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碧月端倪着顾君怡躲躲闪闪的目光，心下多多少少泛起几丝酷意。
“那我先走了，等慕容回来再说罢。”她转身，指尖泛起白色，握着簪子的手狠狠攥在了一起。
“顾小姐请留步。”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姜碧月浅浅道：“此事还需斟酌，我只与他说了，应不应是他的事，慢走。”
“那你如何回得去？”她内心难免浮躁不安。慕容璟阑安抚的握紧她的手，道：“朕已经有所准备，但成功与否还是未知。只不过先把眼前事处理了才好。顾君怡既要带朕去，朕何乐不为？”
“梅姨，你可先去看看？他们来了没有？”
慕容璟阑若有所思，马蹄擦在石板上，轻轻踢动脚边的小石子。前方的一顶华盖被风吹起流苏，随风飞扬。
她跑着来到慕容璟阑身边，拉起他的手，一路走到队后。
姜碧月吐字韵色清幽：“是的。我出生时，皇城庙的方丈曾给我算过一卦……”她说着摊开掌心，手腕便赫然有一个梅花状的胎记。
慕容璟阑就着她的话语速速把饭食吞进，搁置在一旁，颇为局促：“朕是不会去的。”
“朕知道你不过一介女子，这样的事情经历很少，但，有朕在。”
三国联手已成事实，慕容璟阑若想力挽狂澜，又该如何周转？现在最企盼的，就是能与燕国联系，取得救援。她只觉，现在无论任何语言，都变得苍白无力。
日间的事情扰得她难以静下心来。
两人同时回首，顾君怡看着他们并肩，眼中复杂难辨。姜碧月肩膀微动，看着他的眼神朦胧飘渺且明媚清幽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夹带着两个深深的酒窝，率先下了马，向前走去，如暗香一缕缓缓穿云涉水。
她喜欢慕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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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璟阑淡淡一笑：“他既然与乌孙勾结，想必现正在乌孙国境内。可是，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燕国会试即将举行，没了朕，也就最容易让其他一些图谋不轨的人侵入朝堂。”
他浅笑，“小姐还是小心些好。这里不比顾家。”
姜碧月呆了呆，走下去将碗筷收拾好，出了屋。满园的星光银辉落下，拉着她的身影很长。没有月上树梢，就不是夜了么？
她“啊”了一声，坐了回去。
“我今天，见到了简玉……还有，秦玉墨。”她犹疑着心中闪过的情景，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
姜碧月瞳中水光涟漪莞莞：“是以，打仗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得有雄厚的后援提供粮食布料，而顾家，就是最好的选择罢？”
慕容璟阑看她如瀑的青丝随意地束着，慵慵懒懒，却妖冶无比，伸手轻触她的手：“你答应了？”
“不瞒你说，救了你们不过三个多月，可我、我喜欢你……”她说着低下头去。慕容璟阑缓缓将最后一丝笑收回，静静地看着她。
姜碧月自是知道，这是何等的大事。自古朝堂更替，总会有一番风云动荡，这会试是一些臣子将自己的利剑植入朝廷的大好时机，亦是皇帝选拔人才的佳时。
“慕容青平，现下如何？”
慕容璟阑贴着她的发，“嗯……朕已知。”
父亲本是不同意的，他们两个莫非外人，怎好参与到宫中之事里去？可她自有她的打算。慕容与那个女子，背景尚且不明，这样一来，就更方便她的计划。
“我可以做妾，我不在乎。”顾君怡闻言心一紧，但怎能罢休，急急说道，“娶了我，我顾家的产业，就是你的，我的身.子，也是你的……”
“莫要这么说，是朕防患不慎，与你有何干系？”慕容璟阑起身，携着她的身子坐到榻上，环住她的肩。
这晚慕容璟阑回来的时辰比以往推迟许久，此刻正在屋中小憩。姜碧月坐在外厢，心烦意乱地翻过几页书卷，却一行字也未曾入目。
三日后。
“我娶了妻。”
“现在发动兵乱的只有乌孙一国，齐、梁……也快了。”
姜碧月沉默，“既然如此，生灵涂炭，为何要把这种罪过加在苍生身上？”
“我出生的时候，正好是冬天。那天晚上下了很大一场雪，因为是早产儿，所以身体虚弱，差一点就没有熬过去。”姜碧月咧了咧嘴嘴角，笑得勉强，“我长到三岁后，都跟着师父，家人是什么，也早已记不清。”
“我怎好未经你应允随意开口，只是说会帮她一问。”姜碧月如此道，仿若幽香透窗棂，绵绵喑哑。
“嗯。直到十二岁那年，我才被接了回来。”
慕容璟阑颦眉，眼神旷远，却不留痕迹。顾君怡心中一口闷气提上，手一松。
“竟还不知你会骑马。”慕容璟阑笑着调侃。姜碧月笑得一声，很快敛去：“我小时候很笨，舞文弄墨本来就不擅长，只能学武。”
慕容璟阑若寒的眸光闪过一丝丝笑意：“那么朕，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顾君怡听着他醇厚的音调，笑靥嫣然：“慕容，你知道，我带你来赴宴，是为什么吗？”过得为心。
顾君怡微微一叹，“你是……哪一国的皇室宗亲？”
“太后寿宴，会有燕国使节前来。”她思绪难平，看着他眸光流转的双瞳，如花飞落。
远远望见两个人的身影在首，茫然的眸光间被无限放大。女子黛眉远目，男子丰神俊朗，似在交谈。
慕容璟阑眼底残影浮现，伴有几丝冷漠：“我，不需要。”
慕容璟阑亦是不语，很久才道：“这是历史必要经过的路程，有战争，才会有最后的光明，才会有一个人，把这万里江山，踏在脚下。”
慕容璟阑唇角含了丝笑，但眼睛始终淡如水，“不知。”
“他说，我将来，必定要惑乱，天下……”
“传闻中的三小姐深居不出，乃是因其身体虚弱，自小患病，不得见风寒。可依你所言，那九年里，你一直都不在？”
顾君怡姜碧月渐渐淡了色彩的双眼，终是点了点头。
那扇巨大的宫门在前方开启，风卷过城墙上猎猎作响的旗，姜碧月极小声的说了句。慕容璟阑略一点头：“你总是知道很多的。”
车队停下，身后响起一道声音：“慕容，你来一下，好么？”
“顾小姐有事？”
屋内簌簌响动，她知他必定醒来了，便从竹椅上起身，端了酒食。近日来慕容璟阑行踪不定，似乎在忙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姜碧月摊开碗箸，这么想着，几缕碎发从脖间滑下。zVXC。
马上，姜碧月一袭青色布袍。
软糯的嗓音酥酥的响起，白衣胜雪，顾君怡掀开一角车帘，面上略显急色。梅姨一声皮笑肉不笑：“小姐，慕容公子还有夫人跟着老爷一同，在前面呢。”
“为何？”
慕容璟阑点点头。
“的确。”慕容璟阑说着轻轻笑了起来，“这些天朕走访鹜城各地，找到了潜伏在此的燕国暗卫，着实不容易。但据他们探得的消息，燕国目前国情尚好，只是朝堂内部似有他国潜入的奸细。”
“你需要。”顾君怡笃定的回视，但在看到他的漠然后仍是心冷了冷：“这几日相处，你就真当我看不出来什么吗？”慕容璟阑听着垂下一双丹凤眼，神色怪异：“是么？”
慕容璟阑眼中浓墨挥撒，语气却万分轻描淡写：“不必惊慌，他们还不知。只是这次他们是特地来此寻顾家人的。”
姜碧月默默一呼气，猛的从他怀中坐起来，“不对劲！为什么他们会来这里？难道说你的身份已经被知晓？”
姜碧月紧闭双眸，“你自有你的主意，我不好说些什么。此次出事，我也有责任……”
“顾君泠乃是秦玉墨爱妻，虽不及皇后地位高雄，但自秦玉墨登基以来，可以说顾家就是他位列君位的最后一道王牌。”
此地为梁国京城开封，马车停靠在驿站前，前些时辰宫里传唤，先将顾夫人叫了过去。他们随后便到。顾君怡咬了咬牙，复又探出头去。
“还好么？”他看着她紧蹙的眉头，忽的问。
“慕容璟阑，如果今天没有意外，我们就可以走了吧？”
顾君怡恍惚间，身下一动，马车徐徐开动。她点了点头，垂眸浅思。
风袭过脸颊，她看着他的眼睛里，灼灼其华。
慕容璟阑但笑如旧，顾君怡一喜，转身走到马车后，对着梅姨道：“你们先进去，我有令牌，去到姐姐那里，就说我不去了。”
“今日顾君怡曾来过，说是寻你的。三日后梁国宫宴，她想带你一去。”
他摩挲着她的脸颊，指尖的触感如白瓷般细腻柔滑，心一动，低低吻上她的眼角。姜碧月猛地一悸，握住他的手。
姜碧月看着他眼中漆黑的幽光，竟似要把所有吞噬。他的心，也许就像他所说的一样。帝王都是有野心的，天下，或许才是他的归属。
姜碧月缓缓将散落衣袖整好，看着渐行渐近的皇城。
慕容璟阑指尖一转，握起她的手，力道狠辣。顾君怡吃痛，看着他眼底积聚的阴云，不禁惶恐不已。
——
还有两更可能在晚上，我歇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