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颜子虚身体复原的速度连宁安宁也觉得惊讶,而有宁安宁在,似乎一切困难都不复存在。哈初入圣阶的颜子虚就像重新变回一个小学生,白天和宁安宁一起在平安京周遭各处山水之间春游,晚上回家唯一的作业就是按照宁安宁仔细询问过晋升过程细节之后才做出的慎重安排——继续和娜美在心灵上穿越百世,简单来说就是厮混。
期间有天大雨,听着后院承雨的竹筒规律的敲击青石的咚咚声,看着宁安宁以娴熟的手法摆弄着不知道哪里弄来的一套茶具,热气像各种思绪袅然升起,壶中青碧的茶——绿@色#小¥说&网——哉的喝了一口茶,反问道,“你觉不觉得我神神秘秘?”
颜子虚老实的点头。
“因为你不如我,看不透当然觉得神秘。你体内那道封印力量强大,下封印的人比我和紫式部都高明,他不想我们看到这封印,我们也只能感觉到你有些古怪,却说不明白。现在那道封印被你自己冲破了,就像饺子皮破掉露了馅,我们当然能看到究竟是包的猪肉白菜还是牛肉大葱。”
宁安宁又指了指茶具,“更确切的说你现在是个冒气的茶壶,我只是没想到你能这么快自己烧开了,还让我出乎意料的发现里面不但是纯种大红袍,还是九龙窠大红袍。”
看到宁安宁得意的样子,自觉对茶叶也有涉猎的颜子虚不解问道,“大红袍是什么茶,我怎么没听过。”
宁安宁脸色变了变,随即无视了他的问话,转回封印的话题,“孟罗说过你十岁以前的记忆都没有了,是不是跟封印有关?”
颜子虚心思一沉,把十年回忆都已经找回的事简单说了一下,宁安宁更是以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挑眉问,“被封印了浪费了十二年,觉醒后不到一年还是入了圣阶。要是没封印你,你搞不好十六岁前就是现在的境界了……”
宁安宁带着不爽的神情半开玩笑的咂舌道,“我以为我二十岁过了这道门槛就已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没想到你居然比我还要变态啊,小虚,你这让我情何以堪呢。”
“大神师也说过要机缘,没有这道封印,我也许三十岁都只是凡阶也不是不可能。”
“算你会说话,不过你还是挺变态的。不知道孟罗那小子到底进步得怎么样了?我对你真是太好了,小虚,你看我都没理会那个只知道耍刀弄剑的,你一有事我直接就飞过来帮你了。”
颜子虚不敢反驳,只是觉得好像危险的事都落在自己头上,也不算什么好待遇,不过宁安宁能舍弃原有计划现身护住了自己,这埋怨也不好意思说出口,毕竟那张浪费了一半的符箓明摆在面前。
“孟罗得了天问剑?十篇还有你给的云笈剑篆,不久前还挑了两家剑道馆,想必不会太久也能来平安京和我会面了。”
“遂了你心意,也就只能按我的第二套计划行事了,慢就慢点吧,就当是再给点时间让孟罗长进。”
看到宁安宁不在乎的样子,颜子虚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你给我一个锦囊,结果里面是符箓,那你给孟罗的那本好像根本没什么实际内容的云笈剑篆,不会也藏有符箓方便你随时窥视,好掌握孟罗的进境吧。瞒天车战法虽然让一个圣阶符咒师三月不能使用圣阶力量,可九处难道只有一个圣阶符咒师?”
越说越觉得靠近事实真相的颜子虚看着宁安宁苦着脸不停摇头,像是杯中茶水变质成了苦口良药,带着很是鄙视的眼光打住了话头,没有继续猜测下去。
不说离开九处已经半年的颜子虚,就算是天天呆在九处身为代理主管的孟罗,也根本说不清九处到底有多少力量隐藏在宽大的黑幕之后,只是眼前的白衣男子总是偶尔掀开那大幕就能亮出一两道吸人眼球的精彩表演,也无怪乎汉唐集云的九处这几年名号越来越响亮。
“好心没好报,成了圣阶就没大没小,以后大的不管小的,看你以后怎么哭着求我,要不是担心伤了你我还要连着孟罗一起得罪,谁愿意没事来这酒清茶淡的没落地界跟一个老头子玩啊。”
“九处圣阶应该不少,我和孟罗有那么重要?玩笑归玩笑,你现在总该跟我讲讲百鬼图的事了吧?”
“按理说,你也到了圣阶,也该是时候让你知道一些事了。”宁安宁一口喝完了杯中残茶,又点上了一根烟,云雾间开始慢慢掀开那层厚重黑幕的另外一角。
“凡、圣、道、仙是现世修行者对于漫长成仙之路的四大门槛简称,在世人眼里,得道者寥寥无几,成仙者好像几千年历史上无论正传还是野史都看不到影子,你说这是为什么?莫非无数惊采绝艳之辈都止步于道,硬是没跨过仙阶的槛?”
颜子虚静静听着,这两个问题无非是宁安宁基于某些心态,非得说出些挥洒千秋江山、指点万代豪杰的沧桑味,说到底不过是评书里见惯的自问自答。
等不到某个小板凳天真稚女敕的回答,白衣男子也只能叹了口气,继续说下去。
“其实仙阶之上,还有天、神两步路可以走。我曾经告诉过你,入神之兵现世里不会有,跟仙阶的人物现世里看不到是一个道理。成圣者,可以一斑窥豹,要画出来还得凭自己的想象,多半要笔歪形散只唬得住普通人;得道者则是得了全豹的精气神,随手画只狗出来,都可以有这豹的十足威势,但即便拼尽全力画只龙,也只会招来冥冥之中一缕龙魂的嘲笑。”
“世上真的有龙?”
“凡俗里一切真实和虚妄,都是某些存在或多或少的投影。那些觉得有龙,相信有龙的人,就是看不见模不着的龙给了世人一丝半缕灵感,所以龙的说法才能半真半假的一直流传下来,只是变得东边的龙长了五爪金身,而西边的多了翅膀。”
颜子虚似懂非懂,觉得宁安宁像是彻底变成老神棍一般说着怪力乱神的子虚乌有事,转而问了一个对自己好歹有些帮助的问题。
“那什么是道?”
“道就是船。为首者才能坐上的船。”
颜子虚不屑的回了句嘴,“你又用字形来糊弄我。你干脆说道就是路,往仙界走的路更直接。”
“一样的理,我不过让你能听得更省力点。上古时候这现世一片汪洋大海,哪里有纵横交错的路可以走,船才能帮你去传说中的彼岸,让你脚踏实地的活,所以道字半边就是一条昂首的船,上古造字的圣贤们又岂会随便划拉两笔弄个字,不然其中经义又怎么会千万年都磨灭不了,代代相传。其实佛家经文才是保留古时圣贤大能们谆谆苦心最完整的,偏偏历代下来,和尚们自己都有些不务正业了,沾了红尘浊念,恨不得都把自己的庙都弄成品牌注册了赚香火钱。”
“南岳大庙的香火旺,不就是因为大庙的菩萨才灵?”颜子虚听出一些愤青味道,出言相讥。
白衣男子双手合十,口里只说:“罪过罪过啊,小孩子口出无心,菩萨莫怪。要怪,他也算不得是我九处的人了。”
颜子虚听到宁安宁不负责任的祷告,无声的给了个鄙视表情。
“说说我什么时候能和你一样到圣阶中品?”
“谁说我现在是圣阶中品啦?”宁安宁的话里语气听不出是不屑还是委屈,“圣阶也好,道阶也好,能看得到下一个门槛就是中品,能模到那门槛就是上品,可是力量和境界都没实质性的变化,你干嘛学那老头硬分出个三六九等来给自己安慰。”
“这么说上品打下品也不一定能赢咯?”
“跟舞刀弄剑的一起打架久了,脑袋里还想着的是流氓做派。”这次轮到宁安宁鄙视的眼神回敬过来了,“圣阶力量能部分借用天地法则,调用部分天地元气,用来随便打架是暴殄天物,你记住了。”
“照你的说法,那等我入了道阶,就能随便欺负圣阶了吧。”
宁安宁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道阶境界的本源力量在于改变原有规则,你到时候试试就知道什么结果。”
“不会是有力使不出吧,那道阶和圣阶上品有什么区别啊。”
“等你想打架了,去第一位面吧,那里为什么叫自由新世界,一部分原因就是你们这些手痒皮痒的人造成的。说说这段时间你对百鬼图了解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