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就当着亲戚的面,看着可馨不阴不阳地说道:“不敢劳郡主大驾,老身只是个二品诰命,郡主乃是一品诰命,老身受不起郡主的大礼。”
马氏马上故作义正言辞地说道:“老太太这话说的可是不对,自古以来,百善孝为先,别说她是没上皇家玉蝶的郡主,就是皇后娘娘生的公主,到了夫家,也不能忤逆长辈,那是大不孝!”
可馨一听,嘲讽地一笑,不慌不忙地说道:“哦?找四夫人这么说,本宫今早就应该带着三夫人、四夫人进宫,去向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替三爷、四爷求得一官半职,那才是孝顺喽?”
马氏得意地端着杯子,在那用杯盖荡来荡去,不说话了。
老太太也是不出声阻止,江翌潇扫视了一圈七大姑、八大姨,那不住打量可馨的讥讽目光,忍不住冷诮出声:“带你们进宫,才是江家真正的不孝之孙。祖母,孙儿告诉过你多少回,不要为两个叔叔,向皇上提要求;两位叔叔干的那些事,都够蹲大狱,掉乌纱的,不是孙儿打点,两位叔叔早就在大牢里呆着了。这样两位整天被御使弹劾的人,他能继续升官吗?孙子说不行,您不甘心,您又对郡主说,郡主真要带着两位婶婶进宫,跟太后娘娘或是皇后娘娘提出来,您让两位娘娘如何看待郡主,您为郡主考虑过吗?您为两位娘娘考虑过吗?后宫不得干政,您不知道吗?您想干什么?想把这个威北侯府弄散了,让整个家族都跟着倒霉?溴”
家族亲戚一听,想想江老三和江老四干的那些事情,也是深有感触。
但是威北侯是族长,江翌潇又是一朝首辅,一些亲戚家中势力,都不如威北侯府,所以,大家很精明地赔笑,不吭声。
但是,却暗暗琢磨,威北侯府的风向怕是要变了。之前,这位相爷可是从来不顶撞祖母的,现在为了维护媳妇,竟然当着她们的面,就将祖母说了一顿祷。
老太太一听,开始抹眼泪,“好啊,如今你出息了,我还没说你媳妇一句,你为了她就开始忤逆长辈。我有什么错,你们都好了,就不能帮帮你两个叔叔?他们可是你的亲叔叔,难道你就忍心看他们受穷一辈子?”
受穷?两人的年俸,银子60两,禄米60斛,加上公中连捞带划拉,加上从江翌潇这里要去的,怎么的也有十几万两白银,加上金银财宝若干。他们要是受穷,那真正的穷人,算什么?
可馨毫不留情地笑道:“老太太,您是不会算账吧?三爷、四爷这些年,在威北侯府,白吃白拿,自己的所得,一分不交干攒,他们要是还受穷,那满大街的穷人,就该跳护城河了!这人要知足,不要太贪心了,贪欲过重,就会被上司瞧不起、看不上、得不到重用。您跟您两位儿子好好说说,他们要是大公无私、一心为民,像曜翬一样公正廉明,估计早就被提拔起来了,那还用托关系、走门路啊?正所谓,皇上和上司,还有老百姓,眼睛都是雪亮的。还有,别没事把曜翬不孝这话搬出来,真要不孝,您两个儿子,就不单单是受穷了,而是进监狱,或是被流放到大西北受苦了。”
“你!”老太太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杨氏看了一眼可馨,满脸哀怨地央求道:“弟妹,祖母身体不好,求你少说两句吧?她也只是盼着威北侯府能兴旺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听杨氏这么说,可馨看着她,极为认真地说道:“嫂子,忠言逆耳,您觉得祖母这么做,真的利于威北侯府兴旺吗?您是聪明人,又知书达理,祖母还听您的,您说说看,我和相爷的话,可有说错?我觉得真正的孝顺,不是一味的顺从,而是应该当头棒喝,这才是真正的孝,为了整个威北侯府和江氏一族的兴旺,甘愿被人骂不孝。”
杨氏自认自己无论口才和文采,都不输于任何人,可是今天楞是被堵得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有一位身穿镂金丝绣牡丹花纹云锦对襟褙子,下头一条浅色直纹长裙的夫人,满脸鄙视地看了可馨一眼,然后冲着江翌潇呵斥道:“曜翬你娶得这是什么媳妇?有晚辈如此顶撞长辈的吗?难怪,整天不安于室,尽在外面接触一些贱民,没进门,就将夫君的妾氏送走。看来真是小门小户的庶女,真是太没教养了。”
这位是江翌潇的小姑,威北侯的亲妹,老太太唯一的女儿。
嫁的是刑部侍郎,江翌潇的好兄弟,正好是他姑父的顶头上司。
为此这位亲姑姑早就对江翌潇这位亲侄子不满了。她认为江翌潇在提拔丈夫升官的事情上,是一点忙都没帮。
可是她却没想想,以她夫君的的迂腐、贪婪,真要让他当刑部尚书,那刑部的冤案、假案,还不知有多少。
就这,被江翌潇整天盯着,手脚还不干净,和江老四、江老四一样,整天给江翌潇惹麻烦,要他收拾烂摊子。
可馨见她长得有点像老太太,还如此嚣张,马上就猜到了她的身份,除了老太太那个亲女儿,怕是没人敢出这个头了。
可馨刚要驳斥她,江翌潇立马把妻子护在了身后,全身体温骤降,不客气地说道:“小姑,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本相的妻子,本相自会管教,不用别人操心。你所加给馨儿的罪责,在本相的眼里,全都是优点,因为正是因为她的不安于室,数以万计的生命,才得以幸存下来。贱民怎么了?没有贱民,你的吃穿都成了问题。我敬你是长辈,请你自重,再要侮辱我的妻子,休怪我不客气!”
这时有个长的和威北侯有点像的女子,马上接口说道:“五妹,你要想死,你可别牵连别人。郡主是太后娘娘和太子爷的救命恩人,是太后娘娘下旨亲封的郡主,岂容得你这么侮辱?整天接触贱民,难道太后娘娘、太子爷,也是你口中的贱民?你想死,自己找根绳子上吊好了,不要害了我们。”
江翌潇的三姑,是个庶女,做姑娘时不少被老太太和这五姑娘欺负,如今报仇的机会来了,岂能放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可馨马上给了她一个感激的微笑,刚要说谢谢,就听有人喊道:“太后娘娘赏赐到……”
众人一听,赶紧出去叩谢。
内侍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无非都是夸奖可馨的贤惠孝顺的;可馨也没听得太明白,光顾感动了。
太后娘娘这是怕自己以后再在威北侯府受委屈,给自己仗腰子来了。
来的太是时候了!唔……太后娘娘真是太可爱了!以后一定要把她当着亲女乃女乃好好孝敬。
可馨作流泪状,冲着皇宫方向磕头,谢恩,非常之虔诚、感激。
看的太后身边的太监岳公公,暗暗点头。这丞相大人夫人真不错,难怪太后娘娘喜欢,知道感恩啊。
可馨出手赏了岳公公一百两银子,说了一些感激的话,丝毫没有骄狂得意的样子。
还没等可馨打开两个箱子是什么东西,又来了一位太监,这回是皇后娘娘的赏赐,虽然只有一个箱子,可是又大又实存,一看,就知道里面的东西,装的满满当当的。
老太太、孙氏、还有两位婶子,及她们的儿媳妇,看的眼睛都红了,说不羡慕妒忌恨,是骗人的,都恨不能冲上去,把东西抬到自己院里。
而之前皇上或是太后娘娘赏赐给江翌潇东西的时候,大多数就会被老太太直接抬进自己院子了,而且老人家,还会把话说得冠冕堂皇,极为动听,“曜翬啊,这些东西就由祖母给你保管吧,这都是天家赐下来的,可都好好收藏,你媳妇病成那样,要是叫人钻了空子,偷了不就糟了?”
祖母一贯贪财,江翌潇心知肚明,可念在她照顾自己和孩子的份上,也就不把钱财放在眼里了。
心想,只要这些金银财宝,能满足你和两位叔叔的私欲,不在外面胡作非为地闯祸,我也认了,谁让我欠您老的情?
这拿惯了,即使没道理的事情,也变成了理所当然。
所以,老太太死死盯着江翌潇,就盼着孙子大手一挥,把东西送进她的院里去,可是孙子满心满眼都是可馨,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老太太急了,刚要走上去说话,谁知又有太监来传旨了,这回不但让老太太及她的女儿、儿媳妇和两个小儿子,妒火中烧,连威北侯和江翌潇,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了。
因为这回竟然是皇帝赏赐下来的,又是满满的两大箱子。
威北侯老脸由红变紫,最后就变成了青色。想想都觉得丢人,自己已经十来年,没有收到皇上的赏赐了,可如今儿大媳妇比他大儿子还要凶猛,嫁进来第二天,宫里三位最高首脑,就成箱成箱的赏赐,这也太伤他的自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