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想起来刚刚那一声惨叫其实十分微弱,只是因为周围及其安静,无风声更无鸟叫声,所以才显得格外清晰,再则加上这几天我没有理由地变得异常敏感,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触动我的神经,这样有点让我有点分不清楚现实与非现实,就像昨晚的梦一样。周围亦无人,不知道这声音从何处而来,我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仔细听,希望能听到一些东西,那惨叫声没有再听到,却听到了一声声敲打,像是石头之间的敲打,声源似乎来自……我睁开眼睛,就是眼前不会错了,从这一小片平地下去的斜坡上,会有谁在哪里呼救?难道是杜哲铭?
我飞快地跑过去,在视角能看清楚斜坡的地方停了下来,“凄凉”这一个词汇现在在我的脑海中得到了空前契合的定义,乱七八糟的坟堆穿插在一棵棵枯树之间,周围长满了杂草,干枯了之后变成没有生命力的黄白相间的颜色。一些坟前有墓碑,但是也都破旧而简单,东倒西歪的没有一点规律可循,有的甚至还倒在了地上,没有墓碑的就像是被遗弃了的小土堆。看得出来这里有时候还有人来上坟祭拜,有的坟上插了一两根用来挂挂纸的树枝,上面还有一些白色的纸屑没有被风吹日晒雨打完全磨蚀掉,有的坟前摆着花圈,花花绿绿的,也已经烂得不成样子,坟堆之间偶尔还能看到几张破席子,怕是用来包裹尸体的,不知道那席子下面会不会盖着一具具森森白骨……我胃里忍不住一阵翻腾。现在想起来买雨伞的时候老板担忧的表情和那句叫我早些回去的劝告,并不是单纯的因为天黑行走不方便吧,真正的原因恐怕是因为这座山的背后是一片墓地,不,应该说是乱葬岗。
而那一声声敲打正是来自于此,我停止了短暂的发呆,顾不得什么惊扰和恐惧,沿着一条以前被人踩出来的小径,走到一座有墓碑的坟前蹲了下来,虽然平时里胆子很大,但是在这种乱坟间穿梭还是第一次,心里不免有些发毛,眼前的这个人胸膛朝地脸背对着我歪向一边伏在地上,里面的一只手顺从地放在身边,另一只手伸出来,手掌里握着一块石头,正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墓碑
“萧晨,萧晨你……你怎么样?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我慌慌张张地问道,此刻的我几乎是手足无措,伸出去的手停在空气中,不知道是该扶他起来还是怎么样,心里一大堆的疑问,一大堆的困惑,一大堆的不知所措……
萧晨缓慢地把脸转向我这边,那张往日英俊的脸上努力扯出一丝笑容,他放下手中的石头,颤抖地举起手伸向我,他的手已经被冻得通红,上面有很多伤口,估计是拿石头敲墓碑的时候造成的,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也没有动弹,蹲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他的手终于触模到了我的脸,僵硬的没有温度的手轻轻地在我的脸上摩挲着,一举一动似乎充满了许多温柔,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滑下来,经过鼻梁,浸到了地里,他闭上眼睛吸了吸鼻子,又赶紧睁开,略带欢喜地说了一句:“小嫣,你还是来了。”然后手从我的脸上垂了下去,毫无力气地打下去落在我的脚上,同时眼睛也闭上了。
我惊醒过来,赶紧去探他的鼻息,只是晕了过去,我赶紧让自己慌乱紧张的心情平静下来,叫了几遍他的名字完全没有反应,我使了吃女乃的劲儿翻过他的身体把他扶坐起来,现在该怎么办?已经五点过二十八分了,天也快要黑了,何况在这树林里更暗,现在要是带着萧晨按原路返回的话太危险了,我一个人也扛不了他多远,本想叫人来帮忙,但是翻遍了他的口袋也没找到他手机,我的也不能用,不会要在这乱葬岗过夜吧……得先把他扶到上面去。就在这时候我发现他的左腿上有一个黑色的像脸盆一样大的东西,我轻轻地把他的身子放在地上,然后走到他脚边,我想我终于知道他这么虚弱的原因了,这么大的一个野猪夹夹在腿上,就算是孙悟空也不能活蹦乱跳到什么程度去,更不用说萧晨这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了。
这是那种老式的铁夹子,小时候在乡下爷爷是护林员,经常在山上走动,如果发现野猪夹子会找东西让它夹上以免伤了人,那时候我耳濡目染也知道了怎么用这个,我把萧晨的腿曲起来,让夹子放平,踩住夹子侧边的一个冒出来的铁环用力像下一压,那尖牙的血盆大口便张开来了,同时萧晨也痛得闷哼了一声,在这种近乎让人崩溃的情况下唯一能让我觉得有点庆幸的事情就是他痛醒了过来。
“我怎么会在这里?”萧晨勉强用手支撑着坐起来,有气无力的问到,看见我把他的腿从夹子里取出来,又继续问道:“你怎么也在这里?”再后来这位萧大少爷看了看周围,立即睁大了眼睛惊呼:“妈呀这可是死人堆啊,现在几点了?展菲羽你真狠,我早上对你是凶了点,你也不至于这么报复我不是?”
我把夹子合上扔到一边去,仔细检查他的伤口,不知道有没有进铁锈,太暗了也看不清楚,因为取下了夹子所以伤口又开始流血,得先想办法止血才行,我瞅了瞅自己身上,只有一件羽绒服和毛衣,我走到萧晨身边撩起他的衣服,
“你干嘛啊啊……好痛。”他见我撩他衣服,赶紧阻止,但是隨便動一下傷口便痛起來。
“想活命的话就乖乖待着。”我狠狠地说到,刚刚他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怀疑是我把他害成这样的,这家伙把好心当成驴肝肺,气死我了。他闻言也不敢再乱动,果然乖乖待着任我“宰割”,我从口袋里掏出钥匙,用指甲刀把他的衣服边缘剪了一个小口,随后“嚓”的一声,他的保暖内衣上被我撕下一大块布条来,再转身去卷他的裤腿,有的地方已经被那铁夹子的大钢牙弄得陷进肉里去了,我尽量轻柔地处理,感觉得到萧晨全身都在发抖,但是却没有喊疼,包好之后我扶着他站起来,天已经黑了。
“现在怎么办?回去么?”我拿不定主意,于是问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