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落阳道人的万剑归宗无法再使了。阿贡和洛明羽不给他缓气的机会,七节棍和银剑使到极端,攻招之间衔接得天衣无缝,转眼从劣势变为了优势。
莫浦见师父陷入苦战,挥杖击退了几名回岚族人,抢过来挡住洛明羽的一剑,骂道:“你们以二敌一,算什么本事?”
“这家伙一插手,情况又是不妙。”阿贡心中一凛,他和洛明羽合力对付落阳道人已经用出全力,若是对方再加入莫浦这个高手便凶险了。然而旁边又传来一声清喝:“那你们以大欺小,又算什么本事?”
只见紫茵不知从何处跃入圈中,轻摆柳叶刀,站到了洛明羽身旁。
莫浦眼睛一瞪,他从来没想过要和紫茵交手,当下里脑袋发晕,问道:“师父,我们该怎么打?”
“为师知道你对那小姑娘下不了手,便将那少年交给你对付了,至于她和那拿棍子的,为师自能应付。”落阳道人游目一瞥,手中的长剑隐隐现出八卦图形,口中沉声念咒,忽地大喝一声‘疾’,整个条长剑再次被烈火包裹。
“当心了,那道士剑上的火焰不比平常,可烧断金石,千万不能被他刺中。”阿贡提醒道。
话语间,落阳道人缓缓舞动长剑,那团烈火随剑留痕,在半空中画出无数弧形,如火龙腾空。同时莫浦蛇杖也御火而起,攻向三人。
这是个三对二的局面,单说双方实力,落阳道人和莫浦要高出一些,无奈莫浦对紫茵有所顾及,施展不开,蛇杖的威力还发挥不出五成。紫茵似乎看破了这点,故意只向他进攻,逼得他只退不进。
落阳道人眉头一紧,暗道:“看来得先收拾了这女娃子才行。”剑火斗转方向,一道弧线的火焰朝着她横劈了过去。
洛明羽骇然,眼看紫茵躲闪不及,将银剑月兑手投出。银光划开了夜幕,如流星一般贯穿了那道火焰,霎时间光芒万丈,烈火绕着银剑飞速绕着,似乎被剑身之上莫名的气流缠住了,想挣月兑也挣月兑不了。
不单是紫茵,就连阿贡和落阳道人也被眼前的一幕惊住:“这小子居然会运用真气?”
他们猜得不错,洛明羽刚才将银投出时用的正是问尘十一式的第三招,其实这并不是什么高深的招法,只不过他一个学剑不到半年的新手居然能够用出来,当真令人匪夷所思。落阳道人脸色难看,对这少年的过人天赋也大感惊奇。好在他还不知道洛明羽练这招才三天时间,否则的话更是得气晕过去。
洛明羽自己也欣喜若狂,对紫茵和阿贡说道:“我们一鼓作气,把他们打败好了。”
至此,大战已经持续了半个时辰,除了洛明羽这边之外,其他战况也颇为惨烈。回岚族人有近一半都受了伤,百色更是不到三成能够自保。胡桑枯与木和卓也拼得筋疲力尽,手上的招数渐渐慢了。
“木老儿,想不到你堂堂百色首领也有今天。”胡桑枯见己方优势越来越大,冷声说道。
“且不要高兴得太早!”木和卓挥刀格挡了一招,趁机退了两步。他刚才苦斗之时早就想好了最后的一计,双目望向云雪峰的方向,对众人喊道:“大伙随我撤到祭坛那边去。”
百色族人早就不想再苦苦支撑,见首领发令了,争先恐后地朝着山脚退却。
胡桑枯一时还没明白木和卓这么做是何用意,眼见云雪峰山脚下祭坛的光芒若隐若现,惊道:“这老畜生,居然想用祭坛当挡箭牌。”
从百色村落到云雪峰只有数里路程,转眼间百色众人已经退到了祭坛的高台上。大祭司和几名回岚族人正守在一旁,眼看着木和卓带着一伙人将矛头指向他们,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胡桑枯追到高台下,却不敢再往上了。
在鹤拓族人心中,神仙是至高无上的,祭坛也同样如此。谁要是敢破坏祭坛,便是亵渎神灵。眼下胡桑枯占据了祭坛的高台,若是胡桑枯带人强行攻上,就是对神灵的大不敬。
想不到对方居然用这般无耻的方法,胡桑枯脸涨得通红,在下面骂道:“木和卓你这个缩头乌龟,不敢跟我真刀真枪地较量吗?”
木和卓正要答话,张大人伸手一拉他:“首领可要沉住气,现在我们只要拖上三天时间,等通元府的五万人马一到,我们就能转守为攻。”木和卓何尝不知这一点,只不过他一向傲气狂妄,眼下居然被一个曾经的弱者逼得成这样,心里颇不是个滋味。
胡桑枯也看出了他们计谋,对阿贡道:“不能让他们拖延下去,必须速战速决。你带着两百个人从山坡右侧抄上,记得千万别让木和卓破坏祭坛。”
“可是百色那伙人精擅箭术,我们要是沿着山坡攻上必定会折伤不少,再说就算我们攻上了高台,有祭坛在那也会缚手缚脚,到时候局面反倒会落成被动。”
“那么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胡桑枯愤恨不已,眼下明明占据上风,却奈何不了对方。
阿贡摇了摇头,饶是他计谋颇多,对面这种情况也无计可施。
两伙人就在此僵持住了。这是一个围城的局面,百色众人借助高台顽抗死守,而回岚众人则兵临城下。不过尴尬的是回岚一方的优势并不明显,况且三天之后对方庞大的援兵部队就会赶到。所以从这点来看,形势反倒是倾向于百色。
西南的山脉蜿蜒叠峭,在夜晚的衬托下显得无限神秘,而天玺山的光芒在烟岚中如虚如幻,似乎在对这场血战漠然冷视。
两个时辰过得很快,相持的局面依然没有改变,胡桑枯心急如焚,忽然大喊道:“给我火把!”
一个族人将火把递到了他手中,熊熊烈火照得他双眼发光。
“木和卓,你要是再不下来,我就将你们百色烧成灰烬!”胡桑枯走到一间草屋旁,将火把头指向屋檐。
木和卓大吃一惊,拔出长刀就要杀下去。落阳道人上前挡住了他:“首领不用理会他的激将法,你现在下去了,不但保不住村落,反而是羊入虎口。”
“那混蛋要烧我村落,难道我便坐视不管吗?”
“小不忍则乱大谋,况且贫道可以保证他不会这么做。”
落阳道人此话确实没错,胡桑枯虽然怒不可遏,心中仍然清楚这一切都是木和卓几人的阴谋,与无辜的百色族人没有半点关系。眼看对方不为所动,他只能愤恨地将火把往地上一摔,捶胸叹气。
局势似乎要继续相持下去,两人方人相互遥望,根本想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只听马蹄声响起,一匹快马从东边的小道上赶来,马背上坐着一人,身穿军甲,正是之前那个护送文书离开的校尉。他就这么独自一人骑奔了回来,姿态狼狈。
“怎么去而复返?”张大人微觉奇怪,当下问道。
“不好了……大人……”那校尉声音发颤,像是遇到极其恐怖的事情。马缰一勒,坐下的大黄驹前蹄扬起,硬生生将他从马背上掀了下来,摔了几个跟头。
看到他惊惶失态,百色众人都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张大人脸色一变,沉声问道:“文书送到了吗?”
那校尉从地上爬起,双膝跪地,用额头不断砸着地面,声音抖颤得不成语调:“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大人本来一直气定神闲,眼下也有点沉不住气,声音大了几分。
那校尉仍然在疯狂地磕头,众人这才看清楚了,他脸上出现了两道伤痕,从两侧太阳穴一直划向左右的嘴角,狰狞可怖,长长的血印沿着马蹄走过的足迹而至,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腥光。他一直磕了数十个头,这才惶恐地道:“属下带着文书赶到了离绵州五十里的路上,却不料……却不料……”
“却不料怎么?”张大人心中着急,见他在这关头结巴起来,恨不得上去踹他几脚。
“却不料半路上杀出……杀出一伙人,把文书劫走了,属下和几百将士拼死抗衡,还是没能抵挡得住,六百多名将士全部战死,唯独属下一个人逃了出来。”那校尉终于支支吾吾地说完了一串话,接着继续磕头,直撞得额头上血肉模糊。
忽然出现这种事情,让在场人都是一愕。要说半路遭劫其实也不算什么奇事,但六百人的军队只为护送一份文书,无财无利,不会成为土匪的目标,如此也遭到拦截却是不可思议了。胡桑枯起初还以为是鹤拓其他部落干的,转眼一想对方可是训练有素的朝廷军队,便打消了这一假设。
得知文书被劫,张大人只是稍稍一惊,心想也不算什么太大的事情,语气轻了几分,便问:“看清楚劫书的是些什么人了吗?”
“这个……属下不敢说……”那校尉目光板滞,好像不太敢相信之前发生的一切。
张大人不耐烦地问:“有什么不敢说的?难道你们还撞上鬼了不成?”
那校尉浑身一颤,双眼中充斥着无限惧怕:“不是鬼……但是……但是一共只有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