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殷红的颜色,带着一丝腥甜的味道,这个最近最熟悉最敏感的东西全都聚集在了这几天,似乎想要粉碎我x渐脆弱的神经,吞噬掉我所剩不多的坚强与从容,紧接着,一滴、两滴,越来越多的温热液体从上面滴下来到我的头上,顺着我的头发,我的鼻尖,钻进我的脖子里,衣服里,周围的行人都停下脚步,各种猜测的讨论声此起彼伏,有人尖叫,还有小孩子被吓哭了,我缓慢地抬起头,我看见一双眼睛,突出的眼球里映射出了惊恐和不可置信,那双眼睛就那样看着我,死死地看着我,它的主人半个身子搭在头顶二楼的栏杆上,一只手绝望缓慢地朝我的方向伸出来,手掌张开,好像想要抓住什么的样子,然后又握紧拳头,再用力张开,就在这一瞬间,我亲眼看见他脖子上的一个红点慢慢慢变长,最后变成一条惊艳的红线,他的脸也因为痛苦而扭曲得不成形状了,嘴巴张得很大,最后他张开的手掌也终于失去了支撑的力量,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也搭拢在了栏杆上,他应该是死了,血喷涌而出,落在我的仰着的脸上,一片红色遮住了我的眼睛,但还是能看见那双从始至终一直盯着我的没有闭上眼睛。
我挪不动步子,站在原地,仰着的头慢慢地恢复平视的角度,看着眼前的萧晨,不知道如何是好,我感觉得到我的身体在剧烈的发抖,不只是因为寒冷的天气,更是因为眼前血腥的场景,一旁的萧晨也被吓到了,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楼上,反应过来之后赶紧把我从这鲜血的淋浴下拉到了他身边,紧紧把我抱在怀里,
“你……没事……吧,不要怕……。”他的声音在发抖,我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点点头,然后又拼命的摇头。很多人听到躁动都围拢了过来,隐约看见范小宁和莫狄从人群里挤了进来,看见我,再看见楼上,都很惊慌,范小宁走到我身边,使劲把我从萧晨的胸口拉出来,用衣袖擦拭着我头上和脸上的血,等到视线终于清晰了一些,看得清眼前的世界的时候,也终于意识到情况有多么严重,我一把抓住范小宁的手腕,战战兢兢地说到:快报警。
警察很快就来了,李子妍警官看见我这个“血人”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叫我和萧晨跟着上楼去,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进入了我的视线,正是那个叫我小心头顶的小女孩,一身鲜红色的衣服,抱着芭比女圭女圭,站在人群的前面,遇到她之后的那一句话,竟然真的成了我倒霉的开始,她到底是不是知道一些什么东西我不确定,但是很想当面问她,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朝她的方向跑过去,却又在瞬间不见了她,就在我四处寻找的时候,身后有人抓住我,把我的手押在背上,
“别乱动”声音很威严,是一个皮肤黝黑的高个子警察,给我的第一眼感觉就是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这时候也没有精力去想那么多了,小女孩反正也不见了,我可不能妨碍公务,于是马上老实下来,说不定他们会以为我犯了事之后想要逃跑呢,我心里有一种很说不上来但是又很笃定的预感,她一定会再出现我跌跌撞撞地跟着他们上楼去,他们三个则跟在我身后。人确定已经死了,画了痕迹固定线之后,警察把死者的尸体从栏杆上取下来。
“死者姓名杜黎,四十六岁,死亡原因系被利器割破颈部动脉,动脉破裂,大量的血流入气管,引起窒息而死,死亡时间是在十一点四十分到十一点五十分之间。”法医向李子妍警官报告死亡信息,妍警官吩咐手下将二楼所有的人都留了下来进行惯例调查,整个过程都很严谨,对于这位李子妍警官,虽然交情不深,但是能感觉到她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情,我心里不禁暗暗佩服她。
这是一间茶楼,环境还不错,一楼是大众区域,赶集天人们喜欢来这里歇脚,二楼是一个凉亭设计,则是所谓的贵宾区,四周有雕花栏杆,栏杆内侧有木凳,正中间有六张八仙桌,一些有钱的街坊经常来这里喝喝茶打打麻将,根据老板描述生意也还算是兴隆。茶楼的老板是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长得一副喜庆相,只见他不停地点头哈腰讨好着警察,又是上茶又是上小吃的,只希望能平平静静地做生意,但是发生了这种事,他这茶楼的生意在短时间内应该还是有不小的影响吧。
“我们来的时候见你在楼下,并不在死者旁边,怎么还是和上次一样浑身是血?”我们四个坐在长长的木凳上,妍警官坐在一张桌子旁边,拒绝了老板笑嘻嘻端给她的上等雨前龙井,看着我问道。
“我……我那时候……刚好到下面躲雨……”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支支吾吾的,本来也是我刚好运气背就站在了那里,我自己都觉得太荒谬了,而且我现在很不舒服,一是因为头发上黏黏的感觉,二是因为刚刚那种味道和触感一直折磨着我的神经末梢。萧晨见我这样子,于是抢着把当时的情景说了一遍,我感激地朝他看了几眼。
“李队,已经录完了口供。”那个在楼下“制服”我的皮肤黝黑的警察将笔记本递到妍警官的手中,我仔细瞧了瞧他,看起来很年轻,面相依旧是觉得有点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好,让不相关的人走吧。”听她这样说,我们几个也站起来准备离开,却被她叫住,我心里叫苦,不会又要像上次一样问我一大堆吧……“呃,你……”她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挥手叫我们走了。萧晨把外套月兑下来套在我头上,自己只穿个毛衣冷得瑟瑟发抖,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肯定狼狈极了,所以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我们就这样往莫狄家的店走去。
“哎呀,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了?”已经进了莫狄家,我拿掉头上的衣服,刚好撞上了端着盘子从里屋走出来的雪姨,桌子上的午餐很丰盛,我无奈地笑笑,我这副样子任谁看了都会这反应的吧,现在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于是在问了莫狄洗手间的所在之后去洗澡了。
温热的水从花洒里面喷出来,喷到我身上,然后变成深深浅浅的红色流进了下水孔,今天那个人死的时候的眼神在我的脑海里一遍遍地重现,他的手是想要抓什么吗?还是只是因为极度痛苦?颈部的伤口怎么会自己变长?还有莫名其妙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小女孩,她真的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么?但是怎么觉得那么奇怪,浑身上下都让人觉得很诡异。就在我脑袋里面混乱得像一团浆糊得时候,洗手间外传来了“叩叩叩”的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