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潮湿阴暗的地窖中,一个中年男人面朝墙壁,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桌前,昏黄的灯光从桌上的马灯中透出来,火焰一闪一闪的,似乎快要熄灭了,他揭开马灯外面的玻璃罩子,然后走到房间的角落里,在扫帚上折断了一枝细竹签,走回灯前,熟稔地挑了挑灯芯,原本已经快熄灭的火焰一下子又蹦高了,竹签的那头也燃了起来,那个男人吹灭了竹签上面的一点点火光,然后扔在地上踩了两脚,盖上灯罩又坐在了原来的地方。灯比刚才亮了,男人的影子清晰地映在土墙上,他的头上包着什么东西,头巾之类的,总之头发没有露在外面,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袄,最外面加了一件硬质的短马甲,都颜色鲜艳,像是什么少数民族的服装。他取过桌上的一个物件,是一个巴掌长的小瓶子,那瓶子不是透明的,平时用一块黑油布整个包住,只见他慢慢地掀开油布,把瓶子放在桌面上,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别的动静,只是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过了很久,他才取下瓶口的木塞,瞬间,一股恶臭充斥了整个房间,那男人似乎早已习惯,也不掩鼻捂口,从腰上取下一把精致的小匕首,犹豫了几秒钟后割破了自己左手的中指,一阵刺痛后,血滴利落地冒了出来,他赶紧把伤口对准瓶口,让血滴进已经打开的瓶子里,瓶子里有活物,尝到了鲜血的滋味儿后立刻变得有生命力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阵阵撕咬着人的心,听着让人难受,待瓶子里再安静下来之后,男人用一双筷子伸进瓶子里,夹起一个黑色的东西,放到了面前装着清水的碗里,那东西好像是一条淤泥里出来的虫子,清澈的水立刻变得浑浊不堪,它在碗里慵懒地蠕动着,就像蚂蟥吸饱了血,肥硕笨拙,那男人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之后,抬起碗便喝个精光,然后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实际上他的额头,乃至全身都在冒汗,突然一个踉跄踢翻了板凳倒在地上,双手捂紧肚皮,痛苦地在地上打滚,不知这样过了多久,身体的痛苦才渐渐平息下来,此刻,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艰难地扶着桌子从地上爬起来,但是他恢复得很快,不一会儿功夫便没了事,再看看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他取下墙上的黑色披风穿在身上,关门走了,房间里只剩下孤独的灯光和诡异的瓶子。
另一边,是一个祭坛,地上点满了白色的蜡烛,将整个祭坛照得非常明亮,祭坛正中间摆着一副棺木,那棺木只是一副普通的棺木,并没有多名贵或者特别,一群人围着棺木站着,都围着黑色的披风,披风有大大的帽子,盖在头上根本看不见人的长相和表情,也分不清谁是谁,都一个样子,就像按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傀儡。刚刚喝了泡了虫子的水的那个男人走了进来,众人立刻给他让出一条道,让他走到祭坛的正前方,那里有一张石床,上面铺着一张很大的狼皮,等那个男人在石床上坐定之后,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除去了披风的帽子,将头露在了外面,其中大部分是男人,也有一小部分女人,其中一个老妪走到了石床旁边,她的头发已经快掉光了,只有几根稀稀疏疏的的白发残存在头皮上,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证明了她的年纪,应该是这些人中最年长的。
“巫娘,可以开始了。”石床上的男人像老妪发出指令,声音低沉沙哑,刻意掩藏着他真实的声音。那个老妪朝他鞠了一躬,然后转身朝众人鞠了一躬,众人立刻跪下,连石床上的男人也不例外,老妪从腰上取下一个花布锦囊放在手中,她的手上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皱纹,她右手的中指指甲大约有一寸长,弯弯地往里拱,又黑又尖,只见她将中指伸进锦囊中,再伸出来的时候那指甲里面便舀了满满的一指甲的银色粉末,她将那些粉末洒在跪在石床前的男人头上,那个男色的头顶透过烛光反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芒,老妪再从锦囊里抓出一大把同样的粉末洒向跪在下面的人身上,等所有人都经过了这道程序之后,老妪走回石床前,双手高举过头顶,突然很大声的念起一种奇怪的语言,像是咒语之类的东西,所有人都像受了控制一般,缓慢地将手伸到前一个人的肩膀上,最靠近棺木的人再把手轻轻地靠在棺木上,像是完成一种连接,周围的烛光诡异地闪动着,仿佛一失去某种力量的支撑就会熄灭。最后老妪的声音越来越细,直到最后完全平静下来,仪式便完成了,老妪退到那个男人身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阿坤阿龙,你们站到我面前来。”那个男人冷酷地说道,言辞之间有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他说了这句话之后,人群中便走出两个男子,其中一个较为老成,应是中年,另一个稚气未月兑,脸上写着恐惧和敬畏,他们两个走到石床前跪下,不知所措。
“首领有何吩咐,请说。”较为年长的那个男人叫阿坤,他的声音微微地颤抖着,眼睛盯着地板,不敢朝上看。原本坐在石床上的男人突然站起身,一脚把他踢出去老远,另外一个比较年轻的就是阿龙了,他见阿坤被如此对待,心里更是慌张,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却又不敢询问和反抗,身体剧烈的发抖,把头埋得更低了。
“混张东西,谁叫你们对展菲羽动手的?”被称做首领的男人对着阿坤和阿龙吼道。
“首领饶命,我们以后不敢再造次了。”阿坤从地上爬起来好好跪着,不停地给首领磕头认错,阿龙见状也拼命地把头往地上磕,砰砰作响。
“我说过了,她的性命是我的,必须由我亲自了结,你们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就行了,谁再违抗,别怪我不念旧情,都给我滚”首领朝着所有人歇斯底里地大吼。
一行人陆陆续续地退了出去,祭坛里只剩下首领和巫娘,首领走到棺木旁边,身体紧贴着棺壁,披风下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竟流露出深情而又痛苦的神色。
“你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发脾气,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果让下面的人寒了心,以后就难办了。”巫娘紧随其后,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些话。
“我自有分寸,不能让任何人坏了我的事,就算他死了,我也要他的子孙后代受尽折磨”首领恶狠狠地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