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又一次放亮了,树枝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开始欢叫起来。哈王丽琴睁开惺忪的睡眼,却猛然瞧见睡在自己身边的庄健,吓了一大跳。
成亲这么久了,她还是很不习惯身边睡着一个男人的感觉。迟疑了一下,王丽琴皱着眉头,用手遮住胸口的春光,慢慢的坐起身来,然后从庄健的大腿底下轻轻扯出自己的肚兜和上衣,悉悉索索的穿上了。
穿好衣服,王丽琴小心翼翼的跨过庄健,跳下了床,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每天清晨的训练,所有还留在部队里的人都要参加的,即使是她这个团长夫人也不例外。整个部队,唯一的例外就是这个最年轻的团长,他可以不参加那些那些他自己制定的日常训练,谁让他是一团之长,日理万机呢。
王丽琴溜出去,关好了房门。庄健却睁开了眼睛,不是他不想看到王丽琴,而是,实在愧对自己的妻子啊,哪里有这样的丈夫?新婚这么久了,还没有实质性的动作。
直到确定王丽琴确实去训练了,庄健才蹦下了床,穿好了自己的衣服,走出了房间。训练的大队人马已经跑远了,但是还有一群士兵聚拢在一处,庄健走了过去。
“张二奎?”一个士兵摇摇头说道,我不认识啊。
“我听过这个名字!”另一个士兵接口说道:“好像是二营的,具体是哪个连的,我就不知道了。”
看到庄健走了过来,士兵们几乎同时立正,敬礼道:“团座!”
“嗯。”庄健回了个礼,然后问道:“你们不去训练在这里干嘛呢?”接着他就在一群穿着军装的士兵中间发现了两个中年人的身影,十分显眼,因为这两个人中男人身上穿的是普通的长衫,女人身上也是常见的对襟长褂。
“他们是……”庄健皱着眉头问道,这里毕竟是军营,总不能随便什么人都能溜达进来吧。
“报告团座!”一个士兵回答道:“不是说热河的士兵,家人可以过来团聚几天吗?这两位说是张二奎的父母,接到信就赶忙过来跟儿子团聚了。任团副怕还有其他的家属过来寻亲,让我们几个留下接待。”
“啊?”庄健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中年夫妇,看的出来,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两夫妇看到面前这个格外年轻的人居然是这里的最高长官,那种震撼和惊异以及难以掩饰的紧张一起表现在了脸上。
于是,庄健转头向身边的学生兵吩咐道:“去营地外围,搭个棚子,准备好茶水,别让人家家属都没地方歇脚,回头早晨的训练结束之后,再让他们团聚。”
“是,团座!”几个士兵异口同声的回答。
庄健安排好了这个事,转身走开了,现在他的肚子很饿,要去伙房找点东西吃,毕竟忙活了半夜,也没怎么睡,一直饿到早晨。
随便吃了两块干粮,喝了两口粥,拉练的士兵总算跑回来了。一千于人迅速挤满了充作伙房的一间小窝棚四周的空地。庄健已经吃饱,就不再这给大家添堵了,毕竟谁见到他都要敬礼。
庄健找到了贺长群,他正在埋头吃饭。
“你吃完了,到我那去一趟。”庄健轻声说道。
“好。”贺长群点点头,继续喝他的粥。不一会,他风卷残云的吃完了,拍拍肚子起身去找庄健。
庄健正坐在椅子上,身前的桌上放着昨天那份口供。
“团座,你找我?”贺长群问道。
“嗯,进来,关门。”庄健点点头吩咐道。
贺长群一听,就机警的往门外瞅了一眼,没有发现四周有什么人,才关好了门,坐在庄健跟前。
“这个人!”庄健用手指点了点口供,轻声道:“不能再留着了!”
贺长群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份口供,心里明白,庄健所说的就是昨天拷问的那名据说是来自张学良卫队里的人。他当然明白,庄健说不能再留是什么意思。如果审讯出来的结果就是真相的话,那么就意味着庄健已经得知张学良暗中的那些事情。留下他,就意味着留下一个让张学良得知这一切的隐患。
贺长群点了点头,问道:“那么,在张家口抓获的那名刺客……”
“一样不留!”庄健用手指磕了磕桌子,说道:“所有可能让别人怀疑的人,一定不能留。”
贺长群点点头。
庄健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把汤玉麟的人也干掉一个,回头一起给他送回去。”
“你是说……”贺长群问道。
“对!”庄健点点头:“就是要让别人以为,我把所有这些都当成是他的人。”
“好!”贺长群点头道:“我明白了。”
“记得保密,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庄健最后提醒了一句,便让他去办了。
对于贺长群来说,死在他手中的人也算不少了,拷问俘虏也算是有了经验,但出手干掉俘虏,这还是头一回。虽然心里直打鼓,可近一年来的心理惯性告诉他,听庄健的,没错。
叫上周逸大,一起将昨天已经被打的遍体鳞不成人型,走路都已经不可能的那个探子嘴里塞上一块破布,用破炕席捆了一个结实抬了出来。
距离营地比较远的山沟一处背阴的树丛里,早早挖好了一条深坑。两人喊着号子,“一,二……”
“噗通……”
被捆的结结实实的破炕席卷被扔在了坑底,阴暗潮湿的坑底没有扬起一丝灰尘。被就遍体鳞伤只剩半条命的探子被摔的发出一声闷哼。
“你去放风!”贺长群对周逸大挥挥手道,然后也条进了那个土坑。
周逸大点点头,模出了树丛,站在一处视野稍微开阔的地方,警惕的四处张望。
隐约听见树丛里传来贺长群的声音:“别怪我……你也是自找的……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接着又听见似乎是挣扎的声音,垂死哀嚎的声音,以及嘶嘶漏气的声音。一小会之后,整个世界又归于了平静,虫儿的鸣叫,微风拂过树叶的声音再次占领了周逸大的耳鼓。
随着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周逸大又看到贺长群从树丛里走了出来,在外的胳膊上沾满了血迹,甚至,他的脸上也有一些。
“完事了?”周逸大问道。
贺长群点点头,随手将一个带血的包裹扔在了周逸大面前:“这个收好,回头还要给汤二虎送去呢。”
周逸大蹲下,掀开包裹的一角,果然,里边是一颗人头,毫无疑问的,只能是刚刚他们抬过来那个探子的人头。于是他也点点头,问道:“这样就行了?”
贺长群笑了:“你想的美啊,杀人的事归我,填土总该你来干了吧。”
周逸大无奈的叹了口气,乖乖的钻进了树丛,谁让贺长群是他的长官呢?
半个小时以后,两人提着包裹离开了树丛,返回了营地。不一会,贺长群又和齐家国抬着另一张破炕席卷吭哧吭哧的钻进了这道山沟。同样的一番折腾后,这两个人又带着一个带血的包裹离开了。中午的时候,贺长群又与牛德胜一起费力的抬着一个人第三次来到山沟。
但是这次,贺长群的心情就轻松多了,因为这次,要解决的是在张家口刺杀庄健的那个刺客。
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这个刺客,两人一起动手,把刺客的尸体埋了起来,踩实了,然后又盖上了一层浮土,撒上一层杂草,算是完成了今天的任务,返回向庄健交差去了。
听到贺长群的汇报,庄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做了回答,便让贺长群回去了。倒不是庄健装酷,只是他也有他的烦心事。
前天说可以让热河省籍的学生兵的家属来探亲,刚刚消停了一天,今天一大早开始,背着大包小包的家属们就从热河各地赶来,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这小小的**团临时营地里已经来了不下百人。
如果是在张家口,**团原来的营地,这区区百人当然可以不费力气的就安排食宿,可这个小山村,即使是**团的士兵都不能保证同时有屋子可以睡觉,多出这么多人,还大部分都是中老年人,可怎么办?而且,不光是住的问题,还有吃啊,带来的给养本来就不算多。按理说给养问题,到了热河,就应该由汤玉麟接力供应,可是已经两天了,汤二虎那里除了派出几名监视庄健的探子,什么都没有啊。
总不可能让人家士兵的父母千里迢迢来探亲,却饿着肚子,幕天席地的睡觉吧。
“女乃女乃的……”庄健懊恼的挠着脑袋,早知道这样,不如让士兵都分批回家探亲好了。
想归想,但这些来探亲的人他总不能赶走吧,还必须要笑脸相迎,算了,就再出点血吧!
正琢磨着呢,忽然任志强跑了过来。
“报告团座!”任志强立正敬礼,他那高高的个子,就像山一样挡在了庄健面前,一下让庄健的心情更加堵的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