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搞装修,更新不正常,最瘪的是手机挂了
有美同行,归去要比来时轻松。孟罗虽然大步流星走在海面,却有些眼馋羡慕聂冰绡脚踏巨鲨悠闲临风的样子,弄条这样巨大海兽骑着可比两条腿赶路要轻松惬意,几次把话题绕到在海里劈波斩浪前行的大鱼身上,而红绡女心里犹在为刚才撒娇语气懊恼,脸上摆出初见时冷若冰霜的神情,只是没了那份敌意。孟罗哪里想到这么多关窍,猜想她可能是为自己起先打鲨鱼主意生气,悻悻然不好意思再开口。一对各自猜不透对方心思的初哥初女就这样带着些尴尬和因此而生的淡淡暧昧,有一句每一句的并肩前行。若白衣在场,一定会在旁感叹,风月场边混得多,并不表示你很懂女人,最多也就是了解烟雨街的那些女子罢了。
没多久,热港之梦号出现在视线里,随着聂冰绡惊叹声音发出,孟罗这才生出同感,这艘船实在可以称得上是艘华丽大舰,纵然以孟罗在现世看过很多大型军舰的眼光来看其外表,也称得上煞费苦心四个字。当年督造此船的池老头拿到那份图纸时同样是心生疑惑,若不是九处陆续提供相应人力物力,这艘远远超过九州世界认知的神秘大船根本不可能付诸实现。
白昼阳光照耀,能清晰看到船体水线之下不规则镶嵌了很多颗宝石状晶体,偶尔会在蓝色水中反射出淡淡白光,如同船底附着了若干只会眨动的眼睛。虽然不知道有何用处,但孟罗知道总不会是为了给海兽们抛媚眼,另外个疑惑同时浮上心头,船身坚固连锋利的天涯明月也只能斫出条白痕不知是何材料也就罢了,整艘船完全可以容纳两百水手同侧划桨,可船上这几天来除了看到池老头的两个名为明日、明月的乖巧小童,连一个水手也没看到。
聂冰绡也发现船身两侧看不到桨孔,反倒是雕满了各种图案。图案分三层,在孟罗眼里,最下层是各种动物,龙蛇虫鱼,有巨大的蝎子,也有蜿蜒的长蛇,还有各种奇兽,唯独无龙;中间是刀枪钩戈,箭雨纷纷,一副战争场面,四处都是燃烧的火焰、旌旗;第三层让她羞意顿起,视线扫过那些雕刻得唯美逼真的人形后,刻意不再同孟罗对视。她镇定心思,对自己说,只是星辰山河间男女相拥亲吻缠绵而已,难道还要在这个男人面前露出羞怯吗?
孟罗远远的对着船上喊了一声宁安宁的名字,不一会白衣出现在甲板上,眼光扫过立于巨鲨之上的聂冰绡,打趣的问,“这就是你今天的功课?还是为了逃避功课请来的贵客?”
不理会他惯常的玩笑,孟罗反问,“少玩饶舌,老师回来了?”
白衣点点头,对红绡女做出一个礼让的姿势,聂冰绡也不客气,对着脚下大鱼小声叮嘱了几句,模模它光滑闪亮的皮肤,轻身跃起像一团红云,赤足落在甲板上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老师也带了客人回来,我想你该去书房见见。”宁安宁并没有同行的意思,“最好带上你的新朋友。”
忍住了跟他说明情况的**,虽然两人之间关系已经与以前大不相同,孟罗还是习惯的点头,看了看红绡女后,两人走进了热港之梦号最大的那间舱室,宁安宁口中的书房。白衣脸上表情似笑非笑,似乎还微微摇了摇头,还真是父子啊,这算不算心有灵犀呢?
聂冰绡进得那间四周书架上摆满了书籍的大舱室后,第一眼就看到了正中央带着柔软坐垫的椅子上那个熟悉不过的女子身影,还有那瘦削却能同时承载自己伤心泪光和整个海族命运的坚强肩膀。
“老师?!”
聂冰绡怎么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自己的老师,虽然背着她出游的事已经摆在眼前,然而她的第一个念头并不是惭愧,而是跑过去把遇到孟罗后矛枪被他削断的事抢着说了一遍。她将双手按在老师双肩上,像个小女儿一样俯下头轻轻摇晃。
海族大国师白鹭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宝贝徒弟的手,示意她不要再摇晃撒娇了,她总是知道该用什么情绪来求得自己的原谅,虽然这不是个好习惯,然而把聂冰绡视为己出的慈爱总是占据上风。
“这就是你的二徒弟?”
白鹭面容平常,除了双眉斜挑如鹭鸟双翼稍有特色,其他地方跟普通中年女子并无区别,然而孟罗却感受到宁静和深不可测,同时从眼前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她说的话好像只是不经意的一问,可仔细听来,又隐约带了一丝替聂冰绡出头的味道。红绡女得意的朝着孟罗皱了皱鼻子,做了个鬼脸。
“很好的碎玉金,跟空冥铁齐名的好东西,难怪小姑娘会担心挨骂。”颜轩正把目光从断成两截的金色矛枪上挪开,又看了一眼空手而归的孟罗,眼中古井不波。孟罗低下头来,心想我怎么知道新炼的天涯明月会有那么锋利。事实上昨天得刀后他用拇指指月复拂过刀锋刃口,除了一丝凉意和某种玄妙的心灵感应之外,并没给他带来吹毛可断的锋锐感,可宁安宁也叮嘱他不要再往主桅上泄怒,莫非这把刀已经到了只对外物锋锐的神妙境界?
“孟罗你随她一起去,让安宁帮她修复这柄矛枪。”
聂冰绡听罢见白鹭并无异议,顿时心安,欢天喜地跟着孟罗出了舱房,偌大的书房里再次安静下来。
“我没想到你会回来九州,会乘着这艘船来碎玉海找我。”白鹭看着颜轩正老去的面容和头上花白头发,唏嘘不已。她站起身来看着满架子的书,一行行的书名看过去,好像要把所有他看的书都记住,又像是一个字都没往心里去,满眼目光似乎看着书架后的虚无遥远的某一处发呆。
“那个世界里,可有你要找的东西?”
“没有,”老爷子往自己茶杯了添了些水,看了看白鹭依旧满着却已经凉了的那杯茶,无奈的说,“你既然来热港之梦做客,为何连茶都不肯喝一口,莫非还是因为当年的事怪我?”
中年妇人背对着他自嘲而无声的笑了笑,那如鸟翼的双眉紧蹙了一下,缓缓舒展开。“当年我就没资格怪你,如今更不会。你辜负的只有青鸾,不是白鹭。我只是以海族国师身份好奇,时隔多年后你不再隐居避世,重回故地究竟为了什么?还有,这船不是叫生命之光号吗?”
颜轩正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最后这话听起来,倒有几分当年白鹭无常的犀利风范。”
女子嗤笑了一声,“亏你还记得这些,当年的我自认磊落没有那些七拐八扭的小肚鸡肠,,反而落了个白鹭无肠的绰号,你做兄长的因此生气而不知扇了多少人的耳光,打落了多少颗牙。如今反倒是再从你嘴里听到这几个字,可见你也觉得当年为了一句戏称就打脸,轻狂得有些好笑吧。”
“生命之光,也许只是热港里某人的一场大梦,我这次来,目的只有一个,无非是想好好料理一下这些年来撒手不管的那些身外事。”
“例如?”
“丹青这么多年过去居然肯把女儿还给我,一定有她不得已的理由。如果我没猜错,青鸾的时限到了。”颜轩正说着有些感伤的垂下目光,看着杯中犹自在随着刚添入的热水上下起伏的碧青茶叶,“她给女儿取名叫梦青儿的涵义我懂,我也想尽尽父亲的责任,可青儿居然失踪了,听说遇到麻烦好容易才月兑了困,我若是不来,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白鹭回过头来,直视颜轩正的眼睛,坦然说道,“你的毛病就是心里三句话只肯说一句,我不催促把你逼急了,下面的话总得跟冬眠刚醒的老龟似的慢吞吞露出个头来。”
老爷子笑了笑,伸手将白鹭已经冷了的茶杯倒空重新斟满一杯新茶,这才如同印证她的话正确性一般缓缓接着说下去。
“诸神消失无踪,本来我是对这些外物没太多念想,可是近些年来在现世里琢磨久了,还是遇不到要找的东西,羡鱼不成,我只好很没出息再回九州来结网,希望能从那些诸神遗蜕之物上领悟些道理。”
白鹭并不怀疑他所说有假,只是对于这位多年前就倾慕已久的义兄,现在纵然自己老去仍是爱怨深藏,她明白颜轩正的性格,只会避而不谈,却从来不会说谎。当年因为某件事引得结发妻子梦丹青,也就是青鸾一族的宗主勃然大怒,携身孕离他而去之前问他缘由,也只是沉默良久,这种个性在白鹭看来虽然可恨却值得佩服。想要保守一个秘密,你得同时保守十个秘密。她知道做起来很难。
“修行五境之外的事我并不像你那般渴望,成神成圣都与我无关。不过你既然说起诸神遗蜕之物,难道你想打听‘黄昏战场’的主意?”
“你已经是海族大国师,应该知道天魔若重临九州,倾巢之下,海族亦无完卵。不过,我这次来寻诸神遗蜕,并不是为自己。”
“那是?”
颜轩正笑着朝舱外甲板上看了一眼,白鹭眼神一跳,“刚才那个孟罗?我以为你会选另外那个修为更高的白衣年轻人。不过也难怪,对于自己的骨肉,有私心也是正常。”
老爷子无可奈何说道,“看来我以前不让他呆在我身边是正确的,好像你们谁都能看得出来。”
“只有极少数人才看得见你们那眼睛深处唯一的相似处,而这些人里只有了解你的过去,才猜得到你们俩的关系,所以你大可放心,多年过去,这样的人九州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两只手。”
“好像这条船上就占了三个。”老爷子苦笑一声,“不过你说私心我倒不认可。安宁自有他的造化机缘,诸神留下这些外物,也许并不能真正帮到他。”
“以前我就说不过你。”大国师放弃了继续猜测的努力,“我只是越来越好奇,你不隐瞒这个孟罗是你私生子的秘密,却还在隐瞒多年前他母亲的身份。”虽然知道这句话不会在颜轩正那里得到满意的解释,但白鹭还是将它说了出来,不吐不快。
“还不到时候。”老爷子摇头,就像还不到时候告诉孟罗,现在也不是将他母亲身份公布的时候。他心里隐隐有种想法,甚至希望永远不要告诉白鹭或孟罗这个真相,似乎这样做能让累积心头多年的秘密变成永远的宝藏和幸福,只属于他一个人。
晃了晃头,他打消了这个念头,轻啜了一口热茶,滚烫的热意从喉间滚落胸月复。“如果我不告诉你他母亲是谁,你就不会告诉我黄昏战场的入口在哪吗?”
“我很想这样,”白鹭看着颜轩正近乎全白的头发,最终软下口气来,“不过作为交换条件,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已经发现黄昏战场的入口这件海族里也没几个人知道的事,或是更多,我并不介意在这艘船上多呆一会。”
老爷子笑了,做出一个欢迎的手势,“我来了,我就知道。”
他的第一句话还是那么让白鹭不爽,却让她有了一丝以前看他这样就想骂的甜蜜和苦涩。不过这时的她丝毫不着急,露出难得的笑意,端起了小桌上那杯属于她的热茶,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