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李进后堂切肉沽酒的忙活去了,我转脸狠狠瞪了小强一眼:“就他妈你小子最没出息,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还他妈惦记着喝酒吃肉,连我们都陪着你一起丢人现眼!”
“我饿呀!队长……”
小强说罢,便低下头,一言不发,真好似犯了什么大错一般,或许他知道自己现在喝酒吃肉不是时候,也或许是因为我那一记爆栗打得太重了。不过说真的,我们自离开隔离带到现在,一直都没吃东西,说不饿才是假的。
不大一会儿工夫,老李笑盈盈的一手端着一大盘牛肉,一手拎着一大坛好酒,从后堂转出。
“来、来、来……队长、两位小兄弟,这可是上好的牛肉和我们本地特有的红高粱酒。队长,你们都过来坐下呀……”老李把酒肉摆放至桌上以后,便笑盈盈的招呼我们入座。
我趁老李不注意时,对张有友和小强低声道:“把你们身上的五块大洋都给我拿出来。”二人闻听之后,都从身上取出大洋递给了我。
我转而对老李道:“老大爷,我这兄弟不懂规矩,让您见笑了。呵呵……说真的,我们确实也饿了,都快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队长,那您就别客气了,赶紧吃吧,不够我这儿还有呢。”
“那好吧,让您见笑了。”说着,我们三个便坐在桌旁狼吞虎咽,不再理会老李。
少时,老李在一旁见我们不再说话,他自己却憋不住了。就听他说道:“队长,您刚才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要我去做吗?您怎么不说了?是什么事啊?”
我闻听老李这么一问,心里已然乐开了花:“就等着您老人家这句话呢!”
我笑着抬起头,伸手从怀里模出了十五块大洋。这是我们离开龙尾盘时,大哥分发给我们的,一人五块,我们三个刚好十五块。
我起身把大洋递向老李:“老大爷,您先拿着这些大洋,这是我们的饭钱……”
“这……这怎么能行!你们是为了打鬼子,解救我们这些老百姓来的,我们感谢你们都来不及,怎么还能收你们的饭钱?”老李说着,推开了我递过去的大洋。
“呵呵……老大爷您拿着……您收下之后,我就会给您安排一个,悠关你们整个镇上百姓逃离鬼子管辖的大任务!”
这老李饱经事故,他知道我这是在拿任务来“要挟”他收下大洋。倘若他不收下,我便不会说出要他做的,悠关他们整个镇上百姓逃离的大任务。
“这……这……”老李颤抖着双手接下了大洋。此时,在他的内心深处充满了温暖、感激和敬佩。
见老李收下了大洋,我接着对他道:“老大爷,实话告诉您,我们的大部队明天就到,明天晚上我们就会端掉镇上的这四个炮楼……”
“真的?那、那太好了!”老李闻听激动不已。老李并不知道我所说的“大部队”,不过才40人,而且还都是新兵。
“不过……端掉炮楼容易,可等我们杀掉鬼子走了之后……鬼子的大部队赶来,找不到我们,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定会拿你们镇子上的百姓开刀,你们全镇百姓很有可能被鬼子全部杀害……”
“那、那可怎么办?”老李顿时转喜为忧,紧张的向我问道。
“我看你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什么路?”老李迫不急待的又向我问道。
“跟我们走,我们会把你们带到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一个绝对没有鬼子的地方!”龙尾盘的山谷中当然是非常安全、绝对没有鬼子的地方!
“那太好了!我们跟你们走。我、我现在就叫起我的家里人,收拾东西……”老李说罢就要转入内堂。我赶忙一把拦住了他:“老大爷您不必着急,您现在还有任务呢。”
老李顿有所悟的道:“哦!对、对、对,队长您说、您说……”
“等到明天天亮,老大爷您就去通知镇上所有的百姓。明天一天时间收拾一下东西,做好准备。等到我们晚上端掉鬼子的炮楼之后,你们就快速随我们撤离。不过,最好别让镇人带太多东西,收拾一下细软就可以了,东西多了反而影响我们的撤离速度。”
“好!”老李一口应答:“我现在就去通知乡亲们……”老李说着便要出门。
“等一下……”我突然想起件事来,赶忙再次拦住老李:“镇子上的人都可靠吗?如果有人向鬼子通风报信,那可就麻烦了!”
“队长,您放心!绝对不会有人向鬼子通风报信!那些给鬼子当汉奸的镇人早就被鬼子送到大县城去了。留下来的都是我们这些不愿给鬼子做汉奸的、有骨气的依山镇人。”
“那就好!不过,您现在出门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不可暴露……”我知道我拦不住这个急性子的老头儿,只要他乐意,他现在去通知镇人也未尝不可。
“您放心吧队长,我虽然白活了这么大年纪,但我还知道些利害轻重……”老李说罢便兴奋的走出了酒馆,他如何挨门逐户通知镇人,我们就不必细说。
再说我们三个吃过酒肉之后,便悄悄离开了小酒馆,我们飞快向镇子南面的青纱帐奔去。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回到青纱帐,等待张学民等人的到来。此间我没再敢向镇东头看一眼,因为那里会让我的怒火再次燃烧。我现在需要的是保持一个冷静的头脑——为了明天的血腥复仇!
此时的试练队伍……
众人在副队长张学民的带领之下,他们已经赶到了先前我们几个所站立过的最后一个小山坡上。
小山坡下一片青纱帐地,茂密而又寂静。已值深夜,青纱帐中的一切都昏昏沉睡去。夜鸟止啼,蟋蟀停鸣,萤火虫也息灭了它点星般的萤光。山风吹过,青纱帐中偶尔会发出“沙沙”的作响。
张学民等人在小山坡上稍作休息之后,便迅速钻进了高梁地。三十几人霎时间便消失在了茫茫青纱帐中……
“队长,你说副队长他们什么时候能到?”我们此时已经越过了炮楼,来到了青纱帐中单等张学民他们的到来。
“他们很有可能在天亮之前到达……不过……现在谁都不准再说话——睡觉!养足精神,明天晚上大干他一场!”
……
此时,张学民等人正在快马加鞭的赶来……
拂晓时分,天蒙蒙亮。远处的青纱帐中传来了一阵“哗哗”的乱响。睡梦中的我听到声音之后顿时惊醒。在这危险的隔离带内,我们怎么可能四平八稳、毫无顾忌的呼呼大睡,我们即使是在睡梦中也会留着一定的警觉性,周围只要稍有动静我们便会马上醒来。
声音是从东南方向传来的,也就是我们之前从隔离带豁口处过来的方向。这!十有**是我们的人来了!
我当即对身旁翻身而起的小强使了个眼色,小强立刻会意,伸手拔出腰间的匣子枪和刺刀,悄身向声音处掠去。在这危机四伏的隔离带内,在没有确定来人是否是我们自己人之前,我们是不会放松一丝警惕的。
少时,青纱帐杂乱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小强却毫无讯息传来,我与张有友对视一眼之后,不由得拔出了腰间的刺刀与匣子枪,绷紧了心弦蓄势待发。
就在此时,就听不远处传来了小强的声音:“队长是咱们的人来了!”话音刚落,就见我们身旁不远处的高梁秆乱晃,数条人影三步两步便钻出来站到了我面前:“嘿嘿……队长,我们来了。”领头儿的正是张学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