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风云366第一页
孙元化和茅元仪两人都写过军事方面的书,茅元仪写的《武备志》集古今用兵典籍之大全,孙元化写的《西法神机》主要介绍泰西人如何造炮制火药,两人在一起可算是中西合璧相得益彰。他们不但对军事感兴趣而且都是官宦世家,至少祖父一辈都是做官的,这种有能力有见识的官二代官三代有个共同特点,就是表面上待人和气谦恭有礼实际上自视甚高目无余子,在他们的眼中在目前大明以军事才华來看他们自己不说数一数二至少排前十。
谁知道今天听天启说一个人要做到理论联系实际才算得上人才,只会说大道理不会动手或者说只会动手不明白原理的人也可以用,但在皇帝心中也就那么回事。听到这话两人面子上就挂不住了,茅元仪忍了忍说:“臣空闲时一定多用心观察工匠们的具体行为,一定搞明白皇上开始问的那些问題。”
天启听了暗暗摇头,心道这还是放不下架子只说多观察,不懂的地方虚心点多问问别人会死吗?孔子还说过不耻下问的话,何况现在提倡平等在学问方面谁又比谁高贵些?他知道现在不能多说点到为止就够了,于是微微一笑说道:“茅大人今年离四十岁不远了吧?孙大人恐怕快五十了,你们早就过了学艺的年龄了。当然你们有兴趣多观察也行,但是朕并不是要你们成为多面手,而是要你们多培养些人出來,这才是朕今天找你们來的真正目的。”
孙元化问:“不知道皇上要臣等怎么做?”
天启说:“前几年我大明军队在跟女真人的战斗中老打败仗,很多人认为是将士无能其实是我们自己沒用好,每个人每支军队都有自己的特点不能一概而论。从萨尔浒之战开始算起吃的败仗多为中计中伏,主要原因就是我们很多人认为大明将士都是多面手,既能守城开炮又能骑马冲杀,沒事时还能够修城砌墙,这完全就是一厢情愿的想当然。后來攻守分开各管一摊后形势大变,沒有其它原因就是因为做一样能做得精,你们也应该学习领会一下。”
天启这话一出來连倪元璐心里都暗暗发笑,心道这皇上怎么一会儿一个说法,如何让臣下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孙元化和茅元仪更觉得是一头雾水,茅元仪问道:“皇上开始说臣等沒有做到理论联系实际要求成为多面手,就算成不了多面手也要争取培养一些多面手,后來又说打败仗的原因是沒有各负责一样,这让臣很是难解。臣斗胆请问皇上臣等到底是应该致力于各司其职呢还是争取做到或者说培养出全能型人才呢?”
因为天启是皇帝所以茅元仪才说斗胆相问,如果是其他人说的话让他觉得是自相矛盾,恐怕他早就开始讥讽嘲笑了。孙承宗坐在一旁一直沒有说话,见茅元仪问出这番话來就说道:“看來你们沒有理会到皇上的苦心,皇上的意思是在做准备时要尽量准备充分争取面面俱到,培养人时也尽量要让其成为多专多能的多面手。但是在使用人时尽量要让人专做一样,这样一來才能专注不分心,因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什么都管就很可能什么都管不好。”
天启这时候说:“先生说得太对了,古代圣贤不是讲个无为而治吗?就是指管理者把事情分细分到个人头上,自己只要看住大局统筹协调就可以,外表看起來什么都沒有做其实是成竹在胸。管理者怎么能够做到成竹在胸?就是因为他在平时培养了很多能力全面的人才,到时候供他使用的人很多而且拉上去都顶用。假如平时不注重对手下人的培养,关键时刻沒有人才可用只有乱抓乱用,到时候就难免出现让张飞绣花让倪元璐舞大锤的事情出來。”
倪元璐说:“皇上怎么拿臣取笑?臣这身板能舞得动大锤吗?”
天启说:“所以我们要平时多培养发掘人才关键时候合理运用,你看我们平时培养发掘出像卢象升、祖大弼那样的大力猛士,还有曹文诏、左良玉那样武艺高超的勇将,关键时刻就拉他们出來打仗不用倪元璐去。但是如果我们乱指挥损兵折将让敌人已经杀到门边了,倪元璐嘛还是得辛苦你抗着大锤去迎敌。”
孙元化说:“臣明白皇上的意思了,无论是对事还是对人都要从多从宽准备,但在使用时尽量要安排得细致些让他们互相配合,这样大家才是一个整体不会被逐一击败。但是臣还是沒想通为什么要拆分呢?我们现在也能够做到互相学习互相了解,尽量把所有人都培养成有多种能力的人才,难道拆分后让大家竞争是培养人才的必经之路吗?”
天启说:“目前來说是这样,就以朕开始问那些问題來说,你们写书搞理论的人平时肯定不会跟那些穿得脏兮兮的人來往过密,那些工匠很多人从小跟师父学手艺恐怕好多字都不识,你们自然不喜欢跟他们多接触因为你们是读书人,认为自己有身份有地位应该是‘谈笑有鸿儒,往來无白丁’。就算你们今天听了朕的话愿意折节下交跟他们多交流,问題在于他们有时间能正常地跟你们对话吗?今后的你们还有今后的其他人会跟他们互相之间正常交流对话吗?”
孙元化说:“皇上可以下旨要求所有人,就说在知识和经验的交流上沒有高低贵贱之分,这样一來也许不用拆分。”
天启说:“强行要求只要求得到表面,但是做不到让人真心诚意去做,再说这样的事朕也不好下旨。与其让朝中官员今后违背本意做些表面文章,还不如想办法让他们自己要求自己去做,能达到这个效果的也只有长久的利益。其实我们能够在这里说话还是因为长久的利益使然,你们想一下如果你们在朝中做官俸禄赏赐什么的都得不到,你们会全心全意地为朕做事吗?恐怕早就另谋高就了。”
孙承宗点头说:“皇上这话说得有些直但也有一定的道理,想那女真人要打进关來也是为了抢东西,如果进了关不但抢不到东西还有危险,那么请他们來他们也不会來,所以皇上说用长远的利益來驱使人做事说得在理。”
天启说:“你们想一想,假如要做一件比较难的事,沒有竞争也沒有奖励直接交给你们去做,你们很可能凭估计來指定谁配合你们做。参与的人懒心懒肠沒劲头而沒有参与的人又觉得沒有受到重视,长此下去不但事情做不好还会让人心逐渐涣散,对你们对他们对朕对朝廷都沒有什么好处。如果朕把要做的事张贴出來并标上价格,你们选人时是不是就要选有能力的人与你们配合?平时沒事时是不是会经常沟通交流?这就是利益的力量比下几道旨好上百倍!”
倪元璐说:“皇上是不是就像当年让臣做手雷一样让大家做小型大炮?”
天启点头说:“朕是要用这种方式來激励人,但是跟你以前不同的是朕现在不指派具体由谁做,先定下目标和价格然后张贴出來让有意者來竞争。竞争者先要给一份具体规划让我们大家來看看其可行性,其中要包括需要物品、需要的时间、需要的政策配合等。我们这些人就可以在多个竞争者中选最好的一个,最好是公开选出來让人不会觉得不公平,同时说好竞争胜出者如果在时间、财物使用方面超出他原來的规划,我们有权让第二位竞争者接着做。”
孙承宗这时候说:“臣开始只听了个大概,现在有个问題就是什么项目给钱悬赏什么项目不给钱呢?会不会养成一个习惯就是平时不做事或者做不好拖着,等皇上定下价格后再两下做完,这不是养成坏毛病吗?”
天启说:“先生说得有道理,这也是朕要让赤树公司介入的原因。如果什么事都要给钱才做那还发俸禄做什么?我们不如每天都在外面请短工?朕准备把现在兵部武库司属下那些匠人还有博学院军工部那些搞研究的人分开,最先分在四个地方也就是王恭厂、宁远海边的觉华岛、上林苑、两河口等四处。先用这些人搭起架子然后再增加人,到时候一般事务轮着安排,谁做不了别人能做就说明你能力欠缺,都做不出來的就集中集体的力量让人公关。”
孙承宗问:“都做不出來的是不是就要用钱悬赏呢?”
天启摇头说:“赤树公司是一个赢利为目的的公司,只有花了钱后能够卖到钱的事赤树公司才会投资♀四处的人可以用其它公司的名义存在,平时做些日陈务挣俸禄,当出现有难度且有前景的需求时,赤树公司就会出钱悬赏。当然天下沒有只出钱不求回报的傻瓜,这些投入在出了成果后会运用上,购买这些装备的军费里就有一部分会流到赤树公司的帐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