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进入北平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落日的余晖下,站台上满是荷枪实弹的东北军士兵,整齐的站在列车两边,一个平民百姓都看不到。
“这是……”庄健扭头疑惑的看着何世礼。
“为了保密!”还没等庄健说完,何世礼就回答道。
站台上,停着七辆小轿车,庄健和红玉刚刚下了火车,就被何世礼领着上了中间那辆黑白双色的劳斯莱斯。这辆小轿车,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乘坐了。而齐家国则被其他人带上了后边的汽车。同时,每辆轿车外的踏板上,都站了两个扛着冲锋枪的士兵。
庄健几乎刚刚坐稳,车就发动了,接着七辆轿车组成的车队缓缓开动。
“让开,让开!”最前一辆黑色轿车上架了个喇叭,边走边喊。于是,街上的人群听到这个声音,连忙往马路两边闪去,好似生怕自己的动作稍慢就会被车顶到似的,就连什么钱袋子之类的东西落在了马路上,都不敢回身去捡。开玩笑,少帅的车队出巡,谁敢那么不长眼睛?
因为前边有车开路,街上的百姓还很配合的闪到路边,车队的速度也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张学良的副总司令行营——顺承郡王府。
庄健离开北平去往沈阳的时候,树上还没有长出树叶。可现在,他回来北平的时候,北平的天气已经很热了,整个顺承郡王府里,树上的树叶郁郁葱葱,到处望去,都是一片墨绿。
下了车,跨入湖边的那栋两层小楼,上了楼梯,庄健就看到一张大圆桌边,端坐着身穿便服的张学良,以及他旁边坐着一个年轻温婉的漂亮女子。
看到庄健带着红玉步上楼梯,张学良转过头,冲着庄健笑了。
庄健赶忙上前一步,立正敬礼道:“副总司令洪福齐天!”
张学良一愣,他从来没听见过有人这么敬礼问好的,同时他身边漂亮女子捂着嘴偷偷的笑了。
不过张学良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指着他身边的座位说道:“坐下说。”
“是!”庄健马上坐在了桌旁。
“哎……”张学良开口道:“你还没介绍呢,你带来的这个美人是谁啊。”
“红玉!”庄健叫道:“赶紧给副总司令请安。”
红玉头一次应付这种场面,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学着刚刚庄健的样子,立正敬礼,一本正经的大声说道:“副总司令洪福齐天!”
天那,这是一对活宝吗?看着自己身边笑的花枝乱颤的女子,张学良也笑着摇摇头道:“赶紧坐下吧,没那么多讲究。”
红玉红着脸坐在庄健身边,用手指捅了捅庄健的胳膊,偷偷问道:“我做的哪里不对吗?”
“你做的很好!”庄健不敢笑,一脸严肃的偷偷回答。
“可我怎么觉得怪怪的……”红玉大惑不解。
张学良笑了一会,指着身边的那位漂亮女子介绍道:“这位,是我的秘书,赵小姐。”
“赵小姐真漂亮……”红玉一脸真诚的赞叹道。
“哪有啊,还是红玉小姐漂亮更嘴甜。”赵小姐笑呵呵的说道,被一个美女赞叹自己漂亮,无论是哪个女人都会偷偷的高兴吧。
“赵小姐好……”庄健也问好道,随即心里一震,想到了一个传奇的名字,赵四小姐赵一荻。
关于张学良与赵四小姐的故事,在后世广为流传。大多数中国人,即使对历史并不熟悉,至少也听说过他们之间浪漫的爱情故事。想到这个名字,庄健的眼光不时的略过赵小姐的脸庞,同时暗暗想到,不愧是少帅的女人,脸盘漂亮倒在其次,关键是无论衣着,表情,举止,言谈都是那么的得体,一看就知道是混上流社会的。
“听说小庄子从沈阳带了位花朵般娇女敕的美女回来,我就生怕咱一帮大老爷们怠慢了,于是就把赵小姐请来作陪。”张学良对红玉说道:“怎么样,你们两姐妹多多亲近亲近吧。”
赵四小姐白了张学良一眼道:“我与红玉妹妹一见如故,难道你不吩咐我就不与她亲近了吗?”接着热情的招呼红玉道:“来来,尝尝这条鱼。我最喜欢吃了,鱼肉女敕而滑,就像女乃油冰棍一样,入口即化……”
张学良却对此不以为意,呵呵一笑,对庄健说道:“让女人说点体己的小话,咱兄弟也喝两杯。”
“副总司令抬举了,我怎么敢跟副总司令称兄道弟啊。”庄健赶紧举起酒杯道:“敬副总司令一杯。”
“不对,这杯应该我敬你!”张学良伸手盖住了庄健的酒杯,轻声说道:“自从去年九月十八以来,咱就没打过一场胜仗,可今天,你给我带回一场。”张学良继而端起自己的杯子,说道:“这场胜仗是你打的,所以我该敬你一杯。”
“还不全是托副总司令的福气!”庄健慌忙站起身来,双手端过酒杯,一饮而尽。
“别说那种屁话!”张学良苦笑了一下:“你知道你这场胜仗,战果有多大吗?”
“还没来得及统计。”庄健摇摇头道。
张学良扭头对正在与红玉闲谈正欢的赵四小姐说道:“去,把战报拿来。”
赵四小姐放下筷子,站起身来,打开身后的柜子,拿出几张纸来,递到张学良的手上。张学良却也没看,直接就递给了庄健。
庄健接过那几张纸,展开一看。第一张纸,是留在秦皇岛的孙铭九发来的电报。看起来,他已经带人统计好了。庄健带回来的一共二十五条渔船,完整的机床七十七台,零件齐全,没有底座的机床二十一台,有底座,零件不齐全的机床六台,底座和零件都不全的机床共十一台。成功策反日伪上校团长一名,带回熟练技术工人一百零四名。阵亡及失踪学生兵三十六名,渔民三十一人,工人二十七人。
第二张纸,是从南京转来的电报,看起来是潜伏在沈阳的特工人员发来的消息。一列运兵列车在追击庄健的过程中,前天凌晨在奉天城外十七里处出轨,伤亡精锐关东军七十五至八十五人。
第三张纸,依然是从南京转来的潜伏在沈阳的特工的消息。关东军奉天造兵所受到不明人员攻击,守备日军被击毙一百三十七人,伤二百余人,多数都是爆炸炸伤或者是被大火烧伤。全厂厂房几乎一夜之间尽数被毁,仅余子弹厂除玻璃全被爆炸震碎以外没有受到损失。
第四张纸,看来是截获的新闻通讯,“泽风号”驱逐舰于昨日午夜在渤海湾内失踪,据悉,舰上有军官士官十七人,水兵一百二十六人。舰上武备有一百二十七毫米口径火炮四门,五百五十三毫米口径鱼雷发射管三具,七十八毫米口径火炮两门,七点七毫米口径机枪两挺。
庄健一边看着,张学良就一边说道:“与东西方列强作战,我们每每失利,你这次的功劳不可谓不小,说吧,想要什么奖励?但凡我有的,都没问题。”
“奖励什么的就算了,抵抗日寇侵略,那不是我辈应做的事情吗?”庄健笑了笑说道:“不过我还欠了那些渔民不少船资……”
张学良没等庄健说完,就一挥手道:“欠多少,我给了!”随即笑道:“你带回那些机床,难道还不够付那些渔民船资的?”
庄健也跟着笑了。
“不过……”张学良正色说道:“作为统帅,必须赏罚有度,你立了功,我必须奖励,不能坏了规矩。”
见张学良这样说,庄健想了想道:“要不然……副总司令再把剩下的那几辆民生七十五型汽车给我吧。”
张学良愕然望着庄健,庄健赶忙改口道:“是不是太多了……要不,就给五辆……两辆……一辆?”
张学良摇摇头道:“不是太多了,而是……”张学良想了想道:“别人都是想要点官衔,银元啊什么的,你怎么会要汽车?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庄健暗自想道,你东北军的高级官衔,日后放眼全国不过也是杂牌军,我要再高也没用,至于银元么……在刘老头家宅子里,咱倒是起出不少,应该够自己花了。
于是庄健装作大义凛然的样子,朗声说道:“升官发财谁不想?可是日寇为患,日夜蚕食我国领土,一旦国破,家将焉在?到那个时候,国破家亡,要那些个劳什子有个屁用,还不如老老实实的抗日是正经!”
“说的好!”张学良抚掌喝道:“可惜啊,现在像你看的这么清楚的人太少了……”随即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好,就依你的意思,剩下那八辆小卡车,都拨给你!”
“多谢副总司令!”庄健连忙站起来。
“坐!”张学良说道:“就咱们几个人,又不是开大会,那么见外干什么!”
庄健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对了!”张学良又说道:“这段时间你累坏了吧,这两天就在我府里好好休息,先别急着回张家口,过几天还有个仪式要你参加。”
“什么仪式?”庄健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张学良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