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桐闭着眼睛缩在萧逸尘怀里,萧逸尘轻笑道,“睁开眼!”
苏桐睁开眼看去,自己仿佛腾云驾雾在云间,轮椅迅速向下坠去,这美景确实美,可是马上就要被摔成肉泥了呀!
萧逸尘露出一抹得意的笑,轻轻拍了拍轮椅一侧的按钮,“嘣”一声,两块巨大的帆布从轮椅的左右扶手处弹出,看得苏桐一愣,她就知道这厮有后招!。
两块巨大的帆布竟呈扇状,顺着风张开,苏桐这才看明白是两具类似降落伞的东西,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厮总能在最后关头化险为夷,她还能说什么呢?
“美不美?”萧逸尘柔声问道。
“嗯!”苏桐点头,落日只剩下一米余晖,在空中俯瞰大地,觉得心境一宽,被追杀的烦恼一扫而空。
两具降落伞像轮椅张开的翅膀,轮椅在空中像一只大鸟缓缓下降!
“你看!”苏桐大叫,下面是一个深潭,他们的降落地点难道是--
“我看到了!”萧逸尘苦恼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办法,苏桐急得抓头,她记得现代的降落伞是可以控制方向的,甚至横向飘移,可是这个玩意儿貌似没这功能!
她不会游泳,这厮是个瘫子,更不可能,眼看他们就要落在深潭里了,这可如何是好!
“你的伤口!”真是雪上加霜,萧逸尘胸口的伤不知何时又在渗血,万一再落在水里岂不是会进一步恶化。
萧逸尘笑笑,抱紧苏桐,轻轻道,“流血了,没准是好事!”
“扑通”一声,两人都重重的摔在水里,萧逸尘扯着那帆布,用力托着苏桐,好在那帆布够大,不会立即沉入水底。
苏桐只觉得有一双手托着自己起伏,他看见萧逸尘将帆布绑在她的腰肢上,然后动手拆开了自己包扎在胸口的布条!
“你干嘛!”苏桐大喝一声,萧逸尘凝视着她笑着,一言不发。
苏桐突然明白,这是活水,血水流出去就等于在告诉别人这里有人,无论是活人还是私人他的下属都一定会找来,这样他们还有一线生机,可是这样萧逸尘就会失血过多!
“不能这样!”苏桐按住萧逸尘的伤口道,“你会死的!”
“相信我,我们都不会死!”萧逸尘搂着她坚定地到,白影肯定会到崖底来寻人,他们在的位置像是一个半封闭的峡谷,不容易找到,所有他必须要在天黑前让别人知道这山谷里有人,这是他们最后的生机,否则天一黑,他们就算不淹死,也会被冻死在这里!
“用我的血!”苏桐说着就要咬破自己的手,萧逸尘捏紧她的手,声音已愈加虚弱,“别闹,我好冷!”
苏桐抱紧他,可是自己的身体也冰冷似铁,马上太阳下山,这潭水甚至会结冰。
天色越来越暗,不知过了多久,萧逸尘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苏桐隐隐就觉得自己灵魂出窍,飘荡在天地间,难道就要这样死了吗?
“那边,那边有人!”迷糊中苏桐听到有声音,可又似乎是她的幻觉!
苏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觉得这屋子有几分陌生。细一看竟恍惚是太后的寝宫,他们获救了?萧逸尘呢,他受了重伤,还流了很多血!
苏桐腾一下起来,忍住头晕目眩的感觉,披上外衫就往外冲。
“姑娘,你身子还很虚弱,不能下床!”一名宫女在旁边急忙想要阻止。
“三皇子呢,三皇子在哪?”苏桐不理会他,她现在最希望知道的就是萧逸尘到底怎么样了。
“三皇子在隔壁!”那宫女小心翼翼的答道,苏桐三步并两步往隔壁房间冲去。
萧逸尘的房间里众人都守着一言不发,萧天越早朝的时间到了才不得不离开,一出门便瞧见一个发髻松挽,提着曳地的罗裙往往里闯去的丽人,见了他也不行礼直接撞了上来。
苏桐一惊,忙道“对不起,对不起!”又要往里冲去。
“站住!”萧天越声如洪钟对苏桐喝道。
苏桐这才一抬头看清是撞上的何人,款款就要行礼。萧天越也看清这人是苏桐,听说昨夜和小尘一起救回来,没想到小尘这孩子倒是个有福的,这一起共患难的情分怕是难以割舍的。
“不用行礼,你身子也不好!”萧天越瞧着苏桐几乎没有血色的脸颊,示意一边的宫女扶住苏桐。
眼前的人是她救命恩人的父亲,不为了他贵为天子高高在上的地位,单凭他儿子舍命护她,她也不能有任何造次!“三殿下他怎么样了?”苏桐轻轻问道,脸上难掩焦急之色。
萧天越叹息一声,说道,“他胸口被刺了一剑,全身多处被划伤,脸也被划得不像样子,失血过多,又在水里冻了几个时辰,恐怕……”
“会死吗?”。不等萧天越说完,苏桐声音提高的问道。
萧天越见她面色紧张,很是担心小尘的状况,心里舒了一口气,小尘这回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呀,便眼珠一转,故作沉痛地道,“失血实在太多……”
苏桐心里一空,重重往后一倒,不是宫女眼疾手快扶住她,她险些就要直接倒地,萧天越看着有些不忍,背过身去,身体微微颤抖。从苏桐的角度看去,萧天越颤抖的肩膀景象是悲哀得难以自恃,忍不住哭泣的颤抖。
苏桐再也顾不上什么尊卑,转身就往萧逸尘的卧室里冲去,她一眼看过去太后娘娘在沉痛的抹泪,再往四处看,黑影面色凝重的立在一旁,各位宫女、太监也是眼眶通红,似刚刚哭过,再看那颤颤巍巍的老太医一眼,他埋着头似在摇头说,“不中用了!”
苏桐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脑袋一片空空,她怔怔的望着全身都是绷带,连脸部也缠得只剩下一双眼睛可以看到的萧逸尘,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苏桐一下子扑了过去,抓着萧逸尘的手,摇晃道,“萧逸尘,你醒醒,你还说要给我看你的容貌,说好我们一起的!”
太后被突然扑过来,嘴里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的苏桐弄得一脸迷糊,听她这口气怕是以为小尘要死了,可是明明……
太后一抬头看着门口的萧天越嘴角噙着笑,又瞧着桐儿拉着小尘的手不放,当即明白,揉揉眼睛哽咽道,“桐丫头,你再,再陪小尘一会儿吧!”说罢招手,示意所有人都跟她出去,太后出门的时候还轻轻的为他们带上了门。
可这一切苏桐都没看见,她沉浸在萧逸尘就要死亡的悲伤里。
门外太后望着萧天越道,“要是小尘的腿没有坏,该多好!”
萧天越道,“即便这样他们也未必不好!母后,你瞧他们多般配!”
“桐丫头终究是我侄孙女,我也怕委屈了她,必要她心甘情愿才行!”太后说道,萧天越点点头。
大越去萧。同一时间,萧逸尘的病房里,安静的一片死寂,苏桐握着他的手,道,“你快醒来,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萧逸尘丝毫没有任何反应,苏桐依旧摇着他的手道,“你知道我害怕死人的,你不准死!”
萧逸尘依旧一动不动,苏桐的恐惧一点点扩大,初见他是在宫宴上,众多官家小姐欺负她,他一句话帮她出了头;再见他,他破了她的棋局,对她毫不相瞒自己的痴傻是假!大雪之夜,她因不能回家情绪低落,他从山顶上抱她回来;他调皮得闯她的闺房,为了给她送制香秘籍,提示她母亲的死因;昨天她搅和了她和陈靖宇的晚餐,但是在关键时刻他两次救她,生死关头他总是先护着他!
以后再也没有他捉弄她,对她胡搅蛮缠,耍小孩子脾气,她本该高兴的,可为什么她的心越来越空,为什么她这般放不下,宁可自己替他去死。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神使鬼差得穿越到这个时空来,唯一的值得她亲近的弟弟焱儿需要她去护,其他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和家庭,只有萧逸尘,他嘴上总是欺负她,占她便宜,但也只有他时时护着她,这下连他也没了,苏桐一时间委屈的呜呜哭起来!
萧逸尘原本睡得迷糊,被哭声吵醒,一看窗前的苏桐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动人!这女人不是一向都张牙舞爪、凶巴巴的样子吗?什么时候改性子了?还是他的做梦?
苏桐突然注意道萧逸尘挣开的眼睛,顾不得其他,做医生的直觉让她迅速呼叫,“来人,太医,他醒了!”
听到屋内尖叫,太后忙带着太医进来,;连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苏桐激动的说话结结巴巴,指着萧逸尘道,“你看,他,他……”
“他醒了!”太后慈爱的抚了苏桐的头。
太医忙不迭的安排宫女喂药,萧逸尘机械式得一口口咽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苏桐。
苏桐焦急的看着这一幕,道,“喂药还有用吗?会不会是回光返照!”
一大碗滋补的汤药进去,萧逸尘恢复了些体力,听到苏桐的话,气得咬牙,竟敢咒自己未来的夫君,反了你!
萧逸尘恨恨说道“等我好了再收拾你!”嘴部动作大,扯住了伤口,又痛得他龇牙。
苏桐被他的话惊得一愣,他思维清晰,还能吞药,这明明……,她陡然一转身,问太医道,“他不会死了,对吗?”。
太医一脸愕然,看着太后,太后别过脸去,似乎隐忍着笑意,萧天越道,“朕要上朝,先走了!”
老太医一脸无奈,暗叹姜还是老的辣,颤颤巍巍得道,“老臣没有说过三殿下有生命危险呀,他只是失血过多,受了寒,暂时昏过去了!”
萧逸尘当即也看明白,他的小女人是被月复黑的皇女乃女乃和父皇给耍了,估计马上就要火山爆发,当即手指微微用力抓住,孩子气的撒娇,“不许走!”
苏桐见他手还能用力,当即心中一松,啼笑皆非,自己竟然弄得个大乌龙,被萧天越和太后误导了。
刚刚萧天越背过去微微颤抖的肩膀,明明是在刻意忍住笑,她自己理解成他悲伤不能自持;太后心软,又是妇道人家,见孙儿失血昏迷肯定心疼得抹泪;至于这些宫女太监定是一夜没睡伺候萧逸尘这个小祖宗,眼圈自然通红,像是痛哭过;而太医刚刚侧对着自己,她根本就先入为主得以为他是在摇头,说不中用了。
一切都是她太紧张萧逸尘这家伙,害得她连作为医生基本的判断力都失去了,真是羞死人,一想到刚刚众目睽睽之下,她拉着萧逸尘的手痛哭流涕,就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后自然是明白自己的侄孙女是害羞了,当即道“都退下吧,哀家也要到小厨房去看看,得给你们好好补补才行!”
房间里只剩下萧逸尘和苏桐两人,萧逸尘毕竟受了重伤,没什么力气说话,手指勾着苏桐的手,嘴角勾出一抹笑容,沉沉得又睡了过去。
苏桐等他睡着,想轻轻把自己的手拿开,那人却像有醒着似的,又握紧了些。
苏桐一夜未归,焱儿和宋嬷嬷一定会挂念,没准儿李姨娘又在拿女子夜不归宿大做文章,况且今日是大年三十,一年的最后一天,她应该回去和焱儿一起守岁,当萧逸尘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便说道,“你先养着,我得回去了!”
萧逸尘顿时眼眶里一片泪意,泫然欲泣,可怜巴巴道,“你又不要我了?”
苏桐顿时无语,没有外人在场,这厮又装什么装。
“好痛!”萧逸尘惨兮兮的说道。
“哪里痛?”苏桐看他不是在说笑,他确实受得伤很重,轮椅下落的过程中为了防止树枝划到她,他用身体护着她,因此到处都被刮伤,连他的脸也没能幸免。
“这里,这里,这里!”萧逸尘轻轻抬起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头,胳膊,肩膀等处,苏桐眼睛一红,昨天他还活蹦乱跳精神抖擞的带她看风景,现在他却躺在床上连动一下都不行,不由得眼里又浮起泪光,急声叫太医进来。
太医进来道,“三殿下的伤口已经止血了,只是短时间伤口愈合不了,会很疼,苏姑娘多和他说说话,转移下他的注意力也能让他少受些苦!”
苏桐点点头,只能坐下陪着他,白影儿飞檐走壁闯了萧逸尘的卧室,苏桐诧异这人为啥不走正门。
“属下保护主子不利,请主子责罚!”白影单膝跪地请罪。
“起来吧!”萧逸尘轻轻说道,白影立在一边,朝苏桐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苏桐估模着他们主仆是要商议什么,毕竟皇子被刺不是小事,便起身道,“我去小厨房给你备些吃的!”
“不用!”萧逸尘握着她的手道,又对白影说道“说吧!”
“前后两次刺杀不是同一拨人,那牧羊的祖孙二人服毒自杀,属下觉得他们的目标不是主子,而是苏小姐!至于埋伏在后面的死士,如果属下的推断没错的话,应该是他们!”白影神色严肃,指了指东宫的方向。
“知道了。”萧逸尘点点头,又问苏桐道,“除了李姨娘,你可还得罪过什么人,怎么会引来高手杀你?”
苏桐摇摇头,她也不明白为何,昨天她也看清楚那牧羊人招招攻向她,面对萧逸尘的时候反而留有余地,若不是如此,这一剑恐怕直接要了萧逸尘的命。
“把石妞分派给她!”萧逸尘指了指苏桐,白影欣然领命,石妞是女的,贴身保护未来的女主人再合适不过,更重要的是他就不用再干盯梢的差事。
苏桐不懂他们主仆俩在合计什么,只见萧逸尘又道,“从明天起你全力执行我们之前的计划,没有我的命令不用回来!”
“属下领命!”白影起身准备离去,又捂住嘴,肩膀微微耸动,似在忍住笑,道“主子难得没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不准笑!”萧逸尘怒喝自己的宝贝侍卫,一大声说话又痛得不行。
苏桐听得一脸茫然,不知道这一主一仆话中之意。
“主子,您安心养病,属下告退!”白影准备离去,忽然又一本正经的转过身来道,“属下说实话,主子的目前的造型实在是不错,没什么好笑的!”说完轻笑一声,逃也似的不见了踪影。
苏桐这才明白原来白影是在笑话萧逸尘的形象问题,她前世是医生,见惯了绑在绷带的病人,没觉得什么不妥,这厮这么在意自己的形象吗?
“拿镜子来!”萧逸尘对苏桐吩咐道,苏桐走在矮几上拿了镜子递过去,一秒钟后便是鬼哭狼嚎,“我怎么是这副形象,不要见人了!”萧逸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伤心不已。
苏桐无语,一个大男人那么注意形象干嘛,“没什么,过几天就好!”
“你懂什么!”萧逸尘哭丧着声音道,“女为悦己者容,男人也应该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你还没看过我的脸,就先看到我这个样子,叫我--”
萧逸尘突然住了口,苏桐渐渐听出些端倪,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难道他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