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狼先生 第十章

作者 : 练霓彩

她们的秘密基地开张了。

重新投入工作,热切的实验着在休息的这段期间所记录的想法,虞德娴每天都在厨房里从早待到晚,苏嬿妤也没去打断她,就在场外慢条斯理的接待客人。

周二到周日都很累,但周一是公休日,她们会一起吃饭。

洗好澡的虞德娴跟进卧室,“嬿嬿,我今天想和你一起睡。”

苏嬿妤也不反对,两个人聊聊天什么的,应该也比较好睡吧?

“嬿嬿,那天婚礼我们走了之后,出了很热闹的事喔。”洗完澡,换上睡衣,一人一张毯子,分一半床,怀里抓着枕的虞德娴,立刻就报告了今天要求留宿的原因。

苏嬿妤却有些恼怒,她一点也不想听到有关于那个婚礼的事!

但虞德娴却好像感受不到苏嬿妤的任何情绪,她自顾自的讲着她今天在餐厅用餐时,同时间听到邻座的人谈论的消息。

何况,就算上了网,在首页看见大标题的报导,也是立刻按╳关掉网页,根本就是刻意不去接触那场婚礼啊。

“新闻上说,那个新娘家里,是黑道上很有名的帮派,因为新郎家里是大地主什么的,很有钱,所以才酋结婚的。可是新娘很年轻,她又不喜欢新郎,但因为家里面要她结婚,她就提出条件,就要有自己的情人,而且坚持要一起结婚。”

虞德娴说到这里,模样还很中规中矩,但随即一种非常八卦的表情。

“有周刊报导,说新娘是因为未婚怀孕了,,才急着嫁的,而且新郎本身花边新闻很多,周刊上写说,男方那边加婚礼的女人里面,有三分之一都跟新郎有过关系喔。”

苏嬿妤感觉胃里抽疼。这周刊报导得也太腥煽了。

但目前听到这至少这场婚礼在表面上,没有任何问题吧?喔,除了一个男人站在礼台上。

虞德娴这次倒是清楚的看见了她隐隐撇嘴的动作。

“重点来了。”虞德娴把手里的抱枕抓紧,“我们那天从正门走的时候,不是觉得饭店箙务生表情动作都很紧绷?而且很奇怪的,除了婚礼的场地以外,其他地方都没有什么人走动吗?出了饭店,居然有警察过来说要临检。”

苏嬿妤也觉得那天情况诡异,于是点了头。

虞德娴见她有了反应,振奋起来,“结果那天有警察和黑道的激烈火拚喔!而且听说是因为帮派里面有内贼,在婚礼上爆发了,整个帮派内部都清洗了一遍,现在的掌权人已经换掉,至于那天那个完全不给新郎面子的新娘,你记得吗?周刊上说,本来她肚子里面的小孩是不给的,但现在因为她被赶出家门了,就投靠男方了。”

苏嬿妤疑惑了一下,“所以新娘肚子里面的小孩,是新郎的吗?”

“对啊,不然新娘怎要嫁新郎?不过也有可能不啦,因为周刊报导说,那个情夫有一段时间,每天都去接送新娘,而且有帮派里的人讲说,新娘其实是喜欢那个情人的。”

虞德娴讲八卦讲得认真,但说完了,才猛然想起来那个新娘高调宣布的情人,是苏嬿妤的灰狼先生。

“呃……”她观察着苏嬿妤的表情,小心的说:“那天有火拚欸,新闻上只有说几个人受伤,几个人死掉这样,但没有把人名写出来,唔……不知道有谁受伤了?”

言下之意,就是在说,或许灰狼先生受伤了,被医院禁止外出?

当然啦,是禁止外出,又不是禁止跟外界联系,打个电话跟苏嬿妤解释一下也不是做不到……噢,当然也有可能做不到,因为火拚也是有死人的嘛。

虞德娴默的闭紧嘴。

但也许灰狼先生没有事,只是被警察关起来调查中?这样的话,不许跟外界联络也很正常,而且这种时候要避嫌,不联络才是保护嬿嬿的正确作法。

虞德娴深深觉得自己可能想对了。

于是她又小心观察苏嬿的表情,试图猜出她的想法。

但苏嬿妤就是垂着眼,脸上恁是没反应。

良久,苏嬿妤吐出一句,“那个新娘,好像也是姓陆?”

虞德娴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望着她。

苏嬿妤冷哼,反击了,“虎崽先生也是姓陆的是吧?说不定跟新娘有血缘关系,现在被找回本家去了,也许继承家业才会失踪的。”

虞德娴张大了嘴,难以置信,幼稚!太幼稚了!这种天马行空的胡扯乱牵关系,比周刊报导还要无中生有的瞎掰,她怎么不知道嬿嬿这么幼稚?

看到虞德娴吃惊的傻瓜样子,苏嬿妤心中的闷气一下子减轻大半,她确实被娱乐到了,于是情绪大好。

心里一放松,接着就想睡了,她打了呵欠,在枕头上找个舒服位置。

受到她的影响,虞德娴也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超大的呵欠,但因为心里憋屈,只能咕咕哝哝的抱怨着睡了。

她们都不知道,这次的深夜谈话,居然有大半猜测都命中真相。

医院第十二层楼,在护士之间是以“金龟”代称的贵宾套房。

保镖告诉养伤中的方肃禹,昨天下午,对面的套房有人入住了,听说是个姓季的老人,已经七十岁以上高龄,却还热衷于与年轻可爱的护士调情,也许在住院期间,真有青春可人的护士愿意与他风流一夜?

方肃禹对这个新入住的邻居没有兴趣,哪怕这一层楼的六个套房都被住满了,他也没有打算去串门子泡茶聊天。

在很简短的,能够保持清醒的时间里,他满脑子只有如何逮回他切断联击的宝贝……好啊,这确实是他唯一会考虑的事。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外界一点都不在意。

但他对门的邻居可不是这么想的。

季老地主在决定入院之前,就打听清楚了,现在在对门里住着的,就是那个和自家独子争抢陆家孙婢黑帮粄徒……喔,不,也许不能称为叛徒。

不只是叛徒而已。

听说现在新上任的陆氏掌权人,那个还没成年的小女圭女圭,对这个方姓小子非常的倚重──对于前帮主来说是叛徒,但对于现在帮主来说,却是重要的左右手。

原本以为那位陆家公主能派上大用场的,才会指示自家独子“不惜下药都要将她弄到手”,却没想到事情来了个大逆转,独子娶回来的是个除了年轻漂亮以外,没有任何用处的小女孩,但至少她肚子里怀了自家血脉。

失算了,季老地主叹了口气。

不过,就算做错了,只要施点手段,再挽回就好了。

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接近那个方姓小子……叫什么名字呢?方肃禹?喔,他有什么弱点呢?只要捉到了他看重的那一处死穴,就能制住他。

独子娶了一个没有用处的女人,那么等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就可以决定对她的处置──留下或者送走,希望她的肚子能争口气。

至于这个方肃禹,听说是个不近的,但他之前接触的那些女人,都是一些只能在夜里生活的,也许他没有碰过干净的、精致的处女?

季老地主露出一个愉快的笑容。

除了万花丛中过的独子,他还有一个从小严加管教的女儿,跟那个不注重孙女清白的陆老头子不同,他可是将他的嫡女仔细保护起来了,他深信这个嫡女能派上用场的,没有任何男人不会喜欢一个干净温驯的女人。

或许他应该找个时间,去对面拜访一下。

季老地主一边漫不经心的翻看手里报纸,一边想着应该在什么时候,把女儿叫上来探望自己,他才好找个机会,把女儿介绍给方肃禹。

一旁手机响了起来,季老地主看了一眼时钟,接起手机。

“已经是下午三点了,伟仁。”他叫着独子的名,“你还记得你的父枕在病院里等候儿子的探视?”

“爸爸,不要生气,您可以明白的,我的新婚妻子很热情。”

“不要花太多心思在取乐的女人身上,我的孩子。”

“怀孕的女人总是比较敏感,爸爸,她的非常强。”

“你应该要为季家开枝散叶,伟仁,她已经怀孕了,不会因为你跟她多上几次床,就多怀上一个胎。”

“爸爸,您这话太冷酷了。”季伟仁大笑起来,“爸爸,我有一个想要的女人,您一定会对她的身份有兴趣的!”

“什么女人?”

“您当年仁慈的放走的一个情妇生的女儿,可惜她没有妈妈的美貌,但眼睛很漂亮的。”

季老地主听得有些迷糊。情妇的女儿?他放走的?

“哪个情妇?”

“那个航空公司的第一美人,姓苏的那个,她为您生下一个女儿,不过自己却难产死在手术台上了,您还仁慈的派一个保母去养育那个女儿,又送了一栋房子。”

季老地主根本没有印象了。什么美人?什么女儿?

他风流的父亲果然不会记得这种小事,但季伟仁还是没有放弃这个话题,“她的女儿叫苏嬿妤,我看上她了,爸爸。”

“没有认入家谱,也不从父姓,我可不承认她是我女儿。”季老地主皱着眉,冷漠地予以否定,“一个女人而已,用得着你特地来跟我讨要?”

“爸爸,她的母亲曾经是您的情妇,要说到血缘,那可是我的异母妹妹。”季伟仁笑道。

“胡说什么!”季老地主斥责,“没有认入家谱,就什么都不是!你按玩就去玩,记得不要在她肚子里留种就好!”

得到了父亲的应允,季伟仁可得意了,他笑道:“我知道,爸爸,再一个小时,我就去探望您。”

听见电话彼端的儿子快乐的结束通话,握着手机的季老地主不禁皱眉。这个独子真是会找麻烦,挑女人的口味也重,比他当年还要荒唐。

算啦,栽在儿子手里的女人多不胜数,再怎么荒唐,也不会出事的。季老地主认为自己根本不需要担心。

他还是想想该怎么教导女儿,去勾住那个方肃禹的心。

苏嬿妤来到医院,探视在外送中受伤的一个员工,病房里,还有其他来探视的朋友。

“嬿姊,你不知道那台车子逆向冲过来的时候,简直吓死人!”一条腿打了石膏吊在半空,在外送途中被对向的车子撞倒的女孩儿,热情活泼得不像一个伤患。

苏嬿妤问了句正事,“那接下来的赔偿事宜?”

“律师来过了,说是住院费他们出,而且要赔我七十万。七十万耶!我长这么大,连五十万都没看过!”

很显然银弹攻势是很有效果的,那么这场车祸就不会走法律途径,直接由律师出面,私底下付了笔钱,签下切结书,然后就此结束。

苏嬿妤点点头,表示知道他们怎么处理了。

“对了,嬿姊,撞了我们的那个人,好像也在这里住院,而且是很高级的病房喔!”小女孩神秘兮兮的,“在十二楼,护士都叫那里是‘金龟楼’,那一层都住着一些有钱人,而且负责那层的护士都特别正!”

苏嬿妤失笑。受了伤还不安分的年轻孩子,又嚷嚷着要去十二楼探险,至少拍个几张照回来,要见识一下有钱人住的病房是什么样子。

“哪有这么简单就上去的?有钱人会更注重隐私吧?”苏嬿妤试图阻止,却反而被拖下水。

她被闹得烦了,决定和来探病的两个男孩坐电梯上去。就站在电梯口看一眼,然后就下来跟吊着腿的女孩儿说,这样应该也能安抚住这些好奇心太重的小孩吧?

而不得不说,她的运气很好,因为原本守在电梯口的警卫,吃坏肚子跑厕所去了,警卫室里的人也分心在做其他事,没有留意到他们的出现,于是她顺利的踏出电梯,看到装潢低调奢华的走道,她微微挑眉。

好吧,一开始的确是不想来的,但或许走走看看也不错。

她还在欣赏装潢,两个偷溜上来的男孩已经一左一右的冲出去了,她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跟在其中一个后面,也追过去。

但她却不知道,就在她背后的那个转角,正是方肃禹的病房。

季伟仁来探视父亲,按按腿,捏捏肩,伺候了好一阵子之后,老人家挥挥手,将他打发出去。

一出病房,他就见到对门的两个保镖直挺挺的站在那儿。凶神恶煞的,黑道上的脏东西,季伟仁嗤鼻,他却忘了他自己眼巴巴的赶着娶一个黑道出身的女人。

虽然前往电梯的方向只要越过一个转角就到,但一想到必须要从黑帮成员的门前走过,季伟仁就厌恶得皱眉──他这时候就记得清楚,自己娶回家的那个女人到现在都以为她指定的那个情夫给她自己一枪打死了。

就因为已经相信情夫被她杀了,才会死心塌地的待在他身边,不然依照陆坽的娇蛮性格,她肯定还坚持着方肃禹是她的,说什么也要到病房里闹上一场。

实在讨厌那个住对门里的人,季伟仁往反方向走去。他宁愿多走几步,也不要打对面门前过。

很快的,他就感觉这决定做得太对了!

因为他心心念念,想尝尝味道的女人,正左顾右盼,往他的方向走过来,这真是太好了,不是吗?季伟仁咧着嘴笑了。

因为和两个男孩失散了,正焦急的寻找着,苏嬿妤看见身前有个影子延伸过来,她皱眉,心想糟了,该不会是警卫巡视吧?

一抬头,她更头痛了。

“嗨,嬿妤妹妹。”季伟仁堵住她的路。

苏嬿妤心想这走廊这么宽,足以让四、五人并行,为什么他偏偏要挡在她面前呢?分心之下,就是她完全忽略了他的称呼。

季伟仁疑惑着,她怎么没反应呢?

“嬿妤妹妹?”他重复了一次,“你怎么来医院了?”

难不成来认亲的?不可能啊,她甚至不会知道父亲的名字是什么。

“我不是你妹妹。”苏嬿妤很不耐烦,冷漠回道。

“哦?嬿妤这么确定吗?”季伟仁像是觉得有趣似的,笑了起来,“你不因为爸爸在这里检查身体,所以才来的吗?”

什么爸爸?苏嬿妤皱眉。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季先生。”

哦?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少了一个乐趣的季伟仁有些遗憾。

“嬿妤叫我一声‘哥哥’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探视爸爸喔。”季伟仁随口哄着,忽然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苏嬿妤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要怎么迅速的绕过他,将这人摆月兑得再远不过,最好是再也见不到。

眼前的人嘴巴一张一阖的,说的话全都嗡嗡嗡的从耳旁掠过,她完全专注在不引起对方警觉得微小挪动里,她的身体已经准备好了迅速跑走的冲刺力。

她吸了口气,“季先生,你一直令我很不舒服,请不要再跟我搭话,也不要再接近我了!”

还在不停夸赞对方眼睛漂亮,衣服好看,又顺道提起她的身体一定也很诱人……完全没有想过对方会这么毫不客气,季伟仁愣了一下。

苏嬿妤抓住了这一瞬间,她往旁斜边大步一跨,另一抬起落下的时候,已经进入了奔路的状态,哪怕失礼也无所谓,她的直觉告诉她,如果再继续待在那里,那位季先生绝对会令她更不舒服!

之前只要她走开就没事了,但显然这次不是这样,因为苏嬿妤听到了身后响起的脚步声,以及那个男人不停喊叫她名字的声音,这两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令她毛骨耸然,仿佛身后追赶过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更加恶心黏腻的脏东西。

季伟仁喊叫的声音在走廊上越叫越响,几乎是大吼了,苏嬿妤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对自己的名字感到这么厌恶。

一定是喊的人有问题!绝对要摆月兑掉!抿紧了唇,她坚定的奔逃着。

走廊上回响的“嬿妤妹妹”四字,当然也传到方肃禹的病房这边来,门口的两个保镖对于这种不顾脸面的难看闹剧,感到非常讶异。

贵宾套房自然有良好的隔音,但这层楼实在太安静了,六个套房里只入住了两房,又安排在对门,那吵吵嚷嚷的声音离电梯越来越近,必然会惊动到方肃禹。

他的耳朵完全竖了起来,他很确定不是幻听,那个黏腻油滑的声音,确实喊的是“嬿妤”二字,至于后头加的“妹妹”……

方肃禹掐了安装在病床边上的呼叫钮。

门口的保镖开门进来,于是走廊上那呼喊声更明确了。

方肃禹命令道:“把那个女人小心的请进来。”略一顿停,又接口,“去弄清楚那个男人的身份!”

接到命令的保镖马上采取行动,一个留守门口,另一个大步往电梯的方向跑去,并且成功的在季伟仁的手抓住苏嬿妤之前,将两人隔离开来,然后带着苏嬿妤往病房走。

至于被挡开的季伟仁,在他叫嚷着企图攻击保镖的时候,就被保镖一拳揍在肚子上,他扭曲了脸,半呕着跪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苏嬿妤惊魂未定的,被送进了病房里,门在她身后关上。

她才从鬃狗的嘴下逃月兑,转身竟然又进了虎穴吗?

苏嬿妤唇色苍白,勉强镇定了心神,抬眼往病床的方向看去,一瞬间,原本奔跑过后的绯红脸颊,双成惨白。

那人,竟是方肃禹。

你为什么会这么虚弱?苏嬿妤张了张嘴,却出不了声。

她看着他手臂上插着的输液管,那足足有三大包的点滴非常刺眼,他躺在病床上,床头的位置升得比较高,让他可以将视线直直的望向她。

他脸上的颜色,并没有比起她的惨白,要来得红润一些。

她抖着唇,“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方肃禹奇妙的了解她问不口的问题,他无比平静的回答,“我受了枪伤,子弹从我的背后穿透骨头和肺,卡在前面的胸骨上。”

微妙的停顿之后,他轻声说:“那场婚礼被我搞砸了,我昏迷了一个月,一个多礼拜前才醒来,医生说,我几乎死在手术台上。”

苏嬿妤发出了一声呜咽,像是无法承受这个意外的消息。

方肃禹很虚弱,而他非常乐于利用这份虚弱,他必须在苏嬿妤冷静下来之前,先一步的安抚住她──如果她现在要追究他被指定的情夫身份,他可没有足够的力量来镇压住她的反抗。于是他加重了砝码。

“我无法联络到你……”他的声音很低,微弱得像是随时会昏迷,“我的手机没有电了,我醒来的时候重新充了电,然后就一直试着联络你,可是,宝贝,我找不到你。”

他的声音无比哀伤,“我想见你,嬿妤,你不会知道,我好不容易醒来,却无法看见你,这几乎让我崩溃,我简直要死去。”

“老公……”苏嬿妤似乎站不住了,她扶住了墙,才勉强让自己不要跌跪下去,她的眼眶迅速红了。

方肃禹垂下眼,“你不想见我,是吗?小猫,我在病房里,清醒的时候,就一直在拨打你的电话……嬿妤,亲爱的,你有没有想念过我?”

苏嬿妤的眼泪掉了下来,她哽咽,“我想念你。”

“但你却不愿意联络我。”他说:“小猫,我让你很伤心,对吗?”

“你在别人的婚礼上,接受了别的女人的吻。”她哭泣。

“我没有。”方肃禹的声音很虚弱,果断的句号却非常明确,没有任何模糊,“我没有碰过除了你以外的女人,更不要说是吻。”

“但那个新娘……”

“你没有看完那场婚礼,小猫。”他叹息,“我有看见你,记得吗?宝贝,我看见你了,而从你的角度看过来,我低下头,是在亲吻那个背粄丈夫的新娘?”

苏嬿妤疑惑了,“你、你是说……你没有……没有亲吻?”

“我低下头,是为了掩饰我的目光,宝贝。”他面不改色的撒谎,他做出亲吻的假像,才意外的看见了苏嬿妤,但她不知道这个事实,而这并不妨碍方肃禹颠倒因果的叙述,“我必须稳住那个疯狂的新娘,而你的存在是绝对不可以曝露出来的,嬿妤,你是我大的弱点,我承受不起你受到任何伤害。”

他告诉她,她是最重要的,这个告白像箭一样射穿了她。

她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珍惜她,保护她,隐匿她,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不要她受到任何伤害,他无法忍受她受到波及,她却不信任他!

方肃禹现在这样虚弱的模样,那声音里的脆弱和痛嘶,他甚至几乎就要在手术台上死去……

她却抛弃了他!

苏嬿妤面无血色,眼前的这一切,都在谴责她的自以为是!

她娇小的身子受到巨大的打击,摇摇晃晃的……她想过去拥抱她的老公,却又不敢,她一点也不以为她历经磨难的老公会原谅她……

苏嬿妤抽泣着,被接二连三的疲倦、惊吓,和打击所击溃。

她昏了过去。

方肃禹傻住了。

真该死!他不是要这样过度的刺激她啊!

于是呼叫钮又一次神经质的尖叫起来,这一次,冲进病房的不只是保镖,还有稍后被病人咆哮着叫来的护士,以及更稍后赶来的,病人家属们。

苏嬿妤被安置在另一张新床上,当然,是和方肃禹紧贴着的。

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动的,让未来的夫家亲属围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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