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看,那是先皇的绣像吗?他的眼睛好慎人呐,这里好可怕,平時一定没有别人来的。”小莹指向身后的一面精丝绣像,声音颤抖着道。
死皇在艺。秦国宗庙祭堂。伯艺被他们带到这里的時候,已值夜深,宫里面的太监和宗庙守灵的管事交待完毕,打开那扇镶金雕玉的朱漆大门,吩咐伯艺进到里面,身边只留下一个小莹陪着,他们就人间蒸发了一般无影无踪。
祭堂里面的空气又阴又冷,虽说比成活棺材有了点夸张,但作为唯一能够禁锢皇家思想的囚笼却再恰当不过。
偌大的一个地方,照明却不用蜡烛的,小莹心生胆怯,不自主地抬起头来,看见长明灯光下映着一幅巨型帝装人物绣像,想必就是传说中残暴嗜血的秦始皇帝了。
虽然知道他已经故去,可这死了的人,往往比活人更具阴威,特别面对这个令四海心惊、凡人胆颤的暴君肖像,又绣得那么惟妙惟肖,他一双眼睛,戾气尤存,仿佛一腔因早逝而不甘的怒火,要将所有来到这里的人烧焦之后生吞活剥。t7sh。
伯艺轻轻抬起头来:啊?这个人不是嬴胡亥吗?此時此刻,她真想冲上去杀了他?不,当然她认错了人,她很快反应过来:他是先皇,只是他们长得太像了,区别在比起胡亥的深沉,先皇神色当中更有着气吞山河的霸气。
她向两侧望去,宽大厚重的黑檀木桌案上面恭置着自穆公开始十几代嬴姓宗王的牌位:秦穆公…秦桓公、秦哀公、秦惠公、秦悼公惠文王、孝文王、庄襄王,中间的是始皇帝,大秦国今天创立的帝政,便是这些君主共谋的成就了。
不知怎地,这个地方给人一种威压,那些死去的帝王们,似乎都对她怀有天大的仇恨,让她不自主地生畏,身体开始有些颤抖。这么漆黑的晚上,他们会活过来一起折磨她吗?
正疑虑间,外面忽然刮过一阵狂风,不知撞上了什么东西,祭堂里面便传出一声奇异的怪响,伯艺心惊,身子一震摔进小莹怀里,两个人便紧紧地抱在一起.
一丝恐慌掠上她的心头,顿時盈满了愤恨:嬴胡亥,为什么把我放在这里?你很在乎自己这个帝位的来历对吗?你一定害怕这些宗王的责问是。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也尝到胆怯的滋味。
小莹紧紧地抱着小姐,发觉到她身体因为恐惧而敏感地微微发抖,忍不住难过起来:外表坚强的小姐,你的心里一定吓坏了-?小莹决不能够害怕,我不害怕,不然的话,还有谁会保护你呢?
“怜儿?”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伯艺主仆二人惊得一哆嗦,这个時候,一点响动都好像要发生巨大变故似的。
大门不知什么時候悄悄地开了,李岩一脸沉默着走进宗庙,她旁边的还有大秦国皇宫的总管大人张莲,他手里拿着一封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朕册封之齐室贵爵之后伯艺为大秦皇后,遵先皇遗旨,入宗册前行跪庙之礼,誓为秦人,伯艺需以每日跪庙三時为限以示臣服之诚心,二世满朝及后宫监督为证。钦此。”御书后面依旧是即寿永昌的和氏玉印。
什么?要小姐誓为秦人?还要每天跪拜三个時辰,这个大秦的破皇后不做也罢了?
闻听宣旨,小莹丫头心里立刻急了起来:这分明就是故意欺负人?实在是欺人太甚?为了做这个所谓的皇后,不仅要与故国决裂、尊严全无,还要承受非人的折磨,当小姐是什么啊?
“您回去告诉陛下,这个旨伯艺是万万不能接的。”还未等张莲大总管收拾御书完成传旨,伯艺却已决然道。
“晚了,现在的状况就连陛下都没有办法挽回。您可以不用这样,因为皇帝爱您,没有人可以强迫您跪庙,但是您若不如此,便不能成为大秦帝国的皇后,而根据陛下的立后诏书,您的父亲伯良侯必死。”李岩淡淡地道。
什么?伯艺闻言,玉面早已满盈愠色:坚决不做这个皇后还不成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成为大秦的皇后就要与故国决裂?早知如此,我根本就不会入宫,宁愿和父母大人一起承死,也不甘受这三个月的折磨,更别提面临现在天大的屈辱。
“但我会选择死。”伯艺淡然道,一脸不容置疑的威仪,让李岩在那一瞬间结结实实地领悟:怎样才叫做大秦帝国的国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