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两个弟弟的去处后,白日暖一路狂奔,路上饿了就吃点大旅行包里的干粮,最后终于来到了老家所在地——C城附近大片山区里的一个盆地:包山村。
刚进村,就见到了大片倒塌的房屋,白日暖颤抖着身体沿着旧时小路一路走过去,曾经一个个温馨的家现已不复存在,变成了一堆堆废墟、瓦砾,满目苍凉,只剩一些救护人员在寻找着下一个幸存的生命。
终于来到自家门前,不,已经不能再称之为‘家和门’了。因为——那里也已经是一堆废墟了……望着废墟中稍空着的地方那已被水泥块砸断了的老桃树,白日暖泪流不止,仿佛回到了以前——
那时的天,是那样的蓝,云,是那样的白,阳光,是那样的好,撒满了整个院落。老桃树也没有今年的高,只有大半层楼高,桃花,开的是那样的繁盛,仿佛预兆着那年秋天又会是一个好收成。暖风送过,桃花树上,瓣瓣桃花随风而落,仿若下起了一阵花瓣雨,让淡淡的桃花香味扑面而来。又是一渡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而那时的她,天真烂漫,在院子里追的鸡、鸭、鹅一阵乱飞。女乃女乃,就坐在桃花树下的小板凳上将菜篮子里切碎了的菜叶子撒在地上,喂食着那些鸡鸡、鸭鸭们。爸爸,此时也喊过来:“来,小暖暖,过来,快过来,和爸爸比手劲,比比看谁的力气更大。”那时的她,还比较懵懂,只知道爸爸和自己玩儿很高兴,就跑过去了。后来当然是爸爸赢了,而自己还是抓着爸爸的大手,扭着小胳膊就是不放手,咯咯咯……大笑起来。“哈哈哈……”后来爸爸也被逗乐了,父女俩一起大笑起来,笑声传了满院子。
“什么事笑的那么大声?”这时妈妈也抱着其中一个弟弟从堂屋后门走出,来到中院,微笑着道。待见到院中场景,急忙道:“小心点,孩子还小,正是长骨头的时候,女敕着呢!可别扭伤了。”……
那时的他们是多么的快乐,而那时的家——又是多么的温馨。但现在,没了,家——没了,就因为这一场该死的地震。而父母、女乃女乃此时还不知道在哪?是生是死……
“姐……”突然,背后传来一个疲惫的大喊声。
白日暖泪眼迷蒙的转过身,只见一个满身满头脸水泥灰还戴着个破眼镜的小伙飞快的跑过来。而显然,那眼镜的一只脚是用线绳给绑上去的。二弟?是二弟吗?平时总是沉稳着,并把自己一丝不苟的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俊秀小伙——二弟?
“二弟?”白日暖不确定的也大喊了一声,用手背使劲揉去眼中迷蒙的泪水。
“姐!姐……”边喊着,那身影边飞扑了过来。
“二弟,二弟!”白日暖终于确定了扑进自己怀里失声痛哭的人是二弟。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此时的二弟便是如此了吧!
“好了,不哭了,不哭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白日暖强忍着泪水安慰着道。等肩头上的衣料濡湿了,二弟才逐渐停息下来。
“好了,不哭了,我问你,爸妈还有女乃女乃呢?这几天你有找到吗?”。
“找、找到了……但是……”二弟低着头小声道。
白日暖心里咯噔一下,就觉不妙,声音虽小,但这么近的距离还听到了:“但是?但是什么?你说,你快说啊!”
“但是,但是……”说着,说着,二弟又开始痛哭起来,是那么的无助与悲痛。
“但是什么?但是什么?你快说啊!你到是说啊?他们没死,对不对?他们没死,对不对……”白日暖使劲摇晃着二弟的肩膀,不相信的道。可是二弟只是痛哭着,再没有说下去。
就这样,在一堆堆废墟前,姐弟俩抱头痛哭,声嘶力竭,好似要把一辈子的泪水都哭光似的……
天,逐渐阴暗了下来,傍晚已过,而此时的他们已经哭不出声了,泪水逐渐干涸,也已经哭的累了……
“起来吧!带我去见他们。”白日暖从地上站起身,把手伸给了二弟嘶哑着声道。
二弟抬起头通红着眼,当看到白日暖坚定的眼神后,轻轻点头,拉上白日暖的手,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好……”
当两人走到他们的暂住营地(C城附近的大镇之一:H镇,离包山村比较近)时,已过了饭时,许多人都已吃过,有些人已进了帐篷休息,好养足精神继续营救其他人。而还有些人,还在继续奋斗着。刚进营地没几步,就见前方不远处一黑不窿咚的身影一边向这边走来,一边不确定的喊道:“哥?是你吗?”。
“小弟,是我……你看谁回来了?”白新让出身后的白日暖。
“谁呀?”小弟疑惑的道。看距离有些远,看的不甚清楚,就又紧走了几步,走到近前来看。
“啊!姐,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说着,说着,就瞪着张惊喜的脸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一切都将会过去,不哭了哦……”白日暖柔声哄道,并掏出纸巾认真擦去小弟的眼泪。此时的小弟已不复以前的活泼开朗,同样俊秀的小脸上混合着水泥灰已哭花的不象样。她的眼眶也有些濡湿。
“好了,别哭了,带我去见他们吧!我都知道了。”白日暖轻声道。说着,就上前拉上小弟就走。二弟跟在后面。
由小弟带路,过了一会儿,就来到了所有帐篷后面的排放尸体的地方。而第一排就见到了他们,看着他们满身满脸的血的遗体,白日暖的眼泪又开始流下来。
“爸、妈、女乃女乃我回来了,暖暖回来了,回来看你们了,可是你们还没有看见暖暖就这样……就这样走了……”白日暖扑过去抱起爸爸的遗体,紧紧的抱着,紧紧的抱着……哭泣着道。
“爸和女乃女乃是昨天挖出来的,就在女乃女乃那屋,当时刚发现的时候,爸是以背着女乃女乃的姿势和女乃女乃一起被水泥墙压在了下面,医生诊断后才知道他们都是因内脏破裂而死亡。而妈是今天上午才发现的,挖出后就被诊断为脑部大出血而亡,是被水泥块砸的。”二弟眼眶又有些湿润的道。然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个小布包道:“这些遗物是从他们身上找到的,现在就由你保管吧!”将小布包双手交到了白日暖的手中。
白日暖看着手中的小布包,小心翼翼的打了开,只见里面有一个打火机,一包还剩几根的香烟,十几张百元钞票和一些零钱,这些应该都是父亲的。还有一对银耳环和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铁指环。银耳环是父亲送给母亲的订亲礼物,母亲一直戴在耳上的。而铁指环则是女乃女乃一直戴在手指上的。
记得女乃女乃还曾说过,这个铁指环还是她的女乃女乃传给她的,等将来她结婚了,她也将它传给她。随手拣起了那个铁指环,将其握在手掌中。她陷入了回忆中,越是回忆,她便越是悲痛,最后痛到了麻木,就连手掌被尖锐的指甲抓破,也毫无知觉,血流了出来,将握在掌中的那枚铁指环染上了血迹,随后血迹慢慢消失。而正处于悲痛中的她并没有发现这些。就连握在掌中的铁指环白光一闪便消失了也没有发现,而是直接晕了过去。
“这里是哪?”当白日暖醒过来,便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奇怪而又神奇的地方。奇怪的是这里只看的见方圆300平方米的空地,且周围全是一片白茫茫的迷雾。她试着向迷雾走去,但当她进入迷雾时,好象又回来了,再试一次,进入迷雾,又回来了。
于是,她打算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但还是回来了。连续好几次,她向不同的方向走去,但都回来了。她现在终于知道了这里只有看见的300平方米空间,其余的地方去不了,也许根本就没有。而脚下只有黑黑的土地。说神奇,那是因为天空是七彩色的,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俱全,像彩色琉璃般美丽。看着天空,她转着圈想道:“唉……这里连条路都没有,该怎么回去呢?”
刚想到这,白日暖就感觉自己好象睡在床上一样,睁开眼一看,果然是睡在床上。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梦境?拿手拍了拍额头,怎么会做那么奇怪的梦。恩?感觉刚拿起的右手手指上好象有什么东西?仔细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啊?用另只手模上去,恩?果然有个东西,再仔细模了模,是个像戒指一样的环状物。怎么会看不见呢?奇怪?
也许是白日暖的动静有点大,吵醒了扒在床尾睡着了的小弟。
“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头还晕吗?医生说你体质弱,要多注意休息和饮食习惯。现在灾区药品比较紧张,就没给你吊水了。”小弟揉着惺忪的睡眼,迷糊道。
“哦,姐没事了!你再到床上睡会!二弟呢?去哪了?”说着,便掀开被子准备起床。
“哎,你先别起来,再躺下休息会。二哥出去找东西去了,就是你昨晚手中握着的铁指环不见了。”小弟这下总算清醒了,赶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