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上士兵们终于如愿以偿,吃上了香喷喷热乎乎的米饭,米粥,大饼,面条。
“还是你有办法!”任志强端着一大碗热汤面,吧唧着嘴凑到庄健跟前。
“怎么样,吃上热汤面了吧。”庄健笑吟吟的看着他。
“嗯嗯……”任志强一边吃着,一边点着头,然后嘟囔着说:“吃饱喝足,再找个热炕头,倒头一睡,那才一个美呢。”
“想的美!”庄健说:“热汤面可以吃,热炕头就免了。”
“怎么的?”任志强疑惑的问。
“今天轮到你值夜!”庄健依然笑吟吟的。自从庄健掌握了这些学生兵的领导权,他就定下了值夜的规矩,无论是谁,都要按照规矩轮班值夜。
“不是吧……”任志强一脸的哭丧,“怎么那么倒霉……要不你跟我换一个吧。”
“你不光是想的美啊,你长的咋也这么俊呢。”庄健喝干净最后一口粥,放下手中的碗,转身走开,“去找个热炕头睡觉去喽……”
看着庄健离去的背影,任志强毫不气馁,又找到了张学寨:“学寨哥……”
“免谈……”张学寨不等他说完,抓起一张大饼闪身离去。
任志强又找到另一个学生兵……
当然,最后任志强也没有能找到愿意与他调换的人,只好垂头丧气的带着五个同样表情的学生兵守在火车站附近。
冬季,东北,夜里。可想而知,气温会是什么样。庄健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感叹了一下来之不易的好生活,顺便同情了一下任志强,然后美美的入睡了。
清晨,天刚刚放亮,锦州火车站一片肃静,所有的人还都在睡梦中。任志强两手抄着袖子,不停的跺着脚,忽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当他将嘴闭上,揉了揉因为熬夜而干涩的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远处似乎有一道烟柱,直直的升上天空。
他又揉了揉眼睛,再向那个方向看去……果真是一道烟柱。
“哎……”他赶紧叫过来一个值夜的学生兵:“快去报告,从东边过来一列火车!眨眼就到。”然后对剩下几个学生兵喊道:“准备战斗!”
此时,庄健还在被窝里,流着口水,做着美梦。突然听见一声大喊:“敌人来了!敌人来了!”他大吃一惊,赶忙做起来,仔细听去,果然,又是一声“敌人来了!”
他赶忙穿好衣服,提着驳壳枪,从屋里冲了出来。这时他才发现,一帮学生兵没头苍蝇似的,也从屋里跑了出来,不过却搞不清楚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四处乱跑。
“还是欠练啊!”庄健哀叹一声,随即举起手里的枪,朝天上“啪啪……”开了两枪,随即声嘶力竭的吼道:“列队!”
不过也幸亏学生兵的数量并不多,就加上庄健自己三十个人而已,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能收拢这些混乱的学生兵呢。
就在庄健辛苦的收拢部队的时候,东北军的士兵已经开始分别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了。有的东北军士兵去操作列车炮,有的去准备机枪,有的在给列车生火准备开车,同样大部分是在睡梦中被惊醒的,他们却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了。
“唉……”庄健将学生兵带来的时候,发自内心的叹息着:“乌合之众和正规军的差距,在紧急状态下暴漏无疑。幸亏自己麾下学生兵的数量不多,要是人再多些,没准还得炸营!”
“轰……”熟悉的炮声再一次响起了。随即,远处,正在匆匆赶来的鬼子列车的旁边腾起了一个烟柱。
“快点,上车!”车厢里,刘汉山对庄健和他身后的学生兵挥着手大喊着。
“跑步前进!”庄健转头喊了一句,自己先跑了起来。
“轰隆……”鬼子的列车也在前进中还击了,不过,准头就差了许多,炮弹落在了很远的地方。
学生兵们纷纷快速登上列车以后,东北军的列车也缓缓开动了。不过此时,鬼子的列车已经很近了,两边列车在追逐中大炮小炮一起招呼了起来。
“轰……”又是自己这边的列车开出了一炮。
庄健蹲在车厢里,对面蹲的是刘汉山。两个人摊开地图,急着研究着。
“这……这……还有这……”刘汉山指着地图,用手指点着,对庄健说:“现在都已经被鬼子占领了。”
刘汉山指点出来的地方分别是阜新,兴城和北票。想起来的时候,北票还处在东北军中国人的手里,现在却已经践踏在鬼子的铁蹄之下了。可是此时的庄健却来不及伤感。因为他注意到,鬼子占据的这几处城镇正海形成一个“c”字形的包围圈,将锦州囊括其中。
如果,鬼子在西边再下一城,那么,在锦州的这辆装甲列车就彻底被困死了。难怪刘汉山与前两条大相径庭,说什么都不肯跟鬼子拼一下呢。同时,庄健还注意到了,兴城与锦西在地图上只是一线之隔,而锦西,却是现在撤退回去的必经之路!
庄健指着地图上的锦西问道:“这里……还没有让鬼子占领吧。”
“你的眼光不赖!”刘汉山先夸了一句,然后说:“应该还没有吧。”随即拿出一张纸,是一条电报。庄健随便看了一眼,上边写着刚刚刘汉山所说的三个城市陷落的消息,至于锦西,确实没提一个字。最后边,是日期时间,民国二十一年一月三日晨。
都已经一九三二年了吗?庄健现在对日期的感觉非常模糊,只知道是冬天,从来没有人告诉他准确的日期。至于过元旦的时候是在哪,他更是早就不记得了。
“只能去锦西了!”庄健又仔细看了看地图,叹息一声。
从锦州出来,只有三条铁路线可以撤退回热河。往北走的那条,已经被鬼子飞机炸断了桥,肯定过不去。向南走,有两条,一条需要经过兴城,而兴城已经被日本鬼子占领了,只剩最后一条,经过锦西到建昌。
“我们剩下的弹药不多了。”刘汉山解释道。因为庄健给他的感觉是上阵打鬼子很拼命的,要不是脸白白净净的,估计他勇猛的程度跟李逵张飞差不多的。所以,见到鬼子的列车就赶紧撤退的这种行动,他觉得有必要跟庄健解释一下。
“我知道……”庄健跟刘汉山微笑了一下说,“你是列车的指挥官,不用跟我说。”
“轰隆……”随着一声巨响,异常巨大的爆炸发生了。
整个列车都感觉跳了起来似的,庄健和刘汉山都蹲在地板上,但还是巨大的爆炸被震倒了。
过了几秒种,庄健胆战心惊的爬了起来,惊喜的发现,列车并没有月兑轨,因为车轮一直在发出规律的“咣当咣当……”的撞击铁轨的声音。
刘汉山也爬了起来,赶紧扑到电话上,使劲摇了几圈,“喂喂……”的叫了几声,挂断了。然后又使劲摇了几圈,接着“喂喂……”,然后又无奈的挂断了,回头看了看庄健紧接着对旁边的一个东北军士兵说:“你上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那个士兵哆哆嗦嗦的爬上车厢顶部的重机枪炮塔,咬了咬牙钻了出去。现在列车还在行驶中,东北冬季的清晨是很寒冷的,庄健想想都觉得好像有冷风灌进了自己的脖子里,凉飕飕的,赶紧缩进了衣领里。
几分钟后,那个士兵艰难的爬回来了。他在行驶的列车顶上来回爬了一大圈,回来的时候,脸都白了。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睫毛和头发上都是一层白霜,要不是在这么严肃的战场上,庄健也许会以为是碰到了钻烟筒的圣诞老人。
“后头……最后那节……炮车……被炸烂了……”那个士兵可能是被冻的,他浑身发抖,打着颤说:“一个人……活的都没剩……”
刘汉山的脸也白了,当然不会是因为寒冷的天气,也不是因为又有几个弟兄牺牲了。
没有了最后那节装着大炮的车厢,面对后边紧追不舍的鬼子列车,只剩挨打的份了。正想着,又一颗炮弹落在了车厢旁边,巨大的爆炸声,还有散落的石块弹片敲打车厢装甲的声音雨点一样打进每个人的耳中,心里。
心里都是瓦凉瓦凉的啊。这么光挨揍,而且是列车只能沿着铁路线走,不像汽车还可能左右晃晃躲闪,只能挺着,也许下一刻,下一颗炮弹就落在头上也说不定。
“把最后一节被打烂的车厢月兑钩,阻挡鬼子的列车一下!”刘汉山紧急吩咐道。
又一个东北军士兵领命去了。
“光这么着也不是个办法!”庄健说。
“我知道,阻挡一刻是一刻的。”刘汉山焦急的回答。
“咣当……”一声,从车厢顶上传来。
“跳弹!”刘汉山的脸色苍白的说:“幸亏是跳弹!”
庄健也紧张的点点头,“跳弹”就是鬼子的炮弹打在车厢顶上,因为角度的原因,没有爆炸,而是被弹起来跳飞了。
列车稍微震动了一下。
“月兑钩了!”刘汉山看了一眼庄健说,“暂时能安全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