那个女人直直地盯着刈差,眼中全是恐惧之色,她一点一点的挣月兑开,飞快地消失了。
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我忽然腿一软,坐了下去。
阿暮扶住我,忙问:“怎么了?”
我摇摇头说:“没事。”抬头看向刈差。
刈差没有看我,只是对神护说:“此地不宜久留。附近可有安全的地方?”
神护略一思考,说:“附近有我一处家宅,平时并无人在。”
刈差点点头,说:“好。时间已经不多了,马上过去吧”
阿暮扶起我,我们开始跟着神护左转右弯。
真是服了神护了,虽说是附近,但道路的确是太绕了,到了之后我差点累得半死。
停下来之后,我再次吃了一惊,眼前是一片葱葱竹林,凤尾森森,龙吟细细,真是仙境一样,可惜就是不像一个“家宅”
我疑惑地问道:“将军,你的家宅在哪里?”
神护笑道:“苏姑娘不要见怪,这里就是我的家宅了。”
我看了看,这里真是生动形象地阐述了一个俗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神护解释道:“当年家父立下战功,先帝将此一处竹林赐予我族。但是这些年家人都在沙场奋战,这里也少有人来,便疏于管理了。刚才经祭司大人提起,我就想起了这个地方。林中有间小屋,很是隐蔽。请随我来吧。”说完还是眼望着刈差,等刈差点点头,我们又向林子里走去。
话说这小屋果然是隐蔽,我们跟着神护走走停停,直到一向擅长领弯路的神护头上都冒出丝丝冷汗,我们也没有看到那间传说中屋子的踪迹。
加上刚才被吓了一下,我现在实在累得不行了,喘着粗气说:“神护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在哪里啊?这走过的路都快弯成一个圈了。”
神护红着脸嘴硬道:“我……我当然知道路了,只是这里风景优美,我想让大家好好领略一下而已。你就这么累吗?”。
我直接无语了,真没想到这孩子平时一脸忠厚相,竟然现场给我编了套“风景优美论”
这时,神护面露喜色,望着一棵树连说:“是了是了,十几年前的路标树终于被我找到了。看到这棵树,就离那间屋子不远了。”
说罢神护回头高兴地看向我们,发现我们一个个满脸郁闷。连一向面瘫的刈差也微露无语的表情。十几年前?他还真敢自告奋勇地带路身为路痴的我现在只剩下满心的佩服了
神护尴尬地问我:“苏姑娘,怎么了?”
我镇静地说:“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这路如此崎岖,这屋如此隐蔽这地方的确够安全。只不过我在怀疑,待会我们还能顺利找到路走出去吗?”。
神护无比释然地说:“放心吧这里十几年前我跟我爹来过一次,肯定可以走出去。”
啥?他上次来的时候是十几年前也就罢了,还就来过一次再联想到那“山路十八弯”,我欲哭无泪地说:“好吧。您继续。”神护,你赢了
走了一阵,最前面领路的神护终于停了下来,却听见他“咦”了一声。我暗叫不好,莫非又走岔路了?刈差上前,也停了下来,好像在思索什么。
我跟阿暮连忙走过去一看。只见前面的确出现了一间小屋,倒是跟暮紫岚的小木屋几分相似,只不过更大了一些。奇怪的是,屋子一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蹲在地上专注地玩呢。那个小孩玩得十分专注,完全无视我们四个。
刈差开口道:“神护,不是这里少有人来吗?这个孩子从哪里来的?”
神护疑惑地说:“正是这事。这里四周都没有人家,这孩子出现得好生奇怪。”
我径自走到那孩子身边,也蹲下来,问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听到我的问话,停下来,抬起头看着我。他的眼睛乌黑明亮,是个很漂亮的孩子,有点像小女孩,不过却透出一股虎虎生气,让他显得更加可爱。他看着我,忽然咧开嘴笑了,眼睛眯成两个小月牙,还长了两个可爱的小虎牙。
我不由得也笑起来,再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他摇摇头。
我又问:“你父母呢?”还是摇头。
我再次追问:“你家在哪里?”依然是摇头。
这时刈差他们走了过来。刈差问我:“怎么样?”
我叹口气说:“一问摇头三不知,神秘人物啊”
刈差戏谑道:“那不是跟苏某人很相似吗?”。
我瞪了他一眼,望着那个小男孩自语道:“难道你不会说话?是个哑巴?”
小男孩忽然开腔:“我会说话。”
我被清脆的童声惊了一下,不禁微微怒道:“这半天冒句话吓人的毛病倒是跟某个祭司大人很相似”
“既然会说话,那刚才的问题回答一下。”我对小男孩说道。
“我不知道。”这孩子一脸无辜地说。
刈差幸灾乐祸地看了我一眼,忽然正色道:“你打算怎么办?”
我看他是在问我,不由得奇怪起来,这里明明是神护家的地方,要问也轮不到我啊不过,我还是看了看那个小男孩,月兑口而出:“把他带回去吧”话一出口,我自己也惊讶起来,好像不由自主的这么做,尽管,心里有一点不安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刚刚目睹了一个小孩被杀的缘故吧。
刈差好像早就料到了,皱皱眉头说:“好吧,苏正直,只是希望你不要后悔。”
“没什么好后悔的。”我不以为然地回了一句,又转向那个神秘的小孩说:“我叫苏正直。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他点点头。
我坏笑道:“那你叫萝卜吧”
小男孩再次笑起来,“好的,苏姐姐。”
我轻轻拍了一下萝卜的脑袋,笑道:“小样儿的嘴挺甜。”
神护几个在后面面面相觑。刈差说道:“你还真是擅长起那些奇怪的名字啊”说到这里,仿佛想起来什么,故作兴奋地对神护说:“对了,你猜苏正直房中……”
我一听一定是二木的事情了,马上大吼一声:“停刈差,你给我适可而止吧我们到底要不要进屋啊?累死了”
暮紫岚看我的窘迫样子不禁一笑,说:“的确很累了,我们进屋吧。”
刈差停下来,目光复杂地看着我。我对自己说:苏正直,无视这混蛋。
神护冲阿暮点点头说:“对,我们应该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