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为彼此间还存在感情,这样你情我愿的事也就不会发生了,子皓对辛冉始终是有感情的。对于这样一个只是将自己当做新鲜感的男人,你觉得你们之间存在真正的爱情么?你觉得子皓他是真的爱你的么?我想你也没有真正爱过子皓的吧?你爱的只是霍氏总裁夫人的位置,像你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你就是你那个外婆的最好的翻版。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提到那个曾经差一点就毁了自己婚姻的女人,霍老夫人的眼眸中泛起一抹阴冷之色,她心中的恨是这一辈都无法抹去的,即便是到了自己死去的那一刻,她也不会原谅霍正楠与李欣的外婆的。
一直紧咬着唇默不作声的李欣在听到霍老夫人提到自己的外婆,她也变得激动起来,她抬起眸与霍老夫人对视:
“霍老夫人,作为晚辈我才这么尊称您一声,但是我请您也不要这样侮辱一个已经去世的人,就算我的外婆以前和你有什么不愉快,但是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死者已矣,一切都应该被原谅不是吗?作为长辈,您是不是也应该做好一个榜样?你这样的表现在一个晚辈面前,好像也有失您的身份吧?”
霍老夫人先是一愣,她倒是有些被李欣的气势所震撼到,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会这么说。而且她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对自己的讽刺,霍老夫人原本还带着冷冷笑意的脸,这下子立刻变得冷冽无比:
“放肆!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这就是你作为一个晚辈对待长辈应该有的态度?没有一点的家教,真不知道你那个死去的外婆是怎么教育你的,还是她只是教你如何去讨好男人?”
“霍老夫人您说的不要太过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霍老夫人的话已经是触到了李欣所能忍受的最低限,她极力克制住自己心中的即将迸发而出的怒意,她的手已经被自己握成了一个愤怒的拳头,她不低头,她一点也不畏惧地与霍老夫人那双冷冽的眸子对视。
“你这样胡搅蛮缠无非是为了钱,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心思,”霍老夫人鄙夷地瞟了眼李欣之后,然后转身对秦妈喊道:“秦妈,把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
听到霍老夫人的喊声,秦妈很快从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她犹豫看了一眼李欣和霍老夫人之后,才慢慢地将手中拿着的一张“纸条”递到了霍老夫人的面前:
“老夫人,这……”
秦妈又看了眼霍老夫人身边的李欣,李欣倔强而满是委屈之色的苍白的脸,让秦妈在心底产生了一丝莫名的同情。
是的,这个名叫“李欣”的女人,虽然没有与她说过话,但是秦妈却相信这应该是一个好女人,不然在自己眼中那个冷漠的少爷也不会爱上她,而也因为有了李欣在霍子皓的身边,霍子皓的一些细微的改变,别人或许看不出,但是从小看着霍子皓长大的秦妈是最清楚不过了的,霍子皓变得比以前会关心人了,也似乎变得热情了些,少了些锋芒与不可一世的孤傲,在他的身上多了一种叫柔和的东西。秦妈相信,霍子皓的这些改变,应该和这个叫做李欣的女人有关。
“哪来这么多的废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罗嗦了,真是年纪越来越大了。”霍老夫人看出了秦妈的犹豫,也察觉到她对李欣产生的那一丝同情,这一点让霍老夫人感到极其的不舒服,她一把扯过秦妈递到自己面前的那张“纸条”,然后给了一个秦妈警告自己很不满的眼神。
秦妈动了动嘴唇,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将已经溢到喉头的话说出口,她也最了解霍老夫人的脾气,她现在正处于无比愤怒的状态中,这个时候自己的劝说无疑是火上浇油,反而会更加让霍老夫人反感李欣。
如果是别的事情,那么似乎还有些回转的余地,但是在对待李欣这件事上,牵扯的可不单单是一个“孙媳妇”这么简单,它可是还牵扯到上一代的感情纠葛。秦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退到了一边。
“这张支票是给你的,上面的数字你可以随便填写,没有上限,是无限期的。”
霍老夫人将手中的那张支票在李欣的眼前晃了晃,支票与空气的接触发出“嚓嚓嚓”的声响,多么清脆的讽刺!
李欣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那张支票,她的双肩开始颤抖起来,而已经被她握紧的拳头在这个时候,从手背上看来暴起着根根的怒不可遏的青筋,这样的侮辱谁人能忍受,李欣体内的小宇宙要爆发了。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嫌太少了?”看到李欣一直注视着自己手中的那张支票,霍老夫人冷冷笑道,而这抹笑意背后是明显的嘲讽与鄙夷,“我就知道像你这样的女人是贪得无厌的,秦妈,你去把我的包拿来!”
霍老夫人转头,对退到自己身后的秦妈说道。
“是,老夫人!”
秦妈不情愿地应承着,可是当她迈开脚步准备去拿霍老夫人的包时,却看见李欣抬起了头,她出人意料地一把接过霍老夫人手上的那张支票。
“这就对了嘛,凡事不要太……”
霍老夫人眼角眉梢全是得意之色,对于李欣此刻的反应自己可是预料之中的。李欣,在她的眼中就是一个贪慕虚荣,金钱至上的女人。
只是霍老夫人的得意才没过了几秒,就看见李欣一脸冷色地将手中的那张支票撕了起来,一分为二,霍老夫人愣住了,因为李欣此刻的举动;然而让霍老夫人意外震惊的还在后面,李欣继续撕着已经被自己一分为二的支票,这一刻,在李欣手中的碎片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小,伴随着阵阵清脆的撕响声,细细听来这撕响声的背后是李欣对霍老夫人刚才侮辱自己的反抗声。
“你……”
霍老夫人又气又恼,她的手指直指着李欣,“你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这张可是支票,一张无限的支票!?”
李欣完全不理会霍老夫人,她继续撕着,直到那张支票不能再撕。看着自己手上的一叠细小的碎片,李欣的眼底泛起一丝异样的光芒,她突然将握有碎片的手往空中一扬,瞬间,如雪花般的碎片便纷纷扬扬地从空中散落下来,在霍老夫人和李欣的中间,断断续续地隔断着两个人之间的对视,那些细小的碎片有些落到地上,有些还甚至飘到了霍老夫人的肩头。
霍老夫人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看到的,却听见一个笑声响了起来:
“或许您说对了,我是疯了,疯的连这么大的一笔钱都不要了。”在撕了那张支票然后再将它抛向空中,李欣刚才自己那样做真是太解气了,她的脸上扬着一种叫做正气的东西,“但是有一句话我要告诉您,不要拿您的臆断来看待周围的人事,这样您将会失去很多很多。”
说完这些,李欣挺直了脊背,不似之前的那样无力,她高傲地抬起自己的头,抬起步从霍老夫人的身边经过,然后直直往往楼下走去。踩着阶梯,李欣的每一步都是铿锵有力的。
望着那个正一步步往楼下走去的女人,望着那挺直了的脊背,霍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
“那个女人刚才说什么,她竟敢这么放肆,她竟敢教训我?反了,反了,秦妈,秦妈……”
霍老夫人真的是被李欣气到了,她突然感觉到胸口一阵烦闷,好似一口气堵在了喉头,一时间上不来了。霍老夫人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老夫人,老夫人……”
见状的秦妈赶紧上来,她的一只手扶住霍老夫人的后背,一只手按在她的胸口,手不停地上下动着,帮霍老夫人顺着气。
“来人呐,赶快来人……”
这是李欣在走出霍家半山别墅时,发生的一幕。当然,李欣是看不到了。而李欣在踏出霍家半山别墅的那一刻,她再也没有回过头,因为那里面已经没有她所留恋的了。
是不是老天也知道她的伤心,所以也在为她哭泣,悲伤的哭泣?李欣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任凭狂风暴雨肆虐着自己的身体和那颗已经遍体鳞伤的心。
雨天中的道路是异常的宽敞,偶尔可以看到一两辆轿车在道路上飞驰而过,也偶尔可以看到一两个打着伞,匆忙赶回家的行人,只是当他们注意到人行道上一个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全身的狼狈女人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停下匆忙的脚步,稍稍的驻足停留,诧异的目光会不自觉地在女人的身上停留几秒。
几秒钟之后,那些人便又会匆忙赶路,然后与那个目光空洞而没有焦距的女人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茫茫的大雨之中。
混合着雨水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地从李欣的眼眶中流出来,那些残忍的画面,像放电影一般一幕幕地出现在李欣的脑海中:李欣,你争气一点好不好,不要再为那个不值得的男人再点一滴泪,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可是,为什么自己越是想要制止,眼泪还是不听话地往下流;老天爷,这是你跟我开的一个玩笑么?让我爱上这么一个男人!李欣不在乎霍老夫人刚才的羞辱,但是她却不能忍受霍子皓的背叛。
“呵”李欣自嘲地笑了笑,曾经的那些缠绵,曾经的那些耳鬓厮磨,曾经的那些美好时光,瞬间化作泡沫,一片乌云。全部都是骗人的,骗人的,泪又再一次决堤,模糊了李欣的视线,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傻瓜一样,在这一场爱情的游戏中被耍得团团转,到最后输得一败涂地,伤的体无完肤。
多么痛的领悟,现实是如此的残酷。
走在雨中的女人,随着狂风摇摆着,她的身体在左右摇晃着,李欣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了,雨水遮住了她黑色的睫羽,她看不清眼前的路,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好沉好沉,头也好昏好昏,而她的身体却不禁地在打着哆嗦,她的脸僵硬而苍白,她的嘴唇也因为冻僵而变成了紫色。李欣冷得不仅是生理上的,还是心里上的。
李欣犹如一朵飘零在风雨中的白色小雏菊,任凭风吹着,雨打着,柔弱的模样不堪一击。
终于,李欣还是倒下了,只是在她倒在雨水中的那一刻,她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朝着自己奔了过来,她努力着想要看清楚些,只是李欣觉得自己真的好累好累,所以她最后还是阖上了眼皮。
天空依旧是蒙蒙一片的灰色,而大雨也还一直在继续下着,继续为倒在地上的女人悲伤地哭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