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黄泉路口打了个转,洛明羽吓得有些目光呆滞,季千秋则是蔫然地坐在地上,他手上伤口处的血还在流淌。
季敏扑到了父亲身上,挺着身子直视着三人:“你们不准杀我爹爹,不然地话我跟你们拼命。”她这时已经毫无方寸,两把娥眉刺也早就丢到一边了,说是要拼命,其实只不过是无为地恐吓而已。
季千秋苦笑了一声,淡然道:“敏儿不用跟他们求饶。你爹技不如人,理应俯首称臣,可是我不甘心输给一个外人,我心里很是不服啊。”
他越说越气,嗓子一抽居然吐出一口血来。
洛明羽刚才的胜得惊险,反而对这个敌人又是敬畏又是怜恤,对季宏道:“这两个人如何处置?”
“他再怎么作恶多端毕竟是我二叔,现在他诡计已破,不会再有什么作为了。如果可以的话,请你放了他们。”季宏思索着望向两人,过了很久才叹气长言,短短片刻时间他心里却做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洛明羽还剑入鞘:“你是庄上的正主儿还客气什么,听你的就是。”
见对方居然要放自己一条生路,季千秋感到愕然疑惑,愣了良久说道:“用不着你们可怜我,要杀便杀,季某死后变成厉鬼再来找你们算账!”
望着他凶煞恶煞的模样,洛明羽不怒反笑:“你想错了,我们并不是可怜你,你这人罪恶滔天死有余辜,可惜你女儿确实无辜的,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死了,你女儿一个人在世上无依无靠,她又如何活下去?”
他的这句话说得很是平淡,却讲得季敏露出愧色,把目光望向父亲。
季宏脸色凝重,也插话道:“二叔,你这次虽然对我爹心存杀念,但我们毕竟亏欠你在先,杀了你我们心中惭愧只会加倍,所以你们走吧,从此以后汇香庄上再没你们一席之地。”
恶战过后,密室里异常的安静,就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季千秋起初还满脸质疑,突然间扬臂一挥,将自己的三根手指同时劈了下来。洛明羽和季宏都是一惊,只听他咬牙说道:“这次我输了就必须付出代价,这三根手指算我陪给你们的,但是往后我不会就此罢休,你们等着瞧好了。”
“爹你别再说了,我们走吧。”季敏流着泪将他手指断处缠裹起来,将他搀扶站立。
季千秋没有推开她,若有所失地向着密道来的方向走去,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幽径之中。
看两人离去,洛明羽等三人微觉感慨,均是一言不发。紫茵率先打破了沉寂,笑着对季宏道:“你不经过你爹爹同意便放了他们,倒是越来越像个一庄之主了。”
“哪里。”要是平日里季宏听到如此褒赞,定然会感到十分喜慰,可这时他脸上能看到地只有迷茫,轻轻地摇了摇头,才想起季百川的伤势,说道:“不知道我爹怎么样,我们还是赶快上去看看吧。”
“别急啊,还有两个家伙没发落呢。”紫茵指了指一旁的唐齐和赵元狼。
唐齐双眼失明,掩面在地上打滚,而赵元狼身子被绑,也已然成为笼中之鸟,他看着三人缓步走进,不断用头撞着地面:“三位英雄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往后我一定给你们做牛做马。”
“像你这样的渣滓,做牛马都不配。”紫茵娇怒道,恨不得用柳叶刀在他身上刺几个透明窟窿。
洛明羽望着地上萎顿如泥的两人还不知道该怎么办,问季宏道:“这两个人和你非亲非故,还放他们吗?”
“唐齐已经是废人一个,这赵元狼的造化不至于对我们有任何威胁,杀了他们反倒是更加扫兴,依我看就放他们滚吧,明羽你说呢?”
“你有这样的仁慈宽厚之心,我当然要向你学习……那就放了他们好了,紫茵妹子觉得怎么样?”洛明羽笑着问道。
“你们都已经有打算了还问我干什么。”紫茵小嘴一噘显得很是不悦,她是个心地善良之人,虽然对刚才赵元狼的无礼依然很是愤怒,但见他苦苦哀求的样子还是心软了,亮声说道:“这次就放你们一马,若是以后让我们撞见你以强欺弱,定然饶不了你。”说完柳叶刀一挥,将他身上的绳子劈断。
赵元狼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头,搀着唐齐狼狈离去。
敌已退却,三人也不敢再在密道里多做停留,绕开了机关密布的地方,沿着捷径回到了卧房。
此时长刀派其他弟子也被汇香庄庄众逼得败象尽显,将掌门人和都成了败军之将,哪还敢多抵抗,纷纷作鸟兽散了。在众人合力扑救之下,庄子四面的火势也被扑灭,虽然稍点了几间厢房,但庄上重要的房屋还是幸存了下来。
季宏挂记着父母的安慰,从卧房出来就抓住一个过身的侍女问道:“我爹和我娘怎么样了。”
“夫人已经从长刀派手中救了出来,庄主的伤势虽然有些重,但被大夫看过以后也没有性命之忧了,现在正在最安全的后庭厢房歇着呢。”
听到父母月兑险,季宏大喜过望,赶忙赶到后庭厢房,只见季百川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当下便冲将进去,跪在床头。
季百川精神萎靡但还能认出儿子来,微声说道:“宏儿吗?爹正要找你呢,刚才爹忘了跟你说……”
“二叔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您不用多说,你好好歇息吧。”
“你知道了?那他人呢?”
“二叔和唐齐他们都已经被打退,现在庄上的火势也被扑灭了。”季宏担心父亲的伤势,不敢把放跑季千秋的事情当场告诉他。
季百川却似猜到了,脸色露出惊色,却很快想起另外一件事:“镇庄之宝呢?”
季宏将额头死死抵在床头,颤声道:“孩儿无能,让水灵珠被人夺去。”
他满以为父亲会因此大怒,可季百川只是稍稍一愣,接着叹了一口气:“只要人还在,庄上的基业就算都没有了又如何,你也受了伤,先好好养息吧,水灵珠的事情日后再说。”
季宏含泪叩首,不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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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战惨痛无比,洛明羽三人都受了不轻的伤,在庄上歇息了五天才恢复得差不多了。而季百川中的一剑虽然深,却未伤及心脉,几天的调养也恢复了几分神采。
当天他将季宏和洛明羽紫茵叫到了自己卧房,岸然说道:“这次汇香庄能够避免灭顶之灾多亏了你们三个,宏儿是我的儿子我便不客套什么,可两位却是庄上之客,此次能够鼎力相救季某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季前辈言重了,说实话这次水灵珠的丢失和我也有些关系,说出来还怕前辈怪罪呢。”洛明羽趁机吐出了心中的疙瘩。
“你是汇香庄的恩人,我怎会怪罪你呢,却不知水灵珠的丢失和少侠有何关系?”季百川觉得有些奇怪。
“那位叫灵儿的侍女相信季前辈还记得吧,在下是和她一起进入密道的,当时我不知她也是庄上细作,所以帮着她一同破了几道机关,才她有机可乘。”洛明羽不好意思地说道,心底有一种难言的失落:“穆姑娘只是为了那颗水灵珠吗,她所作的一切都是在利用我?”
季百川轻皱了一下眉头,说道:“这个侍女我和宏儿早已对她有了疑心,千防万防尚且还是让她得逞,少侠是初来之人,被她蒙骗也是情有可原的。不过眼下我感到困惑的是,那侍女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夺取水灵珠。”
本来季宏一言不发,这时忍不住问道:“爹爹,这水灵珠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它是我汇香庄的镇庄之宝,为什么爷爷要把他藏在那么深的地室之中,还找人设置了重重机关阻止外人进入?”
他一连的几个问题也正是洛明羽和紫茵心中早有的疑惑,他们纷纷望向季百川,只见他沉思了一会,过了许久才道:“我也是听你爷爷再世时说起的,这颗水灵珠是五行灵珠之一,除此之外还有金木火土四颗灵珠,传说这五行灵珠和上古邪兽饕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失去其一就有可能招致大难。”
“所以爷爷才将它深藏在地室之中,让我们严加看管?”季宏似乎明白了,接口说道。
季百川点了点头,乏力的面容上挤出的是几分正气,岸然道:“我汇香庄虽然不比大派,却也是正道的一份子,既然这颗灵珠落在我们手里,我们就有职责看管好它。”他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双眼往着季宏:“宏儿,你是汇香庄未来的庄主,此次水灵珠的丢失你也难辞其咎,所以找回水灵珠的重任就由你来扛起了。”
“放心吧,孩儿一定不惜余力,将镇庄之宝找回。”季宏拳头紧握,语气坚决。
季百川欣然颔首,强撑着从床头坐起:“我以派人询问了那侍女的去向,据说她已经向北行去,那么事不宜迟,明日起你就备马出庄。”
季宏重重点头,洛明羽便道:“正巧我们也要北上皇都,就和阿宏同行好了,若是沿途能遇上那位姑娘,定当尽一份薄力。”
季百川大喜:“我这孩儿从小养尊处优,还从来没一个人在外面闯荡过,本来我很不放心,有二位同行我就宽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