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与这群怪物短兵相接时,艾蕾希娅便清楚侧卫队绝对没有胜利的可能――尽管它们行动迟缓,也缺乏战斗技巧,只会拿着手中的武器胡乱挥砍,远不如刚才那只冲上来的怪异蜘蛛来得有威胁,但就数量来说实在太多。
而侧卫队包括自己在内总共只有十二个人。
艾蕾希娅回头望了眼那只已经分成两半的蜘蛛,仍然心有余悸。如果不是完全融合了阴影的力量,那一击只怕凶多吉少。差点被偷袭成功的愤怒让她下意识用出了全力,直到现在她的虎口仍隐隐作痛――剑柄巨大的冲力几乎隔着手套拉伤她的拇指和食指。她清楚自己并非不能将力量一直维持在巅峰,只是那样做的话……恐怕她会变得比这群家伙更像怪物。
真正的怪物。
艾蕾希娅不清楚这个世界是否也存在史前巨兽之类的东西,但这只蜘蛛大得实在有些夸张,而且最诡异的是,蜘蛛的背部居然长着人形的躯干,还有一张类似于人的脸。这让她心里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还好阿利斯特并非只有嘴上功夫,他很快作出了和少女相同的判断,命令最前面的武士举起盾牌,后队变前队,开始向街道小巷撤退。艾蕾希娅发现这些神殿武士实战经验少得可怜,在怪物一波接一波的疯狂攻击下显得手忙脚乱,从他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这里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杀戮。如果不是阿利斯特作为队伍核心维持整个侧卫队的攻击与防御,恐怕这些武士撑不到活着退回小巷。
但令少女有些惊讶的是,这群武士虽然笨手笨脚,但始终将她围在中间,盾牌犹如坚墙,隔绝出一个仅能容纳一人的安全地带。不愧是康纳带出来的武士,她想,该说他们是傻呢还是笨呢?想起自己在加入神殿武士时的宣言,想起那块刻满各种武器痕迹的青石地板,她的心也有些小小的热血起来了。
进入小巷后,众人感到压力骤减――狭窄的通道只需两面盾牌并排便能封死对方的攻击,而这些蓝眼睛的怪物似乎也对追杀敌人没什么兴趣,除了几只贴着盾牌死缠烂打的家伙外,其它都自顾自地沿原来的路线蜂拥离去。继续搜寻平民已不可能,阿利斯特决定立刻离开这片地区,前往西内环避难所预警。
就在侧卫准备撤退之际,前方一栋屋子里忽然冒出了浓烟。
“那里还有人?”
最先注意到这一状况的武士很快报告了自己的发现,阿利斯特皱起了眉头,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群活死人除了杀人外还有闲情放火烧屋,那么,只可能是躲在屋子里来不及撤离的平民点的。去救他?圣武士探头望了望,巷子外的街道上全是敌人,只怕一出去整个小队都会全军覆没。量力而行地行使自己的善行,晨曦手册上写着这么一条,但真当面临选择时,阿利斯特发现自己竟也会犹豫不决――他不会让这群年轻的武士去送死,结局是注定的,可那一句话却难以说出口。
就在这时,艾蕾希娅攀着墙壁跃上了屋顶。
“你要做什么?快回来!”回过神来的阿利斯特低吼道。
“去避难所,这里交给我。”
“混蛋!你这是去送死!”
回答他的是一连串快速远去的脚步声。
“该死的!”他狠狠一拳砸在墙壁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蠢货,明知道是送死也要逞强,如果她还能回来的话,自己一定会――
随着阿利斯特这一拳,整个队伍都沉默了。谁都看得出来,穿过满是异鬼的大街,活着回来的可能性实在不大――除了一个人之外。目睹了那幻影般一剑的武士怔怔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低声道,“不,如果是她的话,或许办得到。”
艾蕾希娅在屋顶上奔驰,雪花迎面扑来,刮得脸颊生痛。但即使这样她也毫不在意,相反甩开了身上的外套,尽可能地让自己跑得更快。
因为那栋冒出浓烟的屋子正是娜娜瓦的住所!
她并不打算和街上那些怪物多做纠缠,七八米宽的街道对别人来说或许是段难以逾越的距离,但对她而言完全不成问题,只要跑到屋顶对面,她便有把握直接跃进二楼的窗口。
忽然间,少女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街上黑压压的怪物向两边靠去,给中间让出了一条通道。一个骑士模样的身影穿行其中,身后背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大剑,所到之处,怪物们纷纷避让。当骑士行至与她并列的位置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起头竟直朝她望来――虽然骑士的眼眶处只是一团晃动的幽蓝色火焰,但少女觉得它的确在注视自己,这种诡异的感觉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是她现在并没有时间搭理对方,速度保持不变,艾蕾希娅警惕的提防着对方的行动,继续向前飞奔。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骑士拍了拍身下的坐骑,那匹看似像马又非马的东西竟然掉转了头,径直追了过来,一路上还踩倒了几个挡在它前面的可怜家伙。一段加速后,骑士猛得挥动缰绳,坐骑顿时蹬地而起,以与其身形完全不符的敏捷动作直接跃上房顶,挡在艾蕾希娅面前,巨大的冲力让整个屋面都晃动起来,脚下传来玻璃窗破裂的声音――她怀疑如果不是北方建筑特有的石砌墙壁和低矮结构,这栋楼恐怕已经坍塌了。
直到两人面对面,艾蕾希娅才发现对方是如此巨大,光是那只长着尖角,身披盔甲的坐骑就比自己高出一倍不止,坐在它身上的骑士穿着银色的全覆甲,看不清面容,但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像是在嘲讽对手一般。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艾蕾希娅速度丝毫不减,念叨着拔剑横扫,这一击已然用上了全力!
骑士眼中的蓝光大盛,同样双手持剑格挡,双剑相交发出清脆的嗡鸣,竟连一丝火星都没有冒出。艾蕾希娅只觉得手心一麻,奇异的触感沿着剑柄传来,那种打击感仿佛不是来自金属,而是一块坚冰。对方也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被一剑劈成两半,两人的长剑在空中相持着,一时间谁也压制不住谁。
这是艾蕾希娅第一次遇到能在力量上和自己抗衡的对手,她瞟了一眼娜娜瓦的住所,火焰正从滚滚浓烟中冒出头来,在凛冽寒风的侵蚀下明灭不定。借着微弱的火光,她看到已有怪物从二楼的窗户口爬了进去。
不能再拖了。
就在她分神之际,骑士忽然扭转剑柄,将死咬在一起的剑锋卸向一边,对抗中的少女来不及收力,身体顿时向前倾倒。糟糕――这个念头刚从她脑中闪过,身侧便传来猛烈的撞击感,整个人瞬间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街道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