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芷跟着曲卿臣走了进去,里面很黑,到处都是锁链和鞭子。
这地方她以前从未来过,在这府邸待了这么久,每天出入这书房次数亦是不少的,但却从来都不知这里还有这么一个暗阁。
曲卿臣走到最里面,从桌案上拿起一张纸,纸页泛黄,上面字迹不是很清楚,但还是能够辨认出来的。曲卿臣将他递给宁芷。然后便转过身去,沉默不语。
宁芷立刻接过,细细地看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半晌,她低呼道,里面有着拼命压抑的呐喊,她的手是颤抖的,接着是人,整个人,浑身都在颤抖。
嘴中则一直都是这一句话,眼睛开始模糊,整张脸煞白煞白的。
“为什么会是这样?”她拿着那张纸,质问着对面的男子。
他走上前,把她哭泣的脸狠狠地按在自己的胸口。
“还有我在。”男子的声音难得这般温和,轻轻地吐在她的耳边。
宁芷狠狠地推开他,手胡乱地在脸上抹着,企图把那些泪水擦去,也让面前的视线更加明净。
她还有事要问他,而且她不信,她不信,娘亲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暗中追寻有关于娘亲的线索,这么多年,她一直都记得娘给她梳头时的样子。
她说,芷儿,你的头发真好,娘要每天都这样给你梳发。
她说,芷儿,不可以哭,人可以失败,但不可以懦弱,人可以暂时不动,但不可以永远不动。
她说,芷儿,将来我带你去看遍这六国风光,吃北荒的云果,赏巫疆的山茶,品西乾的香茗,还有抓普渡那老秃驴的胡子。
她说,芷儿,美貌有时也是一种祸害,但即使它再是祸害,我也想要留着,留给将来一日你爹回来时看。
她还说,芷儿,你跟娘一样美,这眉眼,这脸蛋,怕是犹胜娘亲三分,但记得,倾国倾城又如何,你要倾的不过是那一人而已,也只是那一人。
记得,找到所爱,幸福安康,便是幸福。
但她又那么矛盾,她离去前,把秘籍残本递给她,对她道,若是终有一日,永失所爱,那便自己强大起来,学了这断情绝爱,从此也便不再为情所苦,倒也是好的。
只是,那总是一袭红衣的身影从那天之后便再没有出现过。
不论她多少次夜里的哭喊,都唤不回她停留的脚步。但,娘亲那样的女子是绝不会轻易就失去的,她绝不相信。
宁芷狠狠地盯着曲卿臣,“你是骗我的。我绝不相信这上面所说的话。”
“不管你信不信,这已经是事实。”曲卿臣避开了她的目光。静默半晌,又道,“但或许,我能帮你找到你父亲的消息。阿芷。”
“我父亲?呵。那个人我从不知他是谁,也从未见过他,在我的世界里,就只有母亲,没有父亲。不过,如果娘亲还在的话,就一定会去找他。娘亲心里始终都只有一个他。”
宁芷的声音有些沙哑,浑身如同一只刺猬,上面布满了刺儿。如果不小心,许是连自己都要伤到。
她拿着那封信,似要把它们凿穿一般地盯着上面的每一个字儿。
“里面提及的这个地方,等有一天,我终是要闯进去的。”
“胡话,你一个女子竟也要闯那种地方,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所以我一直压着没有告诉你。但,我绝不会放纵你的愚蠢。”
曲卿臣眼神阴沉,闪着迫人的光芒,直直地盯着她。
“呵呵,我的愚蠢,我宁芷在你眼中原来是个愚蠢的人,曲卿臣,莫要把人都跟你想成一样的。”
“不论你说什么,这些天都好好给我在府里待着,如今龙池大会即将到来,各方势力都陆续涌入了东庆。而今年水令牌即将问世,多少人蠢蠢欲动,这里,在你不知道的角落里,到处都在流着血,这看似平静的帝都,每日每夜都有着各种各样的污秽事件在上演,多少人想避都避不开,死于非命,可你,偏偏要挤进去。这对你有什么好的?”曲卿臣似乎怒了,说话的时候双眼泛红。胸腔不停起伏。
宁芷冷笑地看着他,良久,一声近乎呢喃般的声音在这暗阁中响起,“你不懂我。”
“我不懂你,谁懂你?云行歌吗?他就懂你?我们在一起七年,相守了七年,就连床上碰你哪个地方你会有什么反应我都一清二楚。”
啪——
一声脆响传来,曲卿臣俊逸的脸上多了五道指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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