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才从杀人的魔窟中出来,四人却没有半点喘息的机会,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方侠镇上,只见朴素的矮屋和青石街道和往常一样安宁祥和,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总算没晚来一步,我们赶快告知镇上的百姓,让他们千万别到河里饮水。”洛明羽欣慰的说道。
“可是镇上两千多人如何会听我们几个外地人的一面之词?我觉得还是先出找祖大哥为好,他在镇上的管事司当差,应该有点号召力。”季宏思索着说道,当下带着三人带来祖岩峰的宅院,顾不上让家丁通报就闯了进去。
祖岩峰端着一杯小酒从客堂里走出,见到三人身旁又多了一位美貌超凡的少女。先是吃了一愣,接着喜笑道:“季老弟你们可回来了,刚才我听镇上人说河水复流就知道你们已经杀死了那妖怪,真要前去给你们庆功呢,你们却自己回来了。”
“祖大哥,大事不妙,你先召集镇上的百姓,我们有紧要的事情告诉他们。”季宏来不及多说,直入正题。
祖岩峰从他慌张的神色里也感到一丝不祥之兆,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和你们一起上前线的乡亲们呢,怎么一个也没见他们回。”
季宏心头一痛,沉声道:“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总之镇上的人都很危险,你快把他们召集过来。”
“恐怕做不到了,这一段时间的大旱让乡亲们早就饥渴难耐,眼下河流复苏当然按耐不住,都到河边打水去了呢。”祖岩峰不急不慢地说道,细抿了一口小酒,又问:“那妖怪都消灭了,还有什么事情把你们弄得紧张兮兮的?”
季宏似乎没听见他说道,拉着他手便往外拽,边拉便道:“大哥你们快跟我们到河边去,晚了就来不及了!”
无可奈何,祖岩峰一头的雾水还没洗净就被四人催到了江边,只见滔滔江水绵绵不断地向着下游流淌,河岸上人山人海,这些人有得提着水桶打水,有的用手捧着流水往嘴里灌着,更有甚者直接光了膀子跳入河中,尽情痛饮。
看到这种情况,洛明羽季宏都惊得浑身发颤,连着制止了几人,大喊道:“不要喝,这水里有毒!”
众人本来兴高采烈,被他们这一喊也愣住了,但仅仅是过了半晌,河中一人就道:“小兄弟说笑话呢,我们方侠镇民世世代代都是喝着川江水长大的,从没出过事,何来水里有毒之说啊?”
“我不骗你们,其实这一带的江水早就被一把妖剑毒噬,所以那旱魃才吸干了江水,保护镇上的太平。”
季宏的一番话说得众人感到莫名其妙,过了一会便一笑置之。季宏心中着急,催着祖岩峰道:“祖大哥,他们不听我的,你来劝劝他们吧。”
祖岩峰将信将疑,脸带难色地道:“你这一说无凭无据,就算是真的也不会有人信你啊,再说乡亲们喝了这么水也没出事,我看许是你们过虑了吧。”
他的话倒是不假,只见河中的几人大口畅饮也没半点异常,这让洛明羽四人开始疑惑起来。
可是这疑惑仅仅持续了一会,刚才喊话的那汉子就脸色一变,捂住喉咙吐了起来,众人初时还道他喝得太快被水呛住了,直到看见他整张面孔都被一股黑气笼罩,这才感到大事不妙。
几乎是同一时候,另外几名站在河里的汉子也出现同样的症状,他们似乎被一只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中断了气息,摔倒在湍急的河流中,沿着江水漂流而下。
到了此时,其余人已经吓得面无人色了,之前在河边俯身喝水的人捶着胸膛,想将喝下去的河水吐出,还是为时已晚,死亡之手似乎从河中跳跃到了岸上,不许之地攀上了众人的肩膀,将他们一个一个拉入水中。
眼看着喝过水的人一个接着一个中毒,余下的人哪里还敢再喝,将木桶扔回江中,吓得向后退去。
“这到底怎么回事?”祖岩峰家藏储备之水才逃过了这劫,但看着眼前的惨状也感到痛心,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江中的水是不能喝了,大伙还是借船行水路离开镇上吧。”穆嫣灵低声说道,她觉得眼下只有这个办法可行了。
方侠镇除了养育了方重霄这种大人物之外,之前也是历史悠久的古镇,镇上的人安土重迁,要他们抛离自己的桑梓之地流离异乡显然是做不到的。祖岩峰皱了皱眉头:“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没有了,禾伤出世,这里也将变成一个死镇。”穆嫣灵的语气有些冷漠,却让人无法开口。
别说是祖岩峰,就连洛明羽、季宏、紫茵也替这一古镇感到惋惜,可是人命关头,不弃镇便只能在镇上等着渴死。洛明羽想来想去觉得只能照穆嫣灵的办法做,正要开口,背后却传来一声巨响。
这声巨响来自于东北边的远处,如同天与地撞在了一起。
人群中也发生骚动,其中有人喊道:“快看,那是什么?”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骋目,只见一道的巨大黑色云气从地面冲上了云霄,这道气并非寻常的云柱,而是扁长锋利,形状似剑,而且云气冲起的方位正是旱魃洞窟的所在之处。
众人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洛明羽心底却清楚:“看来禾伤剑终于还是被拔出来了。”
一座黑色的桥梁连接着天与地,随着高空的罡风徐徐上升,接着一道剑光从下而上,瞬间击散了黑气,回到了洞窟之中。
人群中几个老者似乎看出了其中端倪,惊道:“那是妖气,是上古妖剑发出的妖气!”这番一出,人群里便炸开了,无数惊惶的脸对视着,目光里充溢着惊悸与疑惑。只有洛明羽双眼望着另一个方向,因为他看见数百名兵卒拿着铁戟朝这边走来。
这些正是之前守在洞窟之外的兵卒,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镇上,为首的是几名身穿铠甲的校尉,他们双眼在方侠镇众人身上扫了一遍,冷笑着道:“看样子你们都知道了。”
这样的神情是洛明羽似曾相识的,他心头一颤:“莫非他们连这些无辜镇民也不放过?”这念头刚刚升起,一支飞箭就从那校尉手中射出,击中了老者的头部。
“你们疯了吗,无缘无故杀人!”祖岩峰虽与那老者不相识,也气得牙关紧咬,正打算上前质问,却见那校尉目无神色,提手又是一箭射来,赶忙侧身一躲,险些和那老者落了同样的下场。
“噌”地一声,洛明羽拔出了腰间的银剑,他毅然挡在了祖岩峰的前面,沉声道:“祖大哥不需跟他们多说了,这些家伙不希望禾伤剑的事情被人知道,所以要将这里的人全部杀光!”
“全部杀光?他们不是来剿杀旱魃的吗,为何要置我们于死地?”
“他们不是人,他们的心比妖怪还要可怕一百倍。”到了这个时候洛明羽也不想多说了,一个人站在前面,把方侠镇众人挡在了身后。
对方几百名兵卒黑压压地站成一片,为首的校尉认出了他,沉声道:“想不到你们居然能从三位齐天殿大人手中逃出,也算是命大,不过到此为止,你们几个小子就乖乖陪同这些人一道去阎王爷那去报到吧。”
他举刀下令,数百名兵卒就向着镇上杀来。
“就凭你们这些虾兵蟹将?”洛明羽有恃无恐,银剑的剑锋微微一颤,带着一点奇异的剑光迎了上去,剑锋的余影在空中划着弧线,迅猛如电,霎时间毙伤了三十来人。方侠镇众人脸色大变:“这少年修为如此之高,是老天爷派来的救星吗?”
军伍一方本来气势汹汹,被洛明羽一顿连攻就乱了阵脚。可是他们毕竟人数众多,伤了六十来人之后还是包抄了上来,将洛明羽死死困在圈子里。
季宏担心洛明羽支撑不住,赶忙道:“祖大哥,你带着大家从镇子后方的出口突围出去,我们来拖住这些官兵,紫茵穆姑娘,你们没问题吧。”
紫茵两把柳叶刀已经握在手中:“你怎么跟明羽哥哥一个口气了?”穆嫣灵则是淡然一笑:“当然没问题。”
当下三人攻入了人群,季宏手中的飞石层出不穷,往往一石能借着反弹之力连中数人,而紫茵的双刀也比以往使得更加灵动,校尉以下的兵卒无人能挡住她一刀,至于穆嫣灵更加游刃有余,翩然起跃,舞态生风,明明手无寸铁,却能在轻描淡写之间重创对手。这三人的出手如摧枯拉朽,打得先头的两百名兵卒丢盔弃甲。
眼看着六七百人的队伍就被四个少年给拖住了,形势似乎在往方侠镇的一边倒来,然而祖岩峰却带着几百镇民撤回,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不得了了,出镇的几条要道全部被官兵堵住,根本无路可逃。”
洛明羽心头一跳:“姚都尉之前带来的队伍只有一千来人,除去旱魃洞窟中战死的就只有八百多人了,怎么还能封住镇上的几条要道?”他一边挡开身旁攻过来的长戟,一边向四周望,只见黑云一般的军队从镇子四面围了过来,哪里只有八百来人,分明有近两千之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