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言一出了断龙窟,便施展出轻功,飞速凌空而行,速度催化到了极致,重重残影紧跟在其身后,似一条白色长龙,紧紧咬住楚君言不放。97小说网
此时楚君言心里矛盾万分,脑中殷绣儿的身影和钟丝珂的身影叠在一起,久久挥之不去。一直以来,楚君言总是认为男女平等,故而就算来到这个男重女轻的世界,他也对一夫多妻这种世人习以为常的现象嗤之以鼻。不想今日楚君言心里竟然莫名奇妙的有了两个女人的位置。
心知情根一种,难以拔出。万分苦恼的楚君言全身如箭,单将直挺,飞速喷射出去,将体内真元畅快淋漓地发挥出来。
一路无阻,途中几次落地借力,却是为了再度发泄一番,脚尖一点,气劲迸发,登时将地板蹬出一个巨大的窟窿,网状裂缝自窟窿往四周喷嘶开来,煞是恐怖。
东边一点金光从黑暗中挣月兑出来,一点一点地向上爬,不知不觉,已是日出时分。不想引来世人注目的楚君言在高空中几个转弯,矫若游龙,一头扎进了楚府中。
肆意发泄一番的楚君言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已没有之前那么矛盾,月兑鞋更衣,洗了把脸,楚君言便躺上床,沉沉地睡去——
暗香四溢的闺房中,钟丝珂坐在铜镜面前,愁眉不展。在她面前的桌上,摆放着一卷书籍,书籍外表只写着“名单”二字,便是这二字,使得钟丝珂开始郁悒不已。
翻开这本名单,上面井然有序地写着诸如“张家庄”、“石潭”的标题,每一个标题后面跟着的是一大堆名字,末了,书的最后一页赫然写着“共计两千七百八十三人”。
没错,这正是楚君言失去本性的时候,在天淮国内屠杀的人的数目。楚君言的地下势力遍布天淮国,想要整理这样一本名单并非难事。
“一将功成万骨枯?”钟丝珂蹙眉微皱,低声轻叹。玉指轻抚着名单上的笔墨,嗅着书上传来的淡淡墨水味道,钟丝珂只觉心痛不已。
若是不认识楚君言,恐怕她在看到这本名单后,已经挥剑直取楚君言的性命了。以一人之力,仗修为高深,去近三千人的性命,实在令人发指。可是,相识多年,她对楚君言的为人一清二楚。表面上倨傲睥睨、玩世不恭,然而,做起事来,却是谨慎非常。不同于那些风华正茂的纨绔弟子,对于百姓,楚君言甚是体恤。若是楚君言看到这本名单,定会悔不当初吧?
一个铁中铮铮的天才少年,以后的修炼道路是否会因此而受阻?甚至永远停滞不前?
钟丝珂担忧地想道,犹豫着要不要将这本名单交给楚君言,可是,前日楚君言便托她整理出名单来。
心烦不已间,钟丝珂望向一边墙壁上的琵琶,眼神不禁柔和了下来,起身走向那把琵琶,伸出如柔荑般的玉手,小心翼翼地取下了微尘不染的琵琶,然后回到椅子上优雅地坐下,左手按弦,右手五指轻轻拨弄琴弦,琵琶内登时发出悦耳的琴声,声音洪亮之余还带了点金石音色。
此琵琶乃是在钟丝珂开始修炼流琴功法后,一日楚君言所赠。此琵琶背板全用稀有的紫檀所制,外形更是匀称美观合度,磨工细腻,漆色之淡雅,就连初次接触琵琶的钟丝珂都喜爱不已。之后钟丝珂不时会拜访名师,学习弹奏琵琶之法,对这把琵琶更是百弹不厌。钟丝珂对这把琵琶如此看重,不但是因为喜欢琵琶,而且还是心底深处对楚君言的一种莫名的感觉。
朝夕相处,就算真的是情窦初开,钟丝珂又怎会意识到?只当是朋友间的感情更深一层罢了。
钟丝珂星眸微闭,右手五指灵活变化,轻、拢、慢、捻、抹、复、挑,悦耳的丝竹声随即在屋内如脆铃般奏响,虽然接触琵琶只有几年,但是钟丝珂对于琵琶有着独到的天份,指尖拨弄,乐声宛如天籁,入人心扉。曲中意境忽而高扬,忽而骤降,其中悲伤婉转,令人沧然。
一曲已了,钟丝珂仿佛意犹未尽,左手轻按琴弦,右手玉指点点,随着历历往事在脑海中浮现,琵琶声再次扬起,回荡在空气中,徘徊于屋内,绵绵不绝。乐声似田野中的微风,轻轻拂过屋内青瓷;又似山涧细细流水,滋润着屋内的盆栽。屋里的万物,似乎在这一刻全部活了过来。
时间就在这优美的乐声中悄然消逝,正当钟丝珂第二首曲子奏完时,门口突然想起一串清脆的掌声。钟丝珂十指停止拨动,缓慢地转头看向门口,在她看来,来者必是楚君言无疑。
那人一身青衫,腰间系着一墨绿腰带,笔直的身材,风度翩翩。双眼炯炯有神,神宇飞扬,满脸笑意,有些赞赏地看着钟丝珂。
钟丝珂放下手中琵琶,缓缓站起身:“潘公子?”
原来潘驰洲住在楚府内,今日闲来无事,便随处走走,无意中听见一阵悦耳琵琶声,勾人心弦。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潘驰洲闻声走来,便看见钟丝珂房间屋门微闭,于是轻轻推开门,站在门口,看着钟丝珂那俏丽的背影,安静地聆听钟丝珂所奏出的琵琶声。无形中,心神为琵琶声所牵动,仿若畅游上川之间,无比畅快。直到钟丝珂一曲完毕,才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不想惊动了沉醉在往事中的钟丝珂。
潘驰洲讪讪一笑,道:“看样子钟姑娘在琴乐方面颇有造诣啊!潘驰洲虽不懂琴乐之事,不过却也为钟姑娘的才华所折服。”
钟丝珂才从悲伤意境中走出来,脸色略显苍白,嫣然一笑,似一朵盛开的白花,道:“潘公子过奖了,小女只是玩玩而已,并不是什么内行人士。”
潘驰洲微笑道:“刚才从钟姑娘的乐声中,似乎可以感觉到一种矛盾哀伤之意,钟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
钟丝珂眼帘低垂,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多谢潘公子关心,我没有什么心事。”
既然钟丝珂不想多说,潘驰洲也不便刨根问底,当下只是轻笑一声,道:“呵呵,今日天气不错,不知道钟姑娘有没有雅兴陪我溜一圈呢?”
钟丝珂本想拒绝,但是转眼一想,若是能离开楚府出去走一遭,楚君言找不到自己,说不定过了几日楚君言就忘记名单的事情了,于是点点头,道:“那小女恭敬不如从命了。”
潘驰洲心情大好,往前方伸手笑道:“请。”
钟丝珂也不做作,转身关上屋门,然后迈开玉足朝前方走去,暗自祈祷莫在途中遇见楚君言。
出了楚府,潘驰洲和钟丝珂漫无目的地走在熙来攘往的街上,两人一个是找不到话要说,一个是心事重重,一时各自静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潘驰洲出声打破这令人难熬的沉默:“钟姑娘,我不是京城里的人,不知道这偌大的京城,有什么好去处呢?”
钟丝珂沉思了片刻,然后笑道:“云雁楼的菜色还不错,不知潘公子嘴馋不?”
潘驰洲哈哈大笑,道:“钟姑娘真是醒目,竟然知道我这人最喜的便是吃。不知道云雁楼有什么值得一尝的菜色呢?”
“这可多着呢!彩云追鱼、柳山九水、乌门鼎……”钟丝珂一口气说了几个名字出来,然后顿了一下道:“虽然我都没尝过。”
“呵呵,”潘驰洲哑然失笑,“钟姑娘好生幽默,既然不曾尝过,那又怎知好不好吃?”
“楚君言那家伙时常光顾云雁楼,对这几道菜赞口不绝,所以我对云雁楼略知一二。”钟丝珂笑着解释道。
“想必楚兄弟眼光不错,还请钟姑娘带路。”潘驰洲从怀里掏出一把纸扇,霍然打开,一扇一扇,俨然温文儒雅的模样。
日值晌午,楚君言缓缓睁眼醒来,刚才他睡了一觉后,顺便去聚灵室溜了一圈,发现不少灵兽对他比以前亲切了好多,或许灵兽的世界更注重强者为尊吧!如今的楚君言的爆发力远非普通的皇星四品武者可以比拟,日渐强悍的肉身、愈加增长的速度,为他越级挑战攒下了不小的资本。
楚君言掐着指头算了算自己现在能够召唤的灵兽,少说也有五六头,也就是说,自己至少能够召唤出五六个皇星来,而且比起自己,大都是只强不弱。想到这一点,对于探索龙纱所记载的洞府,楚君言胸中更多了一分把握。举目露缘岛,哪股力量能够同时将近十个皇星聚集在一起?
不过,楚君言真正在乎的并非洞府中的异宝。试想一下,上古时代的武者强大到了只手可以毁天灭地的恐怖程度,然而,还会有什么样的力量可以将他们送入地狱?
楚君言看着窗外刺眼的阳光,拳头紧握。
如今已是皇星境界,神识笼罩的范围足有数千里,对于力量的运用愈加炉火纯青。尽管如此,但是他还是无法开辟空间,更别说什么开辟空间、自创洞府了。
“自己和炎意的差距,还是很大啊!”
楚君言低头看着自己青筋暴起的拳背,喃喃自语道。