溅起的血花洒在楚君言的脸上,楚君言伸出舌头舌忝了舌忝嘴角的血渍,冷酷地一笑,一掌拍飞眼前逐渐冰冷下来的无首尸体,缓步往前踱去。
“二爷!”村民目眶欲是瞪破,愤怒的脸上青筋暴起,脖子尽都涨得通红。二爷平时待人和善,曾经要被推举当村长,但是不求名利的二爷都一一推掉。每次上山打猎,二爷都身先士卒,村里不少人都受过他的恩惠。如今二爷对这个陌生人以礼相待,然而这个陌生人竟二话不说就将二爷一击轰杀,这叫村民们怎么不怒火中烧?
“你个畜生啊!”狗子双手高举着开山刀,怒吼着奔向楚君言。
楚君言忽然止步不前。转眼狗子一来到他面前,身体高高跃起,手中的开山刀朝楚君言头顶重重落下。
楚君言微微一侧身。
锵!
刀刃斩在楚君言的肩膀上,火光爆起,足以生斩下豺狼头颅的刀刃突然断成两截,而楚君言的肩膀却是毫发无伤。
狗子一愣,随即心中惊惧如海潮般迭迭涌来。盛怒过来,狗子才想起眼前这个衣裳狼狈的人是个可以秒杀猛兽的存在。怪叫一声,狗子转身就要逃。一转身,映入他的眼中的,是村民们那朴实的面孔上夹带着的担心和畏惧神色,接着背部一阵剧痛袭来,他的意识便被斩断了。
亲眼看到楚君言的肉身不惧刀刃,修为甚低的村民们方意识到他们和楚君言之间存在的巨大鸿沟。看着楚君言甩了甩手,不知疲惫似的继续往村口靠近,村民们畏畏缩缩地开始往后退。
在楚君言的意识深处,那股微弱的神识已将近完全被邪性吞噬,看着自己的身体在邪性的操纵下滥杀无辜,楚君言的神识泛起了深不见底的无力感,这使得他的神识被邪性蚕食得更快。
“快!快放箭!”村民中有人大喝一声,唤醒了人们畏惧的心。
村民们恍若从梦中醒来,急忙摆下阵型,拉开手中的弓弦,架在弓上的利箭飕飕射向仅有数十步之遥的楚君言。不可计数的箭雨绵密地射在楚君言身上,尽皆发出“叮叮”响声,却丝毫钉不入楚君言的肉身。一身煞气的楚君言若无其事地扭了扭脖子,猛地气势暴涨,单臂扫开一大片快速飞射过来的箭雨,俯身冲着人群疾冲过去。数十步的距离,眨眼便被楚君言缩短。手起拳落,被楚君言重拳扫到的人无一不是身体爆炸开来,化作大雨中的肉块。
不知道是漫天大雨在渲染着楚君言杀人的场景,还是楚君言的残暴手段在衬托着雨势的磅礴。
半柱香的时间还不到,村口只剩零落的兵刃交加声,以及匆忙逃跑却被瞬间格杀的惨叫声。最后一个壮汉双腿粉碎性骨折,倒在地上苟延残喘着,然而求生的**迫使他蠕动着往后爬。在他那恐慌的眼神中,面无表情的楚君言浑身浴血,冷然一脚踩破了他的头颅。
站在布满残破尸体的场地的最中央,披头散发的楚君言弯腰弓背,双臂自然下垂,俯首看着地上积满雨水的土坑,鼻孔里不住地喷住浓浓的白气。在不间断的残杀中,楚君言体内的邪性已经催化到了最极限。
喘息了一会儿后,楚君言曲臂,双掌按在膝盖上,借力挺直了身躯,再次顺着村里流露出的活人气息肆意残杀躲在草屋里的朴实百姓。不单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就连每间屋子里豢养的动物也一并遭到了楚君言的轰杀。
雨停了,绵密的乌云依旧遮挡着天上的明月。
村里最后一个活着的人,是一个怀胎七个月的孕妇。行动不便的她恐慌地缩在床的最角落,看着屋里四处的血泊,孕妇却始终咬牙不敢发出声音。而杀神楚君言,正面目狞狰的站在她的床前。
方才暴走的楚君言闯进这间屋子后,随手击杀了屋里的老人小孩,正要将躺在床上的孕妇一举送进天堂时,楚君言突然清醒了过来。面对眼前的孕妇,楚君言心底深处的那道神识终于忍不住了,冲着那股霸道绝伦的邪性嘶声怒吼:“难道你连孕妇都不放过?”
楚君言愤怒的神情忽而转为恐怖的冷笑声:“怎么?杀人还要分得这么细干嘛?”
“混蛋!我的身体不是由你随意控制的!”
“那又怎样?现在你又能拿我怎样?”邪性得意地“嘿嘿”两声。
“终有一日,我会把你赶出去的。”
“来不及咯!再过几日,你这缕神识也要被我吞噬。到时候,你的身体就彻彻底底归我啦!”邪性狂笑。
不知所措的孕妇看着眼前的楚君言神色变化,自言自语,心中恐惧倍增。在楚君言的狂笑声中,孕妇终于忍受不了对未知事情的畏惧心,下床便要跑出小屋。
楚君言面无表情,肩膀一沉,手臂似斧,朝孕妇背后落下。超强的拳压摧枯拉朽地将孕妇轰成一大片血雨。
“哈哈哈哈!”楚君言仰天长啸,身体随意朝一个方向喷射出去——
偌大的天淮国京城中,气势恢宏的楚府,楚府高雅的大厅。
楚庭丰、柳惠儿、钟丝珂、潘驰洲、迪老以及另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各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神情皆是凝重之色,半响,厅堂里安静无声。
端坐在迪老旁边的年轻人正是潘驰洲的师父林钧冰,肌若凝脂,气若幽兰,七尺身材,文弱干净的外表下,略带一些翩翩然的风度,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此人年轻时曾有一番奇遇,意外得到一颗驻颜丹,能使人的容貌永远停留在年轻时候的模样,故而他虽然表面年龄看起来同潘驰洲差不了多少,但是不论修为,还是真实年纪,都与迪老同等。
一个多月前,迪老寻到了林钧冰,将龙纱一事全部告之,后来林钧冰便放出书信唤回身在天淮国京城的潘驰洲,尚不明白事情原委的潘驰洲经过林钧冰的一番解释后,方和迪老冰释前嫌。闻楚君言了无音讯,迪老深思后仍不得其解,出于责任心,迪老便同林钧冰师徒一同来到了楚府。
同楚庭丰等楚府的大人物交流过后,迪老方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假如责任心很重的楚君言是一人出去外面游玩,决计不会不告诉楚庭丰等人,以免他们误会了迪老。这一次楚君言不辞而别,定然是有意外发生。而且,最近他们也听到了不少风声。
“楚王爷,听说,天淮国内出现了一个长相酷似楚少爷的杀手,莫非,就是楚君言不成?”众人沉默间,潘驰洲斗胆问道。
这个猜想埋在众人心里许久,却没有人敢开口说出来,便是因为他们害怕面对这一个事实。假如楚君言真是那名突然出现的杀手,那么楚君言将来必是天怒人怨的存在,这等于是令天下群雄站在了楚君言的对立面。作为楚君言的亲人朋友,自然不想看到楚君言落到这般地步。
潘驰洲话一说出口,众人骤然变色。楚庭丰沉吟片刻,冷声道:“不可能,这时间相貌神似的人多的去。言儿做事有理有条,他绝对不是这种滥杀无辜的人。不然……”
楚庭丰忽而停止往下说。
迪老不禁追着问道:“不然怎样?”
本来楚庭丰想说假如楚君言是杀心成性之人,当年早就出手置先皇于死地。而楚君言并没有这样做,可见楚君言也不是易怒暴躁之人。但是楚君言所为之事天下人并不知道。这叫楚庭丰怎么说得出口?
楚庭丰看着众人期盼困惑的目光,踌躇片刻,方犹豫着道:“其实,先皇被刺一事,乃是言儿一手操纵。凭言儿的实力,弑君对他来说,根本是轻而易举。”
众人脸色凛然。
柳惠儿担忧道:“这可是弑君之罪啊!”
“无妨,”楚庭丰安抚了下柳惠儿,接着道:“如今天淮国已经归入言儿手中,就连暗中庇护天淮国的天风派,也在某种程度上和言儿达成了协议。”
说着,楚庭丰有些惭愧地看了柳惠儿一眼:“他早年之所以会莫名其妙变傻,纯粹是装的。”
在场所有人除了楚庭丰一人知道楚君言的秘密,其他人一概不知。当下听楚庭丰这么一说,众人的神色顿时变得精彩起来。
林钧冰迟疑了片刻,疑惑道:“听闻令郎尚是孩童模样便患上了痴癫之症,楚王爷您又说他是装疯卖傻,莫非,令郎孩童的时候便已经是机智过人?”
楚庭丰点点头,道:“其他的我也不清楚,言儿有好多事情虽然是自作主张,但是大多时候都处理得当。所以本王对他的事情不怎么过问,只要他不要受伤就好。”
楚君言想说的事情,天下人迟早会知道。楚君言不想说的事情,任楚庭丰是他父亲,也不能干涉太多。知子莫如父,对于楚君言的行事风格,楚庭丰自认是了解得有些透彻的。
林钧冰若有所思:“此子……真是了不得。”
一旁的柳惠儿则是激动得眼眶溢满泪水:“可怜我的言儿啊,装疯卖傻这么多年,必定有他的苦衷。可怜的孩子,我这个做娘亲的怎么就不知道要去关心他呢?”
楚庭丰搂住呜咽的柳惠儿,柔声道:“夫人,你就不要想太多了,那些年,你做的已经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