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家,肃严的大厅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到声响?
左司令坐在那里,一头银发根根清络,苍老的眸子清冽如水,带着让人心惊的玄寒,脸上却是抽搐着让人不忍的疼,方美看着心疼,却也不敢说什么?
“爸,我们错了,”左沐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却是流下了悔恨的眼泪?
没有说话,左翰坤甚至微微扬头,不去看地上的跪着的人,半天才嚅出一声,“都怪我啊……”
“老左,”方美终是忍不住,扶住左翰坤的肩膀?
“大荣,你真不该这样,”左翰坤像是自喃又像是数落跪在地上的左沐荣,“你这样害的不止是两家人啊?”
当左司令听到那个消息時,整个人也是震惊的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左启正是个优秀的孩子,他是真心喜欢,所以当知道安染染选择的不是自己的儿子,也并没有说什么,可如今……
“大荣,其实你不姓左,”良久,左司令爆出的一句话惊住了所有的人?
“爸——”左沐荣只叫了这一个字,再也说不出话来?
左司令长叹一声,“你不是我的孩子,所以这些年我对你冷淡甚至是冷漠,只因我是在惩罚当初你母亲犯下的错……”
听到这里,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那是一段没有人知道的过往,包括左司令现在的太太方美,“大荣起来-,你也一把年纪了,再说了这些年我也有错,”左翰坤说着,给方美使了个眼色,她将左沐荣扶起?
“我和你母亲莫芹结婚本是两情相悦,但年轻的我太看重名利,急于立功表现,就冷落了新婚的妻子,時间久了,你母亲便生出抱怨,甚至还和我争吵,我也没有在意,后来有一次部队派下任务,要驻外一年,我当時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临走之前,你母亲哭了一夜……”说到这里,左司令的神情明显飘忽,似是回到了当年之中?
“一年后我回来,你母亲便生下了你,我很高兴,但她对我总是闪闪躲躲,我也没有在意,直到你一岁多了,有一次我在家里发现了你母亲竟和我的警卫员在一起,”左翰坤的话让左沐荣的脸色死灰一片?
“从那以后我就恨你的母亲,你的父亲也被我军法处置,最后在一次任务中牺牲,而你的母亲也开始恨我,我们就那样相互恨着生活,直到有一天她抑郁而死……”
左沐荣如被人抽走了所有的生息,怔怔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论他有多优秀,他做的多好,这个父亲总是不看自己一眼?
他恨母亲,恨父亲,所以连带着自己也一起恨了……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许久,左沐荣爆出一声嘶吼,“你知不知道,我和心碧为什么要偷梁换柱?就是因为你,因为你……”
“我还记得小正刚出生時,你对他笑的样子,那是我记忆中你最温暖的笑,虽然没有给我,但给我的孩子,我也是一样开心的……所以小正出事以后,我对心碧说,爸爸不喜欢我,但喜欢小正,为了能让我在你的心里有多一点位置,我们才做出那样的事……”左沐荣也是五十多的人了,此刻却是泪流满面,哭的如个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
“爸,我叫了你大半辈子的爸爸,纵然你一直不喜欢我,但我还是尊敬你,你让我回来,我就回来,你不让我回来,我就躲的远远的,我一直以为只要听你的话,你就会喜欢我……哪怕现在我都是做外公的人了,可我在你面前还是小心翼翼的像个孩子,爸,哪怕你说我不是你的孩子,可在我心里你始终都是我唯一的父亲,可我今天想问你,我错在哪里?凭什么你要把自己和母亲的错强加在我的身上,让我承受了这么多年的痛,到如今还酿下了如此的大错?”
左沐荣的声声责问,让左翰坤无以回答,只是瞬间,他仿佛一下子就苍老下来,坐一边始终不曾发言的左沐阳看着父亲这样,上前扶住左沐荣的肩膀,“哥,别再怪爸了?”
“我不怪他,我谁都不怪,只怪我自己命不好,”左沐荣起身,踉跄向外走,活到五十多年,今天他才活明白,明白自己其实不姓左,明白自己哪怕再努力,自己心中的父亲都不喜欢自己的原因了?
可笑,可悲啊……
“跟着他,”左司令的声音如被抽了力气,不放心的嘱咐左沐阳?
左沐阳迟疑了几秒,似乎不放心父亲,直到母亲方美冲他点头,他才追出去?
许久,左司令指了指桌上的电话,方美明白他的意思,听到他说,“给公安局老徐打个电话,如果是左家的案子,就先压下来?”第一次,左翰坤动用自己的权利循私情?
“可是江家那边……”方美知道这边就算压下来了,可是江家未必会肯就此放弃?
“我会亲自去请罪,”左翰坤说完咳嗽起来?
方美丢下电话跑过来,轻拍着他的后背,“可是小正和染染……”
左翰坤闭上眼睛,戎马一生的他第一次有种无法扭转乾坤的颓败,这辈子什么事他都没怯过,哪怕现在江家和左家出了这样的事,他也可以解决,唯独左启正和安染染的事,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们的感情,他看得出来,那样真切,只是如今让他们情何以对?
安染染一直睡着,可是又好像没睡着,全是梦,混乱的梦……
有外公,有外婆,有母亲,还有左启正……
“小天过来,”母亲江明婉笑着,她的面前是一个可爱的男孩,胖嘟嘟的样子?
“染丫头过来,这是你小小舅……”外婆指着左启正?
小小舅……
不,不是的……
“他是你的小小舅……”
“你们不能在一起……”
“你们这是,……”
啊——
安染染从梦中猝醒,额头上是一层细密的汗,付文静的脸落在眼底,透着着急,“染染,你没事-?”
窗外的阳光恍眼,安染染摇了摇头,“这是几点了?”
她不知道自己又睡了多久,也不知道今天是几月几日,她的世界在那个夜晚全乱了?
付文静给她擦了下额头的汗,回她,“下午三点?”
“哦?”安染染木讷的,然后不再说话?
“饿了-,起来吃点饭,你都睡了三天,真是吓死我了,”付文静的话让安染染如被什么扎了一下,遂后又看向外面的天,那眼神仿佛在验证什么?
“你说我睡了三天?”
“是,如果不是医生说你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昏睡,我都以为你……”付文静想说都以为她死了,平時她们俩像姐妹一样,说话很随意的?
三天……
她居然睡了这么久?
“我哥呢?”安染染茫然的问出口?
“他给外婆办丧事呢,”付文静一句话让安染染那些刻意回避的记忆一下子复活?
外婆死了,是因为左启正……
左启正呢?
“染染,事情既然如此了,你就看开下一点-,”付文静给安染染倒了杯水,可她却不知道接,瞧着她这样,付文静叹息一声,“人都是命啊,就像我从小就没有父母,如果没有你哥,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在这个世界上,爱情并不是唯一,没有谁离不开谁,虽然左启正不能再做你的爱人,可他还是你的亲人,染染你要试着劝自己,如果你把自己都逼到了死胡同,那他怎么办?”
“其实现在最痛苦的人是他,你想想一夜之间,身世突变,亲生母亲又骤然猝死,还有爱人变成了自己的亲外甥女,这么多的变故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他又该如何承受?”
付文静大概是从小就经历了比别人更多的磨难,所以面对任何磨难都更冷静一些,她握住安染染的手,“左启正也病倒了,在医院住了两天,今天去参加你外婆的葬礼了,毕竟是亲生母子,活着的時候什么都没做,死了总要尽最后一份孝心?”
葬礼,外婆的葬礼……
付文静说了这么多,安染染似乎只听到这样一句,“静静,带我去,好不好?”
付文静没明白过来,安染染又补充一句,“我想送送外婆……”
才短短几个月,她竟连着失去了两位亲人?
黑色的灵堂,凄苦的哀乐,还没走近,安染染便被这悲伤噎的喘不过气来,但不知道怎的,就是没有眼泪?
“染染……”安志杰看到她来了,似乎很惊讶,而这一声低唤也惊动跪在地上的人,他抬头看过来,心如一下子被狠狠掐住,连呼吸都不能?
三天的時间,她瘦的仿似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活月兑月兑的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只是她的目光不再看他,而是紧紧盯着遗像,明明没哭,可是她身上却透着让人心碎的悲伤?
差点忍不住,他就要冲上去抱住她,可是还能吗?还能吗?
安染染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直直的盯着前方,可是没有人知道,此刻她的眼底不是外婆的遗像,而是跪在地上的人,他的身上穿着和自己母亲一样的孝服,他认可了自己的身份……
他不再是左启正,而是江洛天,是外婆的儿子,是母亲的亲弟弟,是她的小小舅……
这一刻,安染染所有的浑沌如梦初醒?
眼泪,落了下来,一颗一颗,最后汇流成河……
左启正就那样看着她哭,看着泪珠在她的下巴凝结成滴,打着旋的落在他的脚边,犹如散落的珠盘砸在他的心上,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围观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夸奖这个外孙女哭的如此伤心,该是多么的孝顺,而只有他知道她的眼泪是在祭奠他们再也不可能的爱情?
安安,我的安安……
他只能在心里唤她……
并没有等于葬礼结束,安染染便离开了,悄悄离开的,没有人知道,现在的她需要安静,需要静下心来,思考一下未来的路?
付文静是第一个发现安染染不在的人,因为安志杰给她的任务就是照顾她安染染,而她一直都是寸步不离的跟着,除了她说想去卫生间那一会,付文静没有跟过去?
听到安染染不见的消息,肃穆的葬礼掀起一个大浪時,左启正再也顾不得什么仁孝,甩掉孝服便跑了出去,他的眼前全是她哭的样子……
没有人能制止他,只能让他走,可是看着他那样失疯的去寻找安染染,所有的人又只能摇头?
找了又能怎样?
结局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了……
“我去把他拉回来,”安志杰总觉得这样不合适?
“让他去-,他们之间需要自己了结,”付文静一句话说的倒是实情,他们的事,只有他们自己说开了,才算是结束?
左启正如失疯一般的开着车子,脑海里混乱一片,想不出她会去哪,更不知道该去哪找她?
她的公寓没有她,他们的新家也没有她……
从他们的新家出来,左启正的副驾驶座上放着她的包,里面有她的身份证和银行卡,还有她的手机,这些都没带,她就不会走太远,至少不会远远的逃离?
想到这个,左启正稍稍放下了一点心,但是又因为实在想不去她会去哪而着急?
电话打给了左沐阳,他说没有看到她,肖雅随着父母去了国外,她们肯定不会在一起,安染染的朋友不多,她真的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那她会去哪?
车子停在路边,左启正强迫自己先静下心来……
安染染从外婆的葬礼上出来,也没有打车,因为她没有钱,一分钱都没有,就那样徒步的走,其实她也不知道要走去哪?结果不知不觉的竟来到了学校,来了那个曾经和他最初相识的地方?
那么大的雪,一片一片的雪花像是被撕开的棉絮,只是一会的功夫就把这个世界覆盖了,她就那样站在雪地里一捧一捧的堆着雪人,脸上是不快乐的表情,所以堆了来的雪人也是悲伤的……
后来遇到了他,他说她的雪人好丑……
再然后她在雪地里说冷,他吻了她……
她永远记得那个漫天飞舞的情景,像是刻在她的记里一般,他离开的这五年,她每每想他想到要死的時候,便会来这里,然后就觉得他好像又在她的身边了?
可是此刻想着他,她只有痛了……
小舅,他现在是她的小舅……
哪怕想他,也只能是另一种想了……
怎么能这么残忍,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安染染跑离这块地方,想躲开那片记忆,可是她错了,这座学校里有他留下太多的欢乐,那棵刻着她名字的树还在,此刻已经长出新生的女敕叶,在夜风中哗哗作响,就像他那時好听的声音——
“等你的名字变大了,你就能做我的女朋友了……”面对她的主动追求,有一天,他便带着她来到这棵树下,然后刻下她的名字,这样对她说?
安染染抚着树干上自己斑驳变形的名字,眼泪再次陨落,她现在长大了,大到可以和他谈婚论嫁了,可他们却是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他是小舅,她是外甥女……
这是他们的身份,也是他们的关系,不可改变?
风吹过,有些冷,这冷不知道是因为天气,还是心底太凉?
有细细凉凉的东西落在脸上,安染染抬头,却发现下雨了,但她并没有一点点躲避的意思,反而期望着这雨下的更大一些,因为她好想淋一场大雨?
沿着学校的小路一直走,又零零落落的想起了很多往事,但是每一个记忆画面都如刀子割的她心,然后滴血,一路走下来,她几乎要血尽人亡了?
雨下的更大了,打在脸上都有了痛感,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可她却一点都不害怕,甚至期望这世界真有魔鬼出现,然后将她带走多好?
衣服贴在身上,湿的难受,可又觉得舒服,很奇怪的感觉,连她都觉得自己快要变成了一个疯子?
安染染就在这不大的校园里走,来来回回,不肯停下,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发现这条路有些不一样,抬头,不远的地方,站着一道身影……
隔着雨雾,看不清他,但是那双能穿透她心的眼睛却是如此明亮……
雨,在这一瞬间下的似乎更大了,能清晰听到打在地面上的砰砰声响,而他和她一样,就那样站着,然后相互看着,仿佛是在雨中静静而立的雕塑?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安染染只觉得那雨大的让她无法呼吸,她才转身要走,只是没走几步,便听到熟悉而心痛的声音在叫她,“安安……”
还是这样的称呼,还是那样的嗓音,仿佛一切未变,却是听着让人如被利器扎心?
实在无法承受这种疼痛,安染染抬腿就走,可是早已被雨水淋透的她根本没有了力气,还没跑几步,就感觉身后忽的一热,浓重的气息将她紧紧的包裹,她被他抱在了怀里,“安安……”
眼泪如这急降而下的雨,再也无法控制……
启那不后?他的温暖,他的气息让她那么贪恋,可她还是将她狠狠推开,“放开我,放开……”
她的拒绝让他身子一僵,却是更紧的抱住她,怀里的她那么的凉,凉的让他的心犹如一下子跌入了冰窖,让他只想温暖她,把她捂热?
混乱的他吸了四五颗烟才想起这个地方,这是他们最初的相识,如果不是在这里他们遇到了,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他的身世也将是个永世之谜都不会被揭开?uk6m?
可是这世界没有如果,他们五年前相遇了,然后相爱,哪怕分开五年,他们仍在一起了,却没想到最终是这样的结局?
她的痛,他知道,他又何尝好过?
“放开我,”她在他怀里挣扎?
“不放?”他更紧地抱着她…
安染染闭上眼睛,身体抖的厉害,“你这样抱着我算什么?”
一句问话,让左启正如遭雷击,她这话的意思是什么,难道她真的决定放手了?
其实,他又何尝没决定放手呢?在他披麻戴孝和江明婉跪在地上的時候,他就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那个時候的他也应该同样决定放手了,但是为什么此刻听到她是这番意思,他就受不了呢?
“我不放手,”他没有回答,只能这样喃喃一句,他的脸重又贴上她的,却是让她觉得被刺到一般?
“左启正——”
他不去看她,反而将脸埋进她的颈间,大口的吮嗅着她的气息,这味道让他安定,让他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她?
安染染也在沉浸,可也在挣扎,这种感觉就是像浸了水的人,沉浸是不由自主,挣扎是本能反应……
这种感觉糟糕极了,安染染几乎要死去,用力的去掰他的手,可是他却十指相扣的箍着她,任她怎么努力都掰不开,这样的他让她无力,却更加害怕?
“小舅——”忽的,她这一声称呼,让两个人如遭利器撞击?
他松手,她跳开,然后两个人陌生的对望着?
许久,左启正才低吼一声,“为什么非要这么残忍?”
分不清他是在怪她,还是在怪他们之间那个该死的狗血身份?
安染染垂下眼去,在她叫出那一声小舅時,她明显看到有一把刀在他们中间剁了下去,他们之间断了,彻底的断了?
“从这一刻起,你是我的小舅,仅此而已,”风将她的声音吹散,可这句话仍是那么清晰?
左启正被雨淋透的身子向后打了趔趄,“安安……”
“不要这样叫我,以后不许再这样叫我,”她摇头,她受不了,她不要再听到有人这样叫她?
看着她疯狂的在雨中甩头,感觉到她了自己一脸的水珠,左启正再也坚持不住,冲过去——
安染染只觉得眼前一黑,唇被温暖的湿热包住,他深深的吻着她,狂躁的吮吻,她的头被他捧着,连拒绝都不能,只能被迫迎合,她感觉到他的舌探入她的口中,紧紧的吸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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