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讯湖边春色,重来又是三年。东风吹我过湖船,杨柳丝丝拂面。
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寒光亭下水如天,飞起沙鸥一片。
__________《西江月》张孝祥
在一片林海般包围的地面上,是一处空旷的所在。清风吹拂,竹叶儿散发出阵阵清香。竹舍不大,在林海中如一叶扁舟,空灵美妙。
竹舍中,一个精神矍铄的中年儒生正认真的解说着:“这是一首思乡词,上阕写着:清明将至,自然倍加思乡之情,情调低沉,自怜自话中表达了飘零的悲愁,灼然可见,就像那无根的柳絮接着下阙,情愁一转,顿时有昂然振奋之势力。”
中年儒生停顿了一下,接着道:“虽然久离家乡,但词人在此地已经积蓄下了较深的感情,一时要离去,又使他心里生成了离别的愁思”
一个中年儒生手拿着戒尺正详细的解说着这首词,洗涤的极为干净的青色衣衫披在身上,青布头巾,三缕细密的胡髭修剪得格外整齐。此人正是刘学究,他正解说到得意之处,竹舍里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刘学究微皱眉头。
刚要板起脸来训斥一番,可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在他面前突然又一惊一乍的尖叫起来,刘学正的心肝儿不由得被狠狠得刺激了一下,差点没背过气去,“这一惊一乍的,你们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呼啦啦一片,竹屋内一群小孩子争先恐后的跑了出去,一时刘学究僵硬在当场,喃喃道:发生什么了,发生什么了。
一个长着瓷女圭女圭般一样脸庞的小姑娘走到中年人的面前,拉着他的衣角急忙道:爹爹,你还愣在这里干嘛,快出去看看呀说完撒开脚丫子一阵风似得跑了出去。
中年儒生顺着孩子门跑去的方向看去,只见小溪的半空上一条在雾气中若影若现的五爪金悠闲的飘荡着,奇观,百年难遇的奇观,莫非是那传说中的海市蜃楼啊。
中年人也忍不住一阵惊呼,然后和小孩子一样不顾形象的撒开脚丫子就跑去屋舍外的小溪边。
不多时,这片竹林中聚集了不少男女,嘈杂声,欢呼声,一时议论纷纷,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大娘甚至从家里拿来了香烛油灯,并煞有介事的拜起神来,期盼来年好运,家人平安,手里拿着土黄色的香虔诚的跪倒在地上嘴中还念念有词。
龙是传说中的事物,只存在仙家小说游记之中,而今天他们这些个凡人所见到的龙竟然是象征着帝王之像的五爪金龙,乖乖这可不得了啊。
不过,刘学究自然是不信的,这钟奇异的现象最多是海市蜃楼而已,不是什么神仙事物,相比于愚昧无知的乡民,刘学究自然更理智些。
不过,这真的仅仅是海市蜃楼而已吗?
中年儒生好不容易穿过众人来到小溪边,抬头看去却不想那条五爪金龙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空空如也的碧绿色的溪水,旋即这里重新归于平静,越来越多的村名闻讯而来,小孩子来回呼唤,奔走嬉闹如赶集一般。
夏日的白天总是那么短暂,转眼到了下学时间,天色也逐渐昏暗,天边的天空也是透露出一份苍凉。
刘学究板着脸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准备臭骂他的学生一顿可是眼见天色也不早了也就懒得训教他们了,罚他们把今日所讲的诗词抄写十遍,然后牢骚满月复的转身离去。
刘学究的家在竹舍不远处,是砖瓦砌成的房子。他的女儿刘敏推开木门,一个小巧精致的天井出现在眼前,小女孩蹦蹦跳跳的在天井中玩了一会儿,扬起肉嘟嘟的小手,满嘴流着口水的看着一挂水灵灵的葡萄,早晨刚刚下过一场暴雨,但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夏天的天气变化多端谁也不知道今天出门后会不会下雨,很多不幸的人就被淋成落汤鸡,你也不要笑他们,因为指不定哪一天你出去后也被淋成一只落汤鸡,这可就笑话了!
长满新鲜葡萄的天井中,由于葡萄架子的遮挡,此时又是傍晚时分,这里逐渐阴暗了下去,小女孩十三四岁大小,胸脯处也只是略有雏形,白生生的小脚丫踩在吱呀吱呀作响的竹椅上,身子微微前倾,终于在小女孩的努力下,一小串葡萄被她抓在了小手中,然后利落的跳下竹椅。
又风一般的朝内间厨房门口的水缸处走去,一大捧清水被小女孩泼起,在空中形成一个亮晶晶的弧度然后在少女惊呼一声中轰然坠下,溅了少女一脸一身。用手察了察脸庞上的水珠儿,又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服边儿,蹦蹦跳跳的去唤父亲吃饭去了。
晚饭一般在天井下的石桌上摆好,然后自己再去唤爹爹来吃,不一会儿桌子上整齐的摆好了碗筷,这些事爹爹也从来不做的,用他的之乎者也的道理来说是:君子远庖厨。小女孩家家的应该学会做一个贤妻良母,要学会女红,洗衣,做饭,这样婆家才不会嫌弃。
在父亲的谆谆教导下,女孩儿也做得很好,不过那句: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少女是绝对不会认同的。
其实,晚饭也很简单,这些都是中午吃剩下的,现在又是夏季,大多数人家饭菜都吃冷食,三菜菜一汤还算丰盛,小女孩乖巧的往嘴里扒着饭,吃的津津有味,一般吃饭间刘学久都会喝上二两小酒,酒是数里外阳河镇上买来的,度数不高但刘学究却喝的津津有味,轻抿一口,欣然一笑。
晚饭很快就吃完了,刘学究自然像往常一般出去溜达一番,摇着蒲扇,略带酒意的走出家门,收拾饭碗碟筷的人自然是少女了。和往常一样,刘女还是办事麻利,一会会功夫就把碗筷收拾洗干净,看看天色早已是日薄西山的样子,东边天际一轮明月也悄然升起。洗完碗筷自然是准备今晚的洗澡水了,女孩子拎着一个空木桶从内屋中走出来。然后把门关好,最后提着空木桶朝溪水边走去。
带着热气的晚风拂面而来,村子里傍晚的时候也极为的热闹,一堆一堆的聊着天南地北的事情,村子里本就谈论的话题就少,今天溪水边见到的那一幕也成为今天晚上最重要的谈论话
题,一个个略带敬意的谈论着那条五爪金龙,并说:村子里有祥瑞出现,或许是哪户人家的孩
谁家的儿子在今年的会考中能中秀才然后博取功名,其他什么云云这里不在表出。
少女站在岸边朝爹爹那里看了一眼,远远的听了一会儿,父亲和一个乡民正争得面红耳赤,爹爹是有学问的,一般乡民自然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论起嗓门,三个爹爹也是及不上人家的。听了一会儿,少女也知道是说什么了,不禁哑然失笑,依旧是白天那个五爪金龙的事情。
少女想起自己还有事情做,急忙来到溪水旁的一块青石板上,这里是往日里大家淘米洗菜的地方,这里距离少女家极近所以满满一大桶水少女还是能够拎回家去的,察了察额头上的细细的汗后,吐出一口气,从青石板上走上去,路面有点微微倾斜,这是防止夏天雨水过多溢出设置的。走过斜坡,这里就平缓了。
远远的似乎听到有人在喊着自己的名字:“刘敏,刘敏,今天又出来拎水了啊”声音很细明显是一个女孩子,刘敏自然知道她是谁,连忙转过身,遥遥的向溪水上的一条小木船上的姑娘招了招手,喊道:“马姐姐,捕鱼回来了啊,还没吃饭吧,我们家有吃的,不嫌弃的话你可以来吃一点。”
渔船前头一盏灯随着船身的摇晃不断摆动,渔家女子打扮的马姑娘正用力的撑着船桨向岸边行去,绑腿打得紧紧得,一条洗得很白的头巾包裹着少女的一头秀发,身子也出落得亭亭玉立,柳眉下一双亮若星辰一般的大眼睛一闪一闪格外美丽,女子一身男装打扮,俗语说女穿男装俏上加俏!
“不了,家里爹爹娘亲还等着我吃饭哩。”木船被少女用力的撑着,马姑娘说道。刘敏又和马姐姐说了几句,看了看时间不早了,就和她道了声再见急急忙忙的回家去了,其实刘敏家在溪水畔,几步路就到了,不过洗澡水还没烧好,不然等爹爹一回来一定会臭骂我一句。
溪水中央正划着小船的马姑娘看着岸边的刘敏,笑出声来,不过想到自己的父亲眉头又深深深的皱了下去。常年的撑船使得一双原先吹弹可破的玉手也逐渐爬满了老茧,不过她不后悔!
此时,她正划船经过太阳刚落山时出现五爪金龙的溪面处,在她不察觉间水泡连绵不断得从水下咕噜噜的冒起来,似乎下面藏着什么东西。(求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