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八龙诡计得手,嘴角露出一星奸笑,将长棍和木剑一起扔到了台下,狂笑道:“我知道你剑法有点儿门道,现在你剑都没了,怎么跟我打?”
谁也没想到的是,洛明羽脸上的惊愕只是一闪而过,接着他恢复了镇定,淡然道:“你以为把我的剑夺走了,就能赢我了?”忽然身形一晃,一个跨步抢到了对手身前,双拳齐出,攻的正是对手上盘。
乌八龙没料到他身法居然这么快,扎稳马步,长臂轻出接住了他这一拳,却不料洛明羽一拳过后又是一脚,重重地踢在他胸口上。
“丑八怪,要比拳脚,你也不是我对手!”他借势退开,稳住了架势。
场下众人脸色一变,紫茵松了一口气,莫浦则是眼睛瞪得老大,咬牙道:“这小子到底怎么搞得,短短半年时间,剑法和身法都进步的如此之快。”
莫浦的惊愕毋庸置疑,一个人就算天赋再高,短短半年之间最多精进一项招法,绝对不可能全盘开花。可是洛明羽不但从殷剑鸣那里学了上乘剑法,又在天玺山的玄水渊泡了两个月,剑法和真气全都翻倍提升,和半年前相比已经判若两人了。
乌八龙挨了一脚之后,感到胸口气息紊乱,强行忍住,拳脚齐出,拳打对手胸口,脚踢对手膝盖。
这一招上下兼顾,一般人只能退而避闪,可是洛明羽身法硬是比乌八龙快了一倍,趁着他左腿提出之际,抬腿一蹬,正好在他膝环上,接着拨开他攻过来的拳头,借着迎上之势,用力一甩。武台上乌八龙一声怪叫,那高瘦的身子摔了出去,狼狈地砸在了地上。
一系列攻防瞬间完成,等众人回过神来,洛明羽已经胜出了。
“晋级者,回岚部落洛明羽。”大祭司亮声宣布,他目光中无疑也带着惊讶。
场下和首领席上各人神态迥异,胡桑枯放声大笑,木和卓脸色阴沉,至于落败的乌八龙则愧汗不已,低耸着脑袋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如此一来,洛明羽已经进入前八了,但紫茵心中却莫名地被一种紧张充溢,她斜眼偷望了一眼陆思远,见这少年神色静谧,似乎根本没有备战的心思。
随后的几场比试精彩有余意外不足,直到最后一场,紫茵和陆思远在武台上对视静立,场下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
“紫茵,这一场比试不管谁胜谁负,都不可怀恨在心。”陆思远的语气显得很是平淡。
“那当然了。”紫茵随口答道,她谛视着对手的神色,从他目光中感受不到丝毫惧怕和激动,好似眼前的比试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悬念。她心中纳闷:“他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他已经放弃这场比试吗?”
就连洛明羽也感受到一些不对,眉头微锁了起来。
比武开始,并没有出乎众人的意料,紫茵一开场便刀锋大展,十招之中倒有九招是攻。而陆思远的短刀却收敛很多,以守为主。
“这小子又开始了,上一场也是这样。”人群中有人议论起来,对陆思远的打法颇有非意。
不知不觉间,两人斗到了五十多招,说地确切一点是陆思远撑到五十多招。他短刀收于胸前,全力格挡,偶尔攻出一两招也是软弱无力,很快地便露出颓势。紫茵察觉到他气力不足,柳叶刀一个翻挑,削向他肩头。
这一下十分巧妙,眼看要削到他左肩,哪知陆思羽阴差阳错地把刀一收,正好挡在左肩处。耳听一声清脆的撞击,柳叶刀擦着他刀面掠过,场下众人不禁胡叹:“真是可惜。”
紫茵这一刀虽然不能削中,但也逼得对方疲于招架,似乎是稳操胜券了。
然而,陆思远却没显出半点焦虑。气定神闲地接着对手的攻势。说来奇怪,每次紫茵几乎要劈中他,都能被他巧然化解,这一攻一守下来,两人居然僵持到了两百招开外。
陆思远弱攻善守,洛明羽早就知道了,但见他身处如此颓势居然还能不动如山,心有些诧异了。而这时台下人群中有人大喊道:“那女的赢了!”
再看台上时,陆思远已经被逼到死角,而紫茵的柳叶刀其势如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忽得双刀齐出,已经贴上了他肩膀。
“哦!”这时台下人的呼喊,既有惊异又有费解。
这一切只能用诡异来形容。
因为两人处在武台东面的方向,正对着云雪峰,因此台下没有一人能看清楚两人的动作,只能看见紫茵神情恍惚,手中的两把柳叶刀已经被抓在对方手中。而陆思远神色如常,将双刀递还了过去,说道:“承让了。”
场下一片哑然,连洛明羽也没看搞清楚怎么回事,原本紫茵稳操胜券,怎么转瞬之间便落败。她俏颜失色,呆呆地接过柳叶刀,一时间竟忘了回礼。
而陆思远也没再管她,随性地走下台去,似乎这一切根本没发生。
云雪峰下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气氛,最后一场比试在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况下结束。洛明羽带着紫茵回到族中,见她神色黯然也不知道怎么劝她。两人一路上半句话也没说,和来时的光景大不一样。
胡桑枯倒是没大在意,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你一个女娃儿家,输一场比武也没什么丢人的。”
“爹,你不用说了”紫茵漠然说道,独自一人回到屋里去了。
洛明羽虽然轻松获胜,心情却差得很,他不断回想紫茵和陆思远那场比武时发生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琢磨道:“按理说思远当时根本不可能又转败为胜的余地,即便是急中生智也不可能毫不拖泥带水地将对手的兵刃夺下来。”越想越觉得疑惑,便不再去想,摇头道:“就可惜紫茵那丫头了,明明是必胜无疑的局面,却在最后关头输掉,心里能好受吗。”
他已经拿到了修学的名额,便不想再管接下来的比试,当下走到紫茵屋前,对着门里悄声道:“妹子,在里面吗?”
“不在!”房间里紫茵的声音显得有些懊丧。
洛明羽心道:“这丫头怎么还生起气来了。”便叹了口气说:“原本我还想带你去抓萤虫来着,既然你不在,我就只好自己去了。”说完双脚踩地,作离去状。
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紫茵站在门口,她脸颊上挂着两条泪痕,咬唇轻道:“明知道人家不开心还捉弄人家,天下没有比你更坏的人了。”
洛明羽惊道:“怎么还哭了?不就是输了一场比武吗,不至于吧。”
紫茵急忙擦擦泪痕,羞道:“谁哭了,明羽哥哥,你到我屋里来,陪我聊聊天。”
西南女子不如中原那么遵礼保守,但少女的闺房一般还是不让人进的,不过洛明羽和她青梅竹马,也没那么拘泥了,只见紫茵房中布置别致,镜台上少了些针线绣花,墙上却挂着数样短小兵器,笑道:“我妹子可是女中豪杰,怎么可能因为输了一次便哭脸。”
紫茵无心和他打趣,轻声道:“明羽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她这一问把洛明羽弄得雾里云里,愕然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几时说过不喜欢你了。”
紫茵香唇紧咬,秀眸间波光一颤,突然扑到他怀里,伊声哭了起来。
洛明羽何曾见过她这种反应,吓得额头冒汗,但见她哭得伤心也不知该说什么,顿时间不知所措,连双手双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紫茵哭了许久,终于缓过来一点,责声道:“你就是不喜欢我。我原本打算和你一起去中原修学的,眼下却不如愿,心里伤心死了。而你不但不在意,连安都不安慰我一下,我看你巴不得我离你远远的……”
搞了半天这丫头在想这个,洛明羽失笑道:“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不至于这样吧。”
“听爹爹说,这次修学短则半载,长则五年。过这么久的日子,只怕……只怕你都不记得我了。”
“怎么可能,别说三年五年,便是百年千年,我也不可能忘了你。”洛明羽信誓旦旦地说道,也不管这‘百年千年’究竟有多长了。
紫茵娇嗔道:“又在信口胡诌,那时候我们都死了,又怎么能记得。”
洛明羽哈哈笑道:“便是过了那黄泉路,喝了那孟婆汤,我别的什么都忘了,我紫茵妹子是怎么也忘不了的。”
他这话说得不着边际,逗得紫茵也忍不住失笑,在他背上敲了一拳。
一番哄骗之后紫茵总算是不哭了,洛明羽想到即将和她别离,也确实有些舍不得,问道:“如果拿不到那修学的名额,你就不能和我同去了吗?”
“我爹爹毕竟是一部首领,肯定是不会让我胡乱离开回岚的,再说中原漫漫路途,要是没有足够盘缠和随行,根本不可能去得了。”紫茵黯然说着,脸上充溢着失落。
洛明羽心想也是,却在思索:“我此去中原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找大哥吗?又何必理会什么修学?”想到此处便正色道:“紫茵,我决定不去修学了。”
“真的?”紫茵泪脸上绽出一丝神采。
“恩,不过我还是要去中原一趟找那位我跟你说过的白衣剑侠,虽然不知道他的具体行踪,但估计半年就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